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和人-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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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和人-王火- 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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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应蔡松坡讨袁。民国六年,任过四川省长,以后就做了好几年成都大学校长。”九一八〃后,张澜曾参加抗日反蒋活动。饭参政员后,在 参政会中,
他对国民党一党专政、蒋介石的个人独裁以及
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反动政策,进行了公开的抨击。据说,军统对他常进行监视。童霜威听说:救国会、中华民族解放行动委员会、青 年党、职教社和一些民主人士组织了中国民主政团同盟,口号是〃贯彻抗日,实践民主,加强团结”。张澜以无党派民主人士身分参加民主政团 同盟,现在被推选为主席。在成立会上,发言的人不少,都提出了实践民主精神,结束国民党独裁统治,在宪政实施以前,设置各党派国事协 议机关的言论。听到这些发言,童霜威感到这些人的胆量真大,也觉得这些发言个个针中时弊,确为促使抗战早日胜利并使国家大局改观所需 要或努力同事.信颦久着之人员。”
他不禁想:像张澜、邵从恩这样的老人,张澜年龄比我大十几岁,他们为了国家民族,思想、行动都不像老人,选择了一条激进的路,我 却总是有些前怕狼后怕虎,不能按照自己的良知选择正确的路走,是为什么?
他对中国民主政团同盟的情况简直毫无所知。程涛声告诉他:那时你还在上海未到大后方来。是民国三十年春天,皖南事变发生后局势严 重,大家感到为了应付这样严重的局势,必须有个组织,所以就有了中国民主政团同盟。
童霜威不禁问:“在重庆竟能公开成立这样一个组织吗?”
程涛声笑了,说:“当然不行!大独裁者哪能容许。因此当时是秘密的,派了一个人到香港去办一个《光明报》,借以宣布成立了这么一个 组织。谁知,立法院长孙科在香港,看到《光明报》后,立刻招待记者,说重庆根本没有这么一个组织。事既如此,张澜他们几位政团同盟领 导人,就义不顾身在重庆举行了一个公开招待会,邀请部分国民党和共产党参政员以及社会和报界人士宣布重庆有这么个组织,并且已经成立 多时了。木已成舟,又都是些头面人物,大独裁者气得没有办法,不承认也只好默认了!”他把〃大独裁者〃说得像是〃歹徒惨哉”,听了叫人发 笑。
听了这些,童霜威非常佩服这些人的勇气。参加中国民主政团同盟的〃中华民族解放行动委员会〃实际就是当年的〃第三党”。使他不能不想 起了他认识并交往过的第三党创始人邓演达。邓演达早在民国二十年就被蒋介石杀害了。那时,他思想上曾接近〃第三党”,只是他并不公开表 露自己的思想而已。自从邓演达被杀害后,他就更以无派系的超然态度自居了。但现在,他却隐隐责怪自己了,感到自己的启悟太迟,行动太 缓。一个人或少数人单独要做一件带有危险性的事,常常会胆怯,有一大批人在一起做一件带有危险性的事,就总会胆壮。正像游行队伍,带 头的每每是要身先矢石的勇士,尾随的大批人流,却会有一种安全感。童霜威在参加了成都民主宪政促进会成立大会后,从思想和心态上都起 了变化,感到:我不能再冬眠了!我应当出来依照我本心的意愿,按照当前我对国事的愤慨说我应说的话,做我应做的事了!
与此同时,他为自己的不得志仍感到气恼。他倒并不热衷于想凭自己同当局唱对台戏来换得自己的什么利益,像战前管仲辉在南京潇湘路 教他的办法。那时,管仲辉说:“我劝你,立刻唱唱高调骂起来。只要你一骂,看吧,马上就引起上下和四面八方注意。莫说一个国大代表, 就是再给你重新任命一个秘书长或者委员,也十分可能。”政界许多人都是靠〃捧〃与〃骂〃取得政治资本爬上来的。他那时骂了一下汪精卫,果 然换得了一个国大代表。现在的事仍是一样。但童霜威的心胸却有些变了。自从在上海经过敌伪羁绊的生死考验,自从在中原大地上见到了人 间地狱,自从在大后方看到了处处黑暗与腐败,自从因儿子闹风潮和冯村被逮捕尝到了特务横行的滋味,他不能不为中国的现状和未来忧愁忧 思。人生几何?江山万代!富贵荣华与我又有多少可羡之处?他并不想通过〃骂〃来博得些什么,但确是想跟着一些忧国忧民的志同道合者,为救 中国、为这个国家的人民出一分力,创造一个好的现在和未来。
成立会在午间聚餐后结束了。会散后,童霜威坐饶府的汽车陪程涛声回到春熙饭店。程涛声打算次日晨回重庆,两人在春熙饭店程涛声的 房里又谈了很久。童霜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程涛声。当做了决定性的选择后,他有一种从大雾中跑出来走到灿烂阳光下的感觉。他谈得透彻 而大胆,激动而明白。
午后市声喧嚣,“叮当!叮当!”是人力车的踩铃开道声,“瞠啷啷啷〃是拨浪鼓的货郎担儿,“啷!啷!啷!”是卖糕担在敲竹梆,“嗒嗒 嗒嗒,砰!”是楼下左近素面馆在打锅盔的声音,都从临街的窗口里传进来。
程涛声看着他,说:“啸天兄,我们互相信任。听到你这番话,心里很高兴。为了中国,我早是什么也不怕的了!与周恩来、董必武他们中 共的人也有接触,很受教益。这当然有点冒险,你暂时还不一定这样做。但我们正在筹建一个组织。建立一个国民党民主派的组织,去团结国 民党内爱国民主人士参加抗日民主运动的条件已经成熟,可以着手这件事了!我对你有了解,有的人对你也有了解。我们在适当的时候,就会吸 收会员参加活动。让我们一同携手为了坚持抗战、坚持团结、坚持进步而努力吧!我可以告诉你,谭平山、杨杰、朱蕴山、王昆仑等这些你也认 识的老朋友都在。我们这个组织名称为中国国民党民主同志联合会,也许会改为三民主义同志联合会。”
听程涛声说了〃有的人对你也有了解〃这句话,童霜威不禁问:“是谁对我也有了解?”
程涛声说:“钟放呀!你不认识吗?”
“钟放?”童霜威想,我何尝认识这么一个人呢?想了又想,摇摇头,说:“我还想不起是谁呢!”
程涛声说:“他有一次对我说,他了解你的为人。”
有卖报的报贩在楼下街边叫唤:“买报!买报!全家五口生活无着服毒身亡的新闻!总府街发生抢劫案强盗被击毙的新闻!”有附近茶楼上〃 开水!搀起——”的吆喝声,纸烟、瓜子的叫卖声,饭馆里汤瓢敲打锅儿声,鲜菜下锅的〃嗤啦〃炸响声,喝酒搐拳的吼叫声,戏园子里的锣鼓声 ,都从临街的窗口里传进来。
童霜威仍想不出这个〃钟放〃是谁,心里纳闷,像揣着个谜似的解不开,只是又想:我也早是个有地位名望的人,认识我而我不认识的人并 不少,问:“这个钟放多大年岁了?”
程涛声说:“说不准,大约四十几岁,不到五十岁吧。中等个儿,你们江南口音,一个很沉着坚强的人。”
童霜威依然想不出〃钟放〃是谁,心里想:反正,以后总会认识的吧!就也不去多想了。当晚,两人同在春熙路上小吃店里吃了晚饭,才分手 告别。他觉得这次成都之游十分值得。
童霜威在饶公馆又住了一夜,准备第二天早晨由饶公馆派汽车送去找谢元嵩。这一夜,可能是由于白天同程涛声谈多了,动了感情,夜晚 ,又喝了点浓茶,睡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失眠了。那柬在青羊宫向卖花少女购得的腊梅插在桌上花瓶内,发出幽香,夜晚特别醉人。但饶 颂天房里传来的鸦片烟香,很快就将腊梅的香气全部冲没了。夜里,听到极细微的小雨声,滴滴答答。接着,听到乞丐讨饭的哀啼声:“善人 老爷,锅巴剩饭!……”又听到小贩遥远、凄凉的喝卖声:“热——鸡蛋!”〃盐茶鸡蛋!”〃香油卤兔!”〃汤圆!——”〃椒盐粽子啊热哩—— 呃——”更听着〃瞠!瞠!瞠!”三更锣响。童霜威忽然想起了抗战爆发前那年,应吴江县长江怀南之邀到苏州游玩的事。那夜,也睡不好,老是 听着邻室的牌声,又静听着馄饨担敲着〃笃笃!笃笃!”的竹梆声。早晨醒来,听到一个清脆动听的卖花少女的卖花声,心里那种怅然,同现在 差不多。江怀南早落水做了汉奸了!方丽清现在怎么样了?……
低沉模糊的喧哗嘈杂之声,像流水一样向远处展开,怎么也睡不着。过去的事都像演电影似的展开在眼前了。童霜威就这样一直熬到听到 锣声〃瞠!瞠!瞠!瞠!瞠!”打了五更,开电灯看看表,已是凌晨三点左右。思索着明天上午去同谢元嵩见面算账,更睡不着。直到又听到运粪车 的轮子压在坎坷不平的街面上发出的〃隆隆〃声,估计天快亮了,却忽又疲乏得睡熟了。
睡醒来时,已是八点多钟,鼻子里又闻到鸦片烟香。童霜威明白可能是饶公馆的主人在抽早上的一遍鸦片。童霜威马上起床。见童霜威起 来了,一个俊俏灵巧的马上打来了洗脸水和漱口水,接着,又端上香茶。然后送上了几色早点:担担面、红油抄手、八宝油糕、醪糟汤圆。那 个年轻管家上来问清了童霜威要去的地方,让小汽车送童霜威到永安街找谢元嵩。
早晨的成都,街上依然市声喧嚣。狭窄的街边上菜贩拥挤,陈列着鲜嫩蔬菜,水泄不通。一些喊卖〃辣辣菜〃〃菜——豆花——”〃椒麻—— 笋子——……'大头菜丝子〃的小贩,与一些敲竹梆卖〃马蹄糕〃和〃蒸蒸糕〃的小贩到处吆喝。小食摊摊上,一股葱花、花椒、猪杂味扑鼻冲来, 好像是卖〃肠肠儿粉〃的,也有腥膻的〃羊肉汤锅”,卖醪糟鸡蛋和汤圆的摊摊,卖凉粉、素面和锅盔的摊摊……童霜威坐在小汽车里,故意开了 一点车窗,便于欣赏这与重庆既相仿又不同的成都早晨市容。
汽车转来绕去,终于驰到谢元嵩住的地方——永安街三十五号来了。没想到这是一个当铺!当铺名叫〃鼎信”,赫赫两扇包着铁皮的大门, 门上密密麻麻钉满铁钉,像个监狱似的阴森可怖。门口的招牌有一尺多长,上面写了个黑色大〃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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