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兰,我答应过你爹,要好好照顾你,难道你要让老夫食言么?”雷烈索性耍赖起来,“还有,这么长的路,你放心我一个糟老头子上路?”
丁曦兰听了他的话,觉得他说得不错,是的,雷爷爷年纪那么大了,被噬花咬了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尽管这段时间里,她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这也是有可能的事,毕竟,噬花是一种罕见的毒蛇。
“最重要的是,这是你爹的遗愿。难道,你要让你爹不安心么?”雷烈见她有点动摇,索性再加一剂药。
“那,好吧,雷爷爷,我跟你回苏州。”
“太好了,哈哈。”雷烈见她终于答应,像个小孩似的乐了起来,“你可别再反悔啦。咱们什么时候动身?今天?”
丁曦兰瞧他那模样,不禁笑了起来,“放心,我说过的话,铁定算数。明天吧,今天,我要把爹的书送给村里的教书先生,让更多的孩子能够看到这些书。我相信,爹也会赞成我这么做的。”
“恩,做得好。”雷烈大为赞赏,他倒忘了,确实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第八章 回到苏州城
八
古城苏州,也称为姑苏,在位置上非常显赫,是商业和行政重镇,自然商贾云集,热闹非凡。同时,苏州也是著名的江南水乡,城内水港交错,街衢纵横,晚唐诗人杜荀鹤有诗云:“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
在苏州众多的街巷之中,山塘街被称誉为“姑苏第一名街”。
苏州是个水乡,河道多,桥多,而山塘街是最具苏州街巷特征的典型。山塘街一头连接苏州的繁华商业区阊门,一头连着花农聚集的虎丘镇和名胜虎丘山,中间是山塘河,山塘街则紧傍河的北侧,通过一座座石桥与另一侧的街道连接。山塘街上店铺、住家鳞次栉比,这里的房屋多为前门沿街,后门临河,有的还建成特殊的过街楼,真是朱栏层楼,柳絮笙歌。山塘街又是一条典型的水巷,河上装载着茉莉花、白兰花及其它货物的船只来来往往,游船画舫款款而过。这里的房屋沿河有石级,妇女们就在河边洗衣洗菜。那时有些商贩还摇着小船在河中做生意,卖米、卖柴不消说,还有卖点心、小吃、油盐酱醋的。住在楼上的也不须下楼,只要用绳子把盛东西的篮子吊下去,就可以买到你需要的东西。
此刻,山塘河中,各种小船画舫游艇来往穿梭,其中一只小艇尾部,端坐着两人,一老一少,一男一女。男的体态微胖,须发灰白,身穿大红锦袍,贵气逼人,女的身影婀娜,却是一个身穿蓝色纱裙的妙龄少女,头发乌黑亮丽,自然垂肩,并没有什么首饰装饰,仅用三根白纱带束着。
这正是刚到苏州的雷烈与丁曦兰。
“怎么样,曦兰,苏州非常漂亮吧?”雷烈看着丁曦兰兴奋地涨红的脸蛋,“哪,这条街呢,就是苏州有名的山塘街。”
丁曦兰微笑着点点头,一路上,她听雷烈讲了好多有关苏州的事情。虽然,她相信雷烈不会骗她,但是,她还是很难相信,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丽的地方,屋前街屋后水,这样的地方,真的有么?现在,她亲眼见到了,真的如雷烈所讲得那样,她能不兴奋么?
雷烈看着丁曦兰的笑脸,心里的隐忧终于少了一些。自从丁谷虚去世后,丁曦兰就变得恬静许多,不似之前那般活泼。他很担心,可是丁曦兰却告诉他,她没事,只是,她现在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孩子气。
深秋的阳光,要温和得多,即使现在是正午,阳光也不是那么地火辣,撒在波光荡漾的河水中,明丽耀眼,有如搅动了满天的星辉。
“再过一刻钟,我们就到家了,这十多天的赶路,我这把老骨头都快废了。”雷烈夸张地扭动身子。
“雷爷,我帮你揉揉肩,那样,你会舒服一些的。”
“呃,好好好,正好我肩膀有点酸疼。你给揉揉。”雷烈求之不得。
丁曦兰蹲坐在雷烈身后,替他拿捏起来。一开始她不知道雷烈为什么老说“老咯”“身体不行了”之类的话,可这一路上下来,她也明白了。雷烈这么做,无非是想引起自己的同情和注意,让自己跟着他。事实上,这些天,他们并没有赶得很急,反而是一路游山玩水,对她关照有加。偶尔雷烈还会以她的名义做些好事。真是个可爱的老头!丁曦兰心里笑道,不自觉地,她也真的把雷烈当作自己的爷爷那般来敬爱。
雷爷爷,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她在心里说道。
而这时,有“苏州第一家”之称的雷府早已闹翻了天,因为,雷老爷已经失踪了快一个月了,按照他的既定行程,雷烈应该早就到家了。雷家少爷雷傲则出动各方面的人员四处打听,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大厅上走来走去。他已过不惑之年,本来他看上去像三十多岁的人,可是,这二十多天下来,额头上也出现了几条皱纹,白发也生了不少。
“福叔,还是没有老爷的消息么?”
雷烈飞步走向刚进来的管家雷福,那急切的样子,仿佛是渴了三天没喝水的马。
“还是没有,少爷。”雷福今年也快六十了,跟随雷烈几十年,是看着雷傲长大的。“少爷,你放心,老爷吉人自有天象,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雷傲心下一阵失望,“对了,小少爷呢?怎么今天不见他人影?”
“小少爷他……”雷福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调皮的小少爷还真是不懂事,又不知跑哪玩去了。
雷傲看他的样子,就知道答案。“这逆子,到现在还有心思出去玩。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少爷,少爷,”一个家仆连跌带撞地奔进大厅,“少爷,有……有……”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也说不出口。
而此刻,雷傲已闷烦到极点,“有什么话就快说。是不是那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不……不是……不是……是……”那家仆一急,更加结巴了。
“算了,你先喘过气,再好好跟我说。”雷傲见他那样子,更加不耐烦了,往椅子上一坐,端起一杯茶就“咕噜”喝了起来,以此去掉心头的烦躁。
“少爷,有好消息。”那家仆终于缓过气来,“老……老爷回来了。”
“哦?真的,在哪?”雷傲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唰地站起了身子。
“估计这会已经到了门外了。”
“好,好,你赶紧去把小少爷给我找回来,告诉他若是再不回家,以后就别再回来了。”雷傲对那家仆说道,“福叔,我们一起去看看。”
“是。”那家仆急忙又跑了出去,这年头,奴才真不好当,他心里说道。
雷傲和雷福则大步走出大厅,去迎接雷府的老主人——雷烈。
第九章 初到雷府(上)
九
雷傲和雷福一出了大门,就看见两顶轿子停在那儿。前面轿帘开了,走出个身穿蓝衣、大概十六七岁的姑娘,模样清秀,朝他们俩点头行礼。雷傲和雷福有点莫名其妙,直到那蓝衣姑娘把后面轿中人牵了出来,他俩才慌忙迎上去。
“爹,真的是您回来了?”
雷傲上前搀住父亲,朝蓝衣姑娘点头以示感谢。那蓝衣姑娘则很自觉地松开雷烈的双手。
“老爷,您可回来了。这些天,可把少爷急坏了。”雷福一脸笑容。
雷烈朝他们俩点点头,“傲儿,这是我的干孙女,丁曦兰。曦兰,还不拜见你雷伯伯。”
这蓝衣姑娘,自然就是随雷烈回到苏州的丁曦兰。
丁曦兰大方地走到雷傲跟前,行了个礼,“曦兰给雷伯伯请安!”
突然冒出来的干侄女,让雷傲有点不知所措,但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就扶她起来,“不必多礼,快起来。”
“这位是管家雷福,跟我快五十年了,也不是外人。”
“福爷爷好!”丁曦兰再次行礼。
“哟,这可折煞我了,老爷。曦兰姑娘快请起。”雷福赶紧扶起她。
“爹,我扶您进屋歇着吧。”
雷烈点点头,他确实有点累了,在外那么长的时间,还真的有点想家了。看来,他还真的是老了。
“哎呀,还是回到家好。”雷烈呷了一口茶,背靠在椅子上,“这几天可累坏我了,骨头都要散掉了,看来还真是老了,不行咯。”
“老爷,您真是说笑。”雷福在一边答道,“您看,老奴比您小六岁,可是,看起来,您比老奴要年轻十岁。”
“是啊,爹,有些日子不见,感觉您气色还是很不错的。”雷傲道。
“哦,这可真是多亏了曦兰丫头。”雷烈得意地拉过身边的丁曦兰,“要不是曦兰哪,我这条老命可就没了。”
“雷爷爷,都是过去的事了,您还说什么?”丁曦兰反倒被弄得不好意思了。
“哦?”雷傲和雷福不禁惊讶。
“丫头还害羞了,这是实情。”雷烈笑道,“我跟你们说,当时……”
雷烈便把当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还说了这些天丁曦兰是如何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夸赞之词,不绝于耳。丁曦兰浑身不自在,暗暗扯他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但是,雷烈就当作不知道,仍继续说他的。
“曦兰姑娘,你的恩德,雷某铭记在心。”雷傲听父亲讲完之后,抱拳感激,“若是你不嫌弃,就在我们雷府住下。我爹年纪大了,爱凑热闹,府里人多的话,他会更喜欢的。”
“雷伯伯,这是我应该做的。”丁曦兰也微笑着还了一礼。
“曦兰丫头,你呢,什么都不用说了,好好在这里住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雷烈拍拍她的双手,“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不许反悔。”
“是,雷爷爷,一切都听你的。”丁曦兰现在才发觉,原来雷烈在自个儿家里,竟是这么的“孩子气”。
“傲儿,都这么久了,怎么不见你娘还有我那几个儿媳妇?”雷烈现在才想起来要问这事。
“娘一吃过午饭,就带着月娘和如霜还有云秀她们去定慧寺烧香去了。”雷傲躬身答道,“爹,您可不知道,您这些天都没消息,可把娘给急坏了,天天带着她们去定慧寺烧香拜神,一天两次,无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
“是吗?”雷烈感觉不可思议,那表情,仿佛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