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主-嘉靖皇帝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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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主-嘉靖皇帝传-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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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熜迷惑地问:“严大师难道不急么?”
“嗨,我哪里不急呀?但万岁爷您想想啊,那汝安王行程在我之前,又是万岁的长辈,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把自己当成皇帝了。我等如果以囚车赶超他的銮驾,他不认为是在冲他的喜吗?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再说万一他要当众审理囚犯,一审审出个与自己争夺皇位的侄儿,那您不是死路一条吗?”
“那该怎么办呢?”朱厚熜急得泪水在眼眶里只打转转。
严嵩眨眨眼,又扫视一遍周边的地理山川,说:“主子别急,这中原大地在下虽然没有来过,但大的地理状况还是知晓的。现在硬冲是不行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绕道。”
“绕道?等我绕过去时,人家汝安王早到北京了。”朱厚熜显然不解严嵩之意。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路远不远,而是不能让汝安王发觉我们。这儿的西路都是荒山野岭,是万万走不得的,只有东路可行,但要弯转百十里路哩。按汝安王现在的速度算,这离京的三四百里路,最少还要走半个月。所以,我们只要绕道沧州,可以比汝定王提前五六天到达北京。”
众人听了严嵩的分析,认为也只有这样了。于是又抖擞精神,转向东北往沧州疾驰而去。


章四 龙卧囚车 千里坎坷(1)


双方都明确了身份,那就不是简单地抢夺财物了,而是生命攸关的利益之战。何况当年彭林投奔陆松时,朱厚熜采取欺骗手段捕获了他,实在是太绝情了。
这一段路程坎坷不平,逶迤狭窄,虽然没有高山峻岭,但丘陵绵延不断,偏偏老天爷又不给照应,这天晚上,突然狂风大作,气温急剧下降,天气像安陆州的冬天一样寒冷。厚熜由于刚受惊吓,略中风寒,身体发烧,嘀嘀咕咕地吵着要出囚车:“我不当皇帝了……我不当皇帝了,谁愿意当皇帝谁就来坐囚车吧。”闹急了就喊道,“陆炳,你帮我坐会儿囚车吧。”
严嵩耐心地劝告说:“万岁爷再坚持两天,这囚车不是谁都能坐的。您看看这山路崎岖,林深草密,若遇上劫匪,坐在囚车里是最安全的。”
朱厚熜听说劫匪,吓得不敢吱声。毕竟他才十五岁,少出远门,此时行走在暗无天日的旷野上,难免害怕。
呼啸的北风发出的尖叫一声赶着一声,月亮在黑云中偶尔探头,又缩了回去,像是在告诉他们前面有艰险似的。由于乌云遮天,严嵩擅长观察星座的伎俩也没办法使出,被滚滚的阴冷之气憋得发慌。他们行至一面坡,凭感觉前面是座小山。只见道路两旁耸立着高高的黑墙,把他们紧紧地夹在中间,细细看之,乃是密林荒草,在狂风的扫射下,发出低沉的“呜呜”怪叫,令人毛骨悚然。朱厚熜在囚车里冻得瑟瑟发抖,不断地喊着“红莲、红莲”的呓语。袁宗皋紧紧贴着囚车,用手抚摸着他的脸,发现那小脸上滚烫滚烫的。
囚车行至半山腰,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春雷碾着头顶滚滚而过,寒风挟着雨点扑面袭来。随员们忙着给囚车盖雨布,生怕世子再经淋雨病情加重。岂料,大家正在对付暴雨时,却从两边树林里“嗖嗖嗖……”跳出五六个黑影,口中还不停地喝着“哪路神仙接济我也。”
驸马都尉崔元大声喝道:“山林毛贼,看剑!”
随驾的一个个侍卫当当当地抽出随身宝剑围着囚车向外扩张。那些山贼并没有被这阵势吓倒,而是边往拢围边喊道:“留下买路钱……留下买路钱……”
世子听到喊叫声,吓得浑身颤抖,缩成一团。
山贼趁着夜黑雨大路熟,不断缩小包围圈,终于前面响起两剑相交的哐当哐当声,只听一人大声喊道:“这里是驸马都尉崔元,大胆毛贼,有种的报出名来。”
谁知那贼人回应道:“你个驸马都尉算个毬,就算是皇帝老儿,我也要割掉他的囊毛。”
崔元估计山贼人数不多,只要讲究战法是可以打退他们的。于是令毛澄、袁宗皋、严嵩等人紧紧护驾,他带着锦衣校尉、王府家丁分两路迂回包抄,欲一举歼灭之。哪知这伙山贼凭借熟悉地形、惯于夜战的优势,绕过敌方,反抄过来,将囚车围个正着。几个护驾者皆是文官老朽,既胆小如鼠,又无缚鸡之力。特别是严嵩,看到刀光剑影,吓得身如烂泥,一头钻到囚车空里。只有袁宗皋牢牢地护着囚车,虽然右胳膊已被剑尖刺伤,但他迎着寒光一脚踢在歹徒的小肚上,那家伙“哎哟”一声倒在路边。接着又上来两人,口中大声喊道:“把车上财物留下,我将放你一条生路。” 
陆松听这声音,好生熟悉,试着问道:“你是彭林兄弟么?”
彭林听陆松的喊话,好不高兴,但并不回答。心想果然是兴世子那小东西,江提督分析得真对,可惜他已被杨廷和那老贼逮捕,现在是给江提督报仇的时候了。随后大声喊道:“弟兄们,狠狠地杀呀,为江提督报仇的时候到了……”随即带着手下冲将过来。这时,彭林瞅个空隙,提剑向囚笼剌去,口中果断说道:“我倒不想见你这个无义之徒!”话还未完,那剑已将朱厚熜的咽喉封住。
崔元见状,提剑便往这边冲来。
彭林对移动的崔元道:“你若不住手,看我一剑结束了他。”
陆松听这人的口音,断定他必是彭林无疑,于是又大声喊道:“彭林兄弟且慢,有话好好说。”
“陆兄,你别枉费心机了,我不会怪你的,咱们各事其主吧。”彭林这一答算是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崔元正带着兵士们大战山贼,听到陆松想用感情说服对手,怕影响己方士气,对陆松道:“陆佥事,别抱幻想,快带着兄弟们杀过来。”
双方都明确了身份,那就不是简单地抢夺财物了,而是生命攸关的利益之战。何况,当年彭林投奔陆松时,朱厚熜采取欺骗手段捕获了他,实在是太绝情了。今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对手怎么会手下留情?
陆松看到朱厚熜处于如此险境,而这一险境又是自己的挚友造成的,便从容不迫地挪到彭林身旁,用身体堵住彭林。
囚笼内受惊害怕又发烧乏力的朱厚熜,此刻仿佛不知道自己的危险,听说彭林在此,反而清醒过来,精神一振,他用尽力气问道:“是彭林在劫持吗?”
“正是,我们现在已经与彭贼耗上了。不过,万岁爷放心,崔都尉会捉拿他的。”袁宗皋安慰说。
朱厚熜却提起精神道:“快叫陆佥事向他喊话,就说我要见他。”
“这怎么行?彭林来势凶猛,你要见他,不正合了他的心思?不能那么便宜他。”袁宗皋劝解道。
朱厚熜感觉自己恢复了体力,大声说:“不要再阻挠了,向彭林喊话,就说我在这里等着他来拿。我们的人都收拢,停止进攻。”
“这……这……这会很危险的,万岁爷,你是不是发高烧了?这是生死之战,不是纸上谈兵,万万不能感情用事。”袁宗皋又力劝道。
“袁长史,少啰唆,快传陆松。”不知是朱厚熜感到愧对彭林,还是另有企图。
陆松感到彭林的剑柄放缓了些,用臀部顶着彭林,面朝朱厚熜,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
“难道你们都胆怯了?那干脆就不抵抗,束手就擒吧。”朱厚熜故意说道。
“我们有把握活捉他们,你等着吧,不捉彭林,我誓不为人。”崔元说完又要投入战斗。
这时,朱厚熜感觉到了咽喉处的剑尖,用手牢牢地捏住道:“我已经有一次对不起彭林了,不能再有第二次。现在立即下令收兵安营,放过彭林。” 
袁宗皋、陆松等人拗不过朱厚熜,只好传言崔元,令所有将士收兵。
说来也怪,彭林一帮人看到对手突然收兵,弄不清朱厚熜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不敢盲目跟进,一时山坡野林恢复平静。彭林见状,出其不意地收回利剑,纵身一跃飞入林中。
朱厚熜有意与彭林和解,陆松急忙向林中喊道:“彭林兄,不要跑,过来一叙,我主说再也不会伤害你,请相信我”
“陆兄长,不要轻信,你主是个十足奸诈的小人,跟着他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也不会与你和谈。”彭林迅即回话。
陆松又喊道:“要不我过来跟你谈,好不好?”
等了好长时间,对方没有回声,山林沉寂,心潮起伏。陆松知道这是对方在考虑,所以又接着喊道:“彭兄,你想想,如今我主就要登基称帝,而江彬已下监狱,你还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呢?”


章四 龙卧囚车 千里坎坷(2)


“陆兄长,要是信得过我,你就过来。”彭林终于向陆松发出邀请,这是个好兆头。
陆松与彭林在松林里会面了。两个好兄弟还没说话就抱头痛哭,倾诉着各自心中的委屈。
陆松首先止住泪水说:“你那天晚上一被捕,我想这一辈子再也没脸见你了,彭兄,你能原谅我吗?”
“别说没用的话,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说说你主这样做的意思是什么?不管是死是活,我可是死心要捉拿那个不仁不义之主的呀。”彭林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彭林兄,你是个直爽人,我也不必打马虎眼。过去的事你只要理解就行,我主是怕落个勾结叛王的罪名,才捉拿你的,为这件事,我的脸也被丢尽了,对不起你呀。不过,现在天下大变,新帝登基都要大赦天下,你是正德年间的囚犯,恰在大赦之列,况且江彬已被杨首辅逮捕入狱,再这样下去你还能依靠谁呢?我主原来烧得昏迷不醒,听到你彭林的大名,却精神一振,认为你是一条好汉,随后命令我方收兵待命,不准与你作对,我敢担保,他是真心对待你的。”陆松推心置腹地说。
“唉陆兄长,你们走吧,我不会再为难他了。”彭林无奈地挥挥手,示意陆松回去。
“不,彭兄,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走,不管生死与否,我们都在一起,再不分离。”陆松流着泪水深情地说。
“你走吧,我不能连累你。如果奸贼做了皇帝,你处处留心就是。”彭林说完,带着他的手下消失在密林中。陆松呆呆地站在那里,面向西方,默默地为彭林送行。
厚熜听说彭林西去,叹道:“彭将军真英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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