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江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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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江蓠-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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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徐楚云,从未经过北京地铁的洗礼,此刻一颗春心恨不能托给杜鹃。

事情就这样没头没尾地结束了。萧栖迟仍旧去戍边,徐楚云的亲事暂且搁下。

还是徐楚良目光长远,待得知这件事情之后,背地里跟徐夫人计较:“表弟这一去,不出三五年,功名上肯定更进一步,届时哪怕以徐府的嫡女相许,只怕还是高攀了。”

末了,又埋怨了徐夫人一句:“太太有此打算,应该早与我说,想一个万全之策,做成了他二人的亲事。如今为时已晚。”

徐夫人倒不信:“他就能升这样快?就算他升得快,连我的养育之恩也忘了不成?将来他的亲事还不是由我说了算。”

徐楚良心里嗤了一声,到底不愿扫母亲的面子,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下去,不是已经拒绝了你提的亲么?

看着灯光下略显陈旧的屋内摆设,还有徐夫人衣角已经发白的衣裳,以及那张因为庸常、短视而显得俗气的妇人脸,徐楚良真心觉得自己就是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他有时也想不明白,这样平凡而普通的环境怎会造就如此不凡的自己?

这次春闱,他志在必得。

不过刚吃了几家酒席,新年就这样过去了。沈江蓠本来以为萧栖迟会跟自己辞行,却不想只收到了一句传话。厚雪从枝头跌落,打在空荡荡的石板上。

开春以后,整个京师突然挤满了读书人。会试终于拉开了宏大的序幕。

沈江蓠的心被高高吊起,成败,在此一举。

没有一个人想到,这一次会试的题目居然如此之冷僻。

只能说,幸好萧栖迟有自知之明,一早已经放弃了科举之途。这试题若是拿给他看,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只是连成一句话以后就互不相识。

莫说他了,就是当时应试的,寒窗十载,饱读诗书的士子们,也两眼一抹黑,蒙了。

就是在这样凶残的试题之下,徐楚良脱颖而出。一篇文章洋洋洒洒,有理有据,辞章华美,竟比星河还璀璨耀眼。

这若不是状元之才,谁敢称是?

誉满天下之时,谤亦随之而来。

不知是谁第一个指出,但总归有人发问了:“焉知他不是事先得了考题?”

尤其是,他与谢致郁如此交好。

谢致郁便是另一位交出了完美答卷的士子。

即便徐楚良家境贫寒,不可能贿赂主考。谢致郁可是家财万贯,买通主考怕不是难事。

什么?考试之前,谢致郁曾去主考家里拜会!

流言几乎是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举国上下,群情汹涌。

徐楚良百口莫辩。

他与谢致郁交好是事实。

而天下士子,只有他与谢致郁呈上了答案。

谢致郁确实富甲一方,又曾与主考有私交。

所以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

而这捕风捉影,空穴来风,又偏偏是世人所好。

沈由仪一连在书房歇了好几晚。日日天黑了才回来,天不亮又出去,忙得脚不点地,好似天下就在他们这群士大夫的股掌之间。

朝堂争斗,激流汹涌,明枪暗箭。今朝万人之上,他日阶下之囚,其间复杂狠毒,斩草除根自是比沈江蓠想象得凶险万分。

就为着这一件事,一批人倒下了。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

于是,朝廷这块蛋糕,重新划分。

沈由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抚手掌,还好,这一次,自己又全身而退。还好,自己这一派不仅躲过一劫,手中权势更胜以往。

至于徐楚良与谢致郁。没有人在乎他们是否真的舞弊,证据是否确凿也并不重要,哪怕就算是冤枉,哪怕就算是诖误,哪怕就算真有状元之才,少了他,朝廷依旧是朝廷,天下依旧是天下。

于市井而言,不过一起谈资而已。

徐楚良的潦倒落魄,心灰意冷,满腹悲愤,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若说还能伤到谁?也就徐府那一家子而已。

站在金字塔上的人,争的是天下利。他们并不在乎将任何人燎成灰烬。

徐楚良是在一个冷雨纷纷的早上离开的。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亦未带走半分银钱。他走得无声无息。

而徐夫人却哭得惊天动地。得知消息以后,徐夫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顾不上任何体统与礼节,放声大哭,眼泪鼻涕流了满脸,直到生生哭晕过去。

本就不怎样的徐府彻底没落了。连大门前新年里刚挂上的鲜红灯笼也似突然被尘垢裹满。

而京师人口繁多,家族几何?一个小小徐府的悲痛,哪怕于徐府中人是伤筋动骨,痛不欲生,听在外人耳里,不过只是有人哭了两声。

沈江蓠站在桃树下,看着灿若云霞的一树树桃花,心里黑压压的浓云被吹散了一道口子,灌进来一阵清凉的风。

她突然发现,原来曾经将自己逼上绝路的人也这么脆弱,这么不堪一击。以前,怎么就那样蠢?

现在的沈江蓠,连看赵夫人时不时挤兑自己都没那么恶心了。

赵夫人提议去城外踏青时,她也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众人说说笑笑,将老太太的兴致都勾了上来。

家中女眷浩浩荡荡一行人去了城外一处远近闻名的园林。

繁花似锦,碧树如玉。假山成林,亭台魏然。

“想不到城外也有这等清雅的园子。”沈江芷三姐妹手里摇着团扇,行走在青苔覆盖的石子路上。

“听,有人在唱曲。”沈江蔓说道。

“前几日我听太太说要找唱曲的来解闷,想是已经唱开了。”沈江芷不以为意。

裂帛之声爬过树枝,蜿蜒而来。落在耳中,甚是动听。

“咱们也去听听。”沈江蓠说道。

这一日,甚是逍遥,说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也不为过。阖府女眷,听曲的听曲,说笑的说笑,赏景的赏景,平日里的你争我夺似乎都不再重要。

乐了一天,临去时,众人这才发现沈江蓠不见了。

她去出恭,见众人都玩心大起,也没叫丫鬟陪同,自己就去了。不想,却再没回来。

沈江蓠刚刚整好衣衫,独自行了不过数步。身后突然枝叶响动。一只粗壮手臂从背后挟着劲风而来。她的呼救之声尚未出口,口鼻已被死死捂住。只觉一阵陌生的气味扑鼻而来。

她被拖行了不知多远,一路挣扎,发鬓散乱。整个人就像被捆住了翅膀的小鸟,连反抗都似徒劳。

她被一把扔进空置的屋中。一个男子关上了门。他转过身来。迎着午后有些刺眼的阳光,在一道一道斑驳的光影里,她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赵甫。

胸腔被恐惧挤压得几乎窒息。

她立刻高声呼喊:“救命……救命……”,声音似乎要掀开屋顶。

然而热闹的唱曲,激越的琵琶与古筝,琴弦震动,歌声高亢,掩盖了一切异常与不平。

老太太乐呵呵地听着,赵夫人喜笑颜开地陪着。

颂秋与流夏正在猜谜打手心。

沈由仪远在朝堂。

沈江蓠从未觉得如此孤立无援过。

上天厚待,赐她重生,还以为就此能做执棋之人。殊不知,既生,皆生而为棋子。在棋局之上,听候造化捉弄。

滚烫的眼泪从沈江蓠脸上大颗大颗地坠落,她哭得不能自已,不断哀求:“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只要你放过我,多少银子我都能给你……”

她狠狠拽紧自己的衣裳,无助和惶恐简直要从身体里撕裂而出。难道,这一世就将以这样肮脏而龌蹉的方式结束?

沙尘滚滚,遮迷了眼睛。萧栖迟耳边是呜呜的劲风呼啸之声,似乎要扯碎天空。他突然从马背跌落,尖利的石子刚碰上皮肤,立刻扯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赵甫的嘴角扯出冷冷笑容。手到擒来的快感冲上大脑,天鹅肉可不就是给癞蛤蟆吃的?

他扯开衣裳,扑了上去……

第37章 价值

赵夫人将将推开门。她身后站了老太太、嬷嬷、丫鬟一众人。西沉的日光扫过层层叠叠的人头,鲜血一般殷红。

所以,室内的景况,一览无遗。

赵夫人浑身一颤,双膝一软,一声尖叫,跪倒当场。

只见赵甫躺在血泊之中,不知是否仍有出来的气。

沈江蓠圆睁的眼睛里全是死灰般的光。她手中紧紧抓着那支鸡血石攒就的梅花钗,一张脸上全是血污。滴滴答答的血顺着脸颊滑进脖子里。她浑似看不见众人般,惊恐的眼睛死死盯住躺在地上的赵甫。

赵甫脖颈上的伤口已经被汩汩鲜血遮盖。他像一尾*行将死去的鱼,啪嗒啪嗒拍着尾巴。

在场诸人,均是后宅女眷,何人见过这等血腥场面?当场就昏了两个人过去。

幸而还有老太太在。

事情被悄无声息地遮盖过去。

当天在场的连着老太太、赵夫人一共十个人,包括老太太身边最得宠的丫鬟珍珠、赵夫人的心腹费嬷嬷、沈江蓠的大丫鬟流夏等等。

沈府再没有人见过她们。

王夫人在家里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儿子的身影。她知道儿子这天是上哪里去了,她也在焦急不安地等着最终结果。

这可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只要众人拿住了赵甫和沈江蓠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沈家这个儿媳妇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

可是到了三更、四更,赵甫仍是没有回来。

难道得手之后,他被沈府留下了,还是与孤朋狗友出去喝酒庆贺了?

王夫人皱着眉头叫丫鬟执烛回房,伺候她宽衣歇下。

尽管已经洗尽血污,沈江蓠仍是懵懵懂懂。由着人帮她梳头,换衣服,扶她上床。颂秋只当是小姐摔了一跤,唬着了——当时老太太就是这样对众人说的。

烛光掩映之下,颂秋小心翼翼地避过沈江蓠身上一片一片的淤青——这一跤摔得着实厉害,不会把人摔糊涂了罢?

沈江蓠的左边脸肿了起来,右边肩胛及以下一大片青肿血瘀。

当赵甫扑来的那一刻,她亦未做生的打算。

那句话怎么说来,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沈江蓠的反击正似不要命般,她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怎样将发簪狠狠插入赵甫的脖子。

一连数日,王夫人始终没有等到赵甫。终于急了,直接找到沈府门上。

赵夫人卧病在床,说是那日去城外着了风寒。王夫人急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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