《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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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着-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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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止不住地哭…… 
二妈看我这样,也开始劝我:“成子,别哭了。如果能把安子哭活了,俺也来帮你一块哭个天翻地覆都行……哭不活,就不必再哭了,还是谈谈你和安子分手后的事情吧,呵……” 
慢慢地,我平静下来。我把我在蚌埠前前后后的情况讲给二妈和曹大妈听。 
她们俩既为我半途而废回家来感到惋惜,又为遇到安姐姐之死而感到伤心。 
曹大妈说:“也许真是天注定的,安子死后要成子回家来哭她的……” 
安姐姐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二妈如泣如诉地给父亲讲述了这惊心动魄的往事…… 
“成子呀,安子送你走那天,一回来连中饭都没吃,就蒙头大睡了。谁知她这一睡就三天没起床。人也迷胡了,总是念叨着你。有时她和俺一头睡,嘴里总是唠唠叨叨地说,‘小弟身体很弱,到蚌埠去训练受得了吗?’,又说‘等天暖了,俺也到蚌埠去看看他’。把什么话都告诉俺了,她还说,她爱你,你也爱她,她决心等你回来,等你过了二十岁才结婚。” 
二妈抹了抹眼泪接着说,“二妈俺就只有这个女儿,你说俺能不依她吗?俺能不爱她吗?俺安慰她,‘妈妈一切都依你,你说咋着就咋着,好好养病,不要牵肠挂肚的’。她就高兴地笑着……” 
“三天后,安子起来了,人瘦得很,俺就扶着她出来晒晒太阳,煨了点稀饭给她吃,慢慢地好了些。但就是觉得老是头晕。俺就去买了点肉煨点汤给她喝。几天后,她看俺忙里忙外的,就帮俺烧烧锅做做饭什么的,有时也到别人家去串串门什么的。有天夜里,俺娘儿俩睡在一头谈心。她突然问俺,‘妈,有这种病吗?’俺说啥病呀?她就说‘相思病’。当时,俺心里一惊,就问她谁说的?她笑了笑说是隔壁冯二姐说她害了相思病,是心病,无药医,还说,心病还要用心药医才行呢!她就摇着俺的肩膀问俺,‘妈,是这样吗?俺是这病吗?’接着她又告诉俺,‘俺真的想小弟回来看看俺就好了。’俺就劝她说,这千里迢迢的,成子怎么能回来呢?他怎么知道你生病了呢?再说,他是在受训,怎么能想回来就回来呢?身在公门不自由啊!俺劝她还是把心思放宽些,不要老念着成子就好了。她就说,‘俺这样想过,可是左推右推也推不开他呀,总是在想着他呀!’……”   
相逢不是为了告别(3)   
二妈抹了抹眼泪,坐在床沿上,眼睛红红的,极度的悲伤已经让她变得更加的平静。 
“有一天,俺发现安子一个人在房间里,手里拿着一块铜钱子在那里发呆,俺走到她身边她都不知道,当俺伸手想把它拿过来看看是啥玩艺时,她才惊醒过来,忙把那铜钱装在胸口里,还用一根红头绳子拴着套在颈子上。俺就问她是啥。你猜她咋说?‘这是俺的护身牌’。俺问她是哪里来的?她说‘是他给俺的’。俺问她‘他是谁呀?’她脸就红了,推了俺一下,说‘还有谁呀?别人给俺,俺会要吗?’俺说,俺知道了,一定是小成子送的是不是?她就对俺怀里面一扑,说,‘妈,俺真的好想他呵,不知道小弟可有信来,俺想到奶奶那里去看看’…… 
“二月二十八那天,她非要到沙河集去看看奶奶,实际上就是去看你可有信回来。一大早就动身去了。她还说,‘去迟了,奶奶会不在家的’。那天回来,她很高兴地说,‘奶奶正在家煮大枣,还盛了一满碗枣子给俺吃呢。奶奶说,成子去不久,大概没有时间写信吧’……” 
这时,曹大妈也插话说:“从去年底,俺就没有去岗楼烧饭了,没有事就和安子在一起拉家常。安子对你是铁了心了,不管人家怎么说你家穷,‘连一间房子都没有,一个穷当兵的连奶奶都养不活,成子那小子穷得叮当响,非要嫁给他真是贱骨头’,对这些流言蜚语,安子听在耳朵里就像没听见一样。她对俺说,‘穷怕啥,只要人好,俺爱小弟,谁也管不了,俺家有房子,俺把奶奶接回来养活,俺有田有地,小弟在外面当差,俺和妈妈在家种田,愁个啥呀?’” 
二妈又接着说:“三月初八那天,俺娘家哥哥来了,也是为贾家提亲来的。他说,他听说成子你早就订了娃娃亲,傻丫头还等什么,贾家哪一点不好,有田庄,还开粉丝坊,又是保长,有钱有势的,小伙子也不差,就给你舅舅的面子,答应了人家这门亲吧!谁知,当天晚上,安子又犯病了,哭得不停,说‘俺不相信这话是真的,小弟不会骗俺的,奶奶也没有说过小弟订了亲的话。俺非等到他不可,让他亲口说,俺才相信,贾家虽好,俺不稀罕。’就这样心愁脑闷地过了一些日子。但安子总是说她头晕,有时就躲在家里睡觉。三月十五那天,很暖和,俺泡了被单衣服,安子就把衣服被子搓好后,又拎着下河去清水。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隔壁的冯二爷喊:‘她二婶,你家闺女晕倒了,是两个日本鬼子送在了大院门口呢!’等俺急着抢着跑到院门口,鬼子早走了,好些人都围在那里,只见安子身上全湿透了,像是从河里捞出来的,俺急晕了,不知咋办?还是大嫂和冯家二姑娘帮忙烧热水洗澡换衣服,灌姜汤,把她塞在被子里老大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后来她说,就在她漂洗被单甩水时,突然感到头发晕,就连人带被单倒到河里去了。以后她就再也不知道了。就这样七折腾八折腾地,把安子折腾垮了,半个多月才爬起床来,慢慢地吃点东西。等上饱饭了,她还总是念叨着你呀!……过了几天,不知是哪个嚼舌烂嘴的传出了谣言,说‘日本鬼子强奸了安子’。安子一气之下又投了河,又被日本兵救着送了回来。”   
相逢不是为了告别(4)   
曹大妈就生气地说:“真他妈的嚼蛆,造谣言,鬼子送来是真的,也的确是鬼子救的,要不是那两个鬼子,说不一定安子早就死了。鬼子那里哪没有好人呐!俺们这里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谁没有在他们桥头上干过活,自从安民以后,他们可规矩啦,就没听说过鬼子大白天欺负过女人的事。再说安子被他们捞上来,身上的衣裳都穿得整整齐齐的,好好的。是安子头晕倒在了河里,可能被桥头堡上的鬼子兵看到了,跑下河坎子,从水中把安子捞了上来。安子还是昏昏沉沉的,两个好心的日本兵就将安子抬了回来,还说:‘快快的治的,慢慢的,会死啦死啦的,她病了病了的’……俺们好多人都看见的,你说这是被鬼子强奸了吗?造谣不得好死啊!” 
听曹大妈这么一说,二妈连哭带骂地说:“这是哪个该杀的鬼造谣言,害得俺安子气病了好几天才起床。后来又有人说贾少求也发话了,说俺安子‘这个贱女人被鬼子糟蹋了,很好,现在就是送上门来,俺也不要了,让她去跟成子那个穷小子去吧’。” 
二妈一把鼻涕一把泪水,哭着说:“俺的安子是冤枉死的呀!” 
曹大妈也伤心地说:“安子在床上睡了几天,起来后听到这些嚼蛆的造谣,安子气得要命,挣扎着要去找贾少求算账。俺总是坐在她身边劝她说,这账咋算法,空口无凭说白话,又无人给你作证,你去砸贾正炳家的锅,你是自找没趣呀!安子说,‘那俺就去找日本兵作证。’俺说,你认识日本兵你会说日本话吗?你找他们来给你作什么证?让他们公开说‘俺们没有欺侮小安子吗?’这样岂不更惹人笑掉牙吗?这样,安子终于病倒了。安子可怜啊!是活活被人家的吐沫淹死的呀! 
“三月二十那天,安子实在忍不住想你,她要再次去沙河集看看奶奶。她说‘小弟一定来信了,俺梦见了小弟给俺寄信来了。’还是俺劝住了她。俺说,看你这个面黄肌瘦的样子,让人家看见了多不好呀,就是来了信,信也跑不掉呀。过几天把身子养好了,俺陪你去一趟沙河集,好不好?安子就答应了俺。 
“四月初二那天,安子决心要去沙河集。俺怎么劝也不行。俺只好陪着她一道去了。一路上,她有说有笑的,俺也很高兴地跟着她走进了北街口。谁知你姑妈正站在她家门口朝俺们这边望着。安子认识,就走到她身边喊了一声‘姑妈’。当时你姑妈也很客气地让安子和俺到她家里坐坐。安子不好推辞,就跟你姑妈进屋了。俺不好跟进去,俺就对安子说‘俺在街上等你一道回家’。安子点点头说‘好!’俺就到街上去了。谁知,等俺在街上买了点针头线脑的,也就一会儿工夫,等俺到你姑妈家去问,你姑妈就说‘安子早走了’。俺只好一个人回家来。回到家安子已经病倒在床上了……” 
曹大妈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 
二妈接着说: 
“那天,俺还没有烧中饭,安子就回来了,她的脸上青中泛紫,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的,是从沙河集哭着回来的呀。俺记得,她一进家门一句话没说就一头倒在床上大吼起来,边哭边在床上打滚说,‘妈妈,俺不想活了,俺的心好疼啊!’在床上滚来滚去的,头发也乱成一团披在脸上,抓到什么东西就摔,像疯了一样。俺好不容易把她抱住了,她说她口干舌燥的,渴极了。我就烧了开水,加点糖让她喝。她刚喝两口,就把碗放下了,接着就哇哇地吐起来了,吐的全是血呀!俺吓得浑身发抖,不知怎么办才好,只知道哭。还是曹大妈回来了,俺才冷静下来……”   
相逢不是为了告别(5)   
曹大妈接着说: 
“夜里,俺和你二妈都睡在安子房里。这时安子也清醒了,就把遇到你姑妈以后的事情说给俺们听了…… 
“你姑妈有板有眼地对安子说,‘大姑娘,听人说,贾正炳找你舅舅去说媒,你已经答应了?那也好,俺侄子小成子也希望你嫁给贾少求,他早就订婚了,是东坂韩桥子张家的三姑娘。成子也不会给你来信的,他这次去蚌埠受训就是要和你分开的,姑娘,你还是不要来问信的事吧!’最后你姑妈还假心假意地说,‘听说你被鬼子糟蹋了,这些狼心狗肺的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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