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院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长得是面白似玉,身形清瘦,一身青衫,显得十分儒雅。
“刚才那首诗可是公子所吟?真是好诗!公子比嘉年幼,却已经能理解那个境界,嘉多年来却一直无法真正做到,郭嘉服了!主公还请稍等,嘉去去就来。”
周仓何曼面面相觑,不知这少年发什么神经,主公确实是来招揽他的,可是主公还没开口他竟然已经相投,这……这也太简单了吧?到是一旁的黄忠若有所思,古怪的看了风煜两眼。风煜微微一笑,他刚才就已经听到郭嘉的轻微脚步声,知道他在门后偷听自己等人的谈话,于是才吟出那首不知来历的诗,没想到果然成功,而且效果好象很好。恩,看样子这郭嘉还真是一个有决断之人。
“郭兄稍等,我等既然来了,郭兄就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么?”
风煜微笑地看着郭嘉,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不管这郭嘉是不是真有什么才能,单是冲这点就让自己喜欢。郭嘉也是一笑:“主公还是叫我奉孝吧,以后在外面我称主公为公子如何?”
“哈哈,好,奉孝请!”
郭嘉所住的院落也不是很大,可是古树、绿荫、屏风布置得非常巧妙,显得这座宅院古朴风雅,观其宅就知其主人的品位不凡。不过看这偌大的一个院子竟然没有一个下人,看来颍川郭家已经没落了。
“主公仁名闻天下,可不知主公志在何方?更不知主公为何看上奉孝?”
郭嘉边走边漫不经心的问道,虽然已经决定投靠这个神秘的少年,可是有些东西还是要弄清楚的。再说见识高不代表志向也高,如果这个少年追求的和自己不一样,那么自己可要重新考虑一下。
风煜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闪烁不定,自己的目标其实只是想在这乱世当中生存下来,当然,也不排除男儿建功立业的理想。自从受到黄承彦的教导之后,风煜的目光也已经变深变远,据黄承彦和庞山民等人的推算,不久之后的大汉王朝就要名存实亡了。到那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解救天下苍生?风煜可不想受那个累,可是要自己去投靠其他人,那更是不可能。
自己当初踏上仕途,其实只是为了有一份自保能力,为了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已经难以回头了,所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其实仕途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你认为你的位置已经够高,殊不知你在他人眼中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等你超越了一个又一个人,再抬头望去,才发现你的头顶还有……
“唉,悔叫夫婿觅封候啊!可是我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奉孝还需要问我的志向吗?”
风煜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自己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不是由自己决定的,冥冥之中好象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自己。郭嘉看着风煜,嘴里痴痴地念着那句“悔叫夫婿觅封候”,不觉间眼睛已经湿润,一个倩影慢慢在心头浮起——欣儿,并不是我不在乎你,而是我比你明白,在这个乱世,如果没有一份自保能力,我是无法给你幸福的,所以我才想踏上仕途。可是功名于我如浮云,又怎能及上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呢!欣儿,等我出名了,等我有了足够的力量保护你的时候,我一定会,一定会……
为了一个简单的理由,两个不由自主的少年走到了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的心愿,为了那守护的愿望,风煜和郭嘉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某种默契。
当天晚上,风煜和郭嘉彻夜详谈,才发现这郭嘉不愧是陈宫看重的人才,闻弦歌而知雅意,其揣摩他人心思的能力实在是举世无双。而且郭嘉对天下大事了如指掌、分析透彻,风煜是受益匪浅。当风煜发现郭嘉对自己的暗影部很有兴趣时,风煜二话没说就把暗影的外堂交给了郭嘉管理。
郭嘉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风煜把如此重要的部门交给自己一个刚来之人,不禁心里暗叹,此人用人不疑,定能成大器。郭嘉本来就是多谋善断之人,生平最爱打听消息,在知己知彼的情况下揣摸对手的心态,做出正确的判断,于是毫不客气的接下重任。
欣儿,给这样的一个人效力,应该是明智之举吧……
冀州的官道上,五人信马由缰,风煜转头问道:“奉孝,你今年还不满二十吧!怎么这么早就可以行冠礼,加表字呢?”
《礼记》云:“夫礼,始于冠”、“男子二十,冠而字”。这冠礼是儒家的大礼,以郭嘉的年纪,应该还没到取字的年龄!
郭嘉傲然一笑:“嘉一岁能言,三岁能写,七岁遍读百家经义,十岁精通兵书战策,同乡再无可教之人,即使是同乡的文若、公达对我也是甘拜下风。故此,族中长老在我十六岁时为我行冠礼,赐我名号,以方便我在外游学。”
风煜恍然大悟,以郭嘉地才华,早些取字也是是无可厚非,随即问道:“奉孝,这荀氏叔侄乃是当世名士,为何在颍川时不见你提起?”
“主公,这二人虽然才华盖世,却是保守之人,平日里谨尊圣人之言,此刻犹对朝廷心存侥幸,现在正在朝内为官,希望能力挽狂澜……”
郭嘉意味深长的看着风煜,风煜只得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郭嘉的意思很明显,自己现在根本就没希望。
经济南过常山,风煜带着郭嘉、黄忠、周仓、何曼四人往冀州魏郡而去,一路行来,村庄破落,饿孚遍地。等过了赵国,来到魏郡,这种情况才有了改变。魏郡的邺城距离战乱之地尚有一段距离,没经历过什么大的灾难,作为现在冀州的治所,他的繁华远在荆州各郡之上。
风煜独自漫步在邺城街头,空洞的眼神漠视着周围的繁荣,作为河北名士的聚集地,这里有很多风煜想见的名士大贤。而作为传统的商业大城,邺城城内更是商号林立,货铺陈杂。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外面下着大雨,迎宾馆二楼,风煜独自一人捧着坛酒倚窗而立,无意中哼出一首词来。对,就是词,最近风煜的回忆好象有越来越清晰的趋势,每当面对那些熟悉的或不熟悉的人群时,总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在世人的眼中,此时那站在二楼的少年是那么的潇洒不羁,孤僻不群,与对面“冬雪楼”下的灯红依翠,热闹非凡的场景格格不入。
一曲哼罢,引得那些青楼姑娘自窗户中探出头来,朝风煜媚眼乱飞,旋又羞笑着缩了回去,一串串嬉笑声在对面摇荡开去,羞红了整个邺城的天空。雨已将息,可是风煜对这些全然不在意。天下之大,何处有懂我风煜之人?不觉心中愈是烦闷,风煜长叹一声,又狂饮了一大口酒。
“好曲,好词!不知公子为何在此惆怅独饮?是否可与小女子倾诉呢?”
一道犹如天籁的声音传来,温柔文雅,犹如黄莺低语。风煜循声望去,只见对面的阁楼上已经打开半页窗。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若雕刻般美丽精致的脸庞,上面的两只眼睛如秋水般撩人,在微风的吹佛下,好象能泛起美丽的涟漪。更令人着迷的是她的皮肤,细腻光滑中白里透红,宛如一尊白玉羊脂雕成的人儿。
甘晚晴自己也觉得奇怪,出身青楼的她见惯了各色男人,却独对眼前这个目光深邃忧郁的少年产生了兴趣,或许是因为那首风格迥异的词吧!随即嫣然一笑,朝风煜道:“这位公子,奴家静坐房中听得好曲,实是令人佩服,就忍不住想见识一下如此风雅之人,打扰了公子的兴致还请原谅。”
风煜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可以清楚地看见那秋水中隐藏着的淡淡愁绪,可是那又如何呢?同在异乡为异客,有的伤只能自己去舔,而且自己选择走的路就要自己去承担后果。扔下酒钱,风煜转身离去:“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有人愁。”
有时候相见不如不见,既然知道结果,就不应该让别人产生希望。
甘晚晴猛地掩住了嘴,生怕自己痛哭出来,可是眼眸却无法阻挡的模糊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如此理解我,却为何连见一次面的机会都不给我?“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有人愁”,甘晚晴的泪水悄然落下,不觉痴了……
风煜这次来邺城,主要是为了寻找常山赵云与河间张合,据说这两人是河北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高手。当然,河北的高手并不只有这两人,其中尤以颜良文丑为最,据说武艺并不在义父黄忠之下。不过令风煜失望的是,由于赵云学艺未归,害他空欢喜了一把。
河北多名士,邺城之内更是聚集着来自河北各地的名士大贤,除了魏郡本地的名士沮授、审配审正南,还有来自外郡的田丰田元皓和崔琰季珪等人。沮家的白云居是邺城最好的庄园之一,自然成为那些名人仕子的聚集之地,花园内繁花锦簇,绿树成荫,沮家财大气粗,房子的风格也是与众不同。
风煜带着郭嘉,平静地走进白云居的大门,虽然知道招募这些名士大贤很困难,但是很多东西并不是完全要靠诚意才可以达到要求的。
“哈哈!太守大人来迟,待会儿可得罚上三杯!”
“呵呵,劳正南兄久等了,恕罪!恕罪!今天我们不以朝堂身份相称,晚辈风煜,见过前辈。”
风煜也报拳答道,来人乃是邺城另一大世家审家家主审配审正南。如今的大汉朝野,有的太守还不如一个世家豪门有影响,审配能主动在门外迎客,还对自己执礼甚恭,可谓是给足了面子,风煜岂是不识趣之人?
“哈哈,好!风少侠快请进吧!沮兄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审配亦笑着答道。
大厅中高高低低、胖胖瘦瘦的坐了十几号人,有今天的主人沮授,他的好友田丰,崔琰崔季珪,辛评辛仲治,荀谌荀友若,荀氏家主荀爽,以及冀州别驾关纯,长史耿武。此时见有人进来,眼睛齐刷刷的望向门口。
风煜顶着目光微笑而进,他知道众人奇怪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过来,这个江夏太守在自己眼里虽然不算什么,可毕竟是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