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帝王刘义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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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帝王刘义隆-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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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罢了。及至后期,殷铁惟恐陷之不深,之不早;戮及百口,犹觉未足。此足让人寒心悼惧,哪里是史籍所载的远古之事呢!詹事若能审时度势,建大功,奉贤哲,图难于易,以安易危,那么就可享厚利,收鸿名。一旦包举而有之,怎可弃置而不取呢!”

    范晔轻扣书案,目视远方,沉默良久。

    孔熙先察言观色,知道詹事已有所动,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决定再触其痛处:

    “又有过于此者,熙先未敢言。”

    “尚有何言?言之何妨?”

    “詹事若以为朝廷待己不薄,但是,凭范家累世清通,而詹事本人又是皇上的股肱之臣,却又如何不能联姻皇家?人以猪狗相待,詹事却不深感耻辱,竟然仍想为其卖命,这难道不是太糊涂了吗!”

    范晔猛然掌击书案,愤然而起。

    孔熙先所言正中其痛处。范家原是中原望族,南渡之后,世代皆有盛名:曾祖范汪,官至安北将军、徐·兖二州刺史;祖父范宁,任豫章太守,是江左名家,所著《春秋穀梁传集解》流行于世,成为学人之必读;父亲范泰,官至侍中、左光禄大夫。而与皇家联姻的,不在有才,只要是贵胄即可。褚家自前朝至今一直与皇家联姻,这自不好比,但其他门望多逊于范家的,也都能与皇家联姻:武帝女宣城公主嫁周峤,而周峤父在宋初虽位至侍中,其祖当初位不过黄门侍郎,周峤长女又将嫁给皇上最宠爱的建平王刘宏;中书令何尚之,父祖职位皆不过太守,其侄尚皇上第四女临海公主;同样只任过吴郡太守的孟顗,其女为彭城王王妃,其子孟劭尚皇上新城公主;太子中庶子江湛的父亲只任过湘州刺史,而江湛长子尚皇上淮阳公主。即使是自己的外甥谢纬,也能凭谢家这块招牌尚皇上长城公主,谢约尚彭城王女。时人皆以联姻皇家为荣。可气的是,兄长范暠曾通过他人向皇上表达过有意联姻皇家的意思,但皇家竟然置之不理!

    皇家何以视范家如此之轻!

    范晔姬妾众多,因闺庭议论,朝野所知,所以范家门胄虽华贵,但皇家一直不愿与其姻娶。当年范晔母随兄范暠在宜都太守任时病亡,范晔不按时奔丧;后来又携带姬妾去奔丧,败坏风俗,御史中丞弹劾他有伤朝臣之仪,但皇上爱其才,未治其罪。孔熙先正是熟知他的痛处,才特意以此相激。

    也正是这一激,激活了范晔潜伏于心的积怨,于是范晔从此心生反意。

第一〇〇章 孔熙先联络的重要成员

    范晔过去屡任彭城王义康的僚佐。。义康年十二时任冠军将军、豫州刺史时,范晔任其将军府参军;义康改任右将军、南豫州刺史时,范晔随之改任右军参军;义康任荆州刺史时,范晔又随之改任荆州别驾从事史;其后义康回京任司徒,范晔跟着任司徒从事中郎。

    元嘉九年冬,义康母彭城太妃薨。将下葬时,义康的僚佐故旧齐集东府。范晔的弟弟范广渊时任司徒祭酒,当日值班,范晔就和司徒左西属王深住在广渊处,夜间酣饮,饮到兴起时,他们打开北窗听着挽歌击打着节拍取乐。义康得知后大怒,贬斥范晔为宣城太守。这一贬,那长期形成的主佐之谊,就化为乌有。在宣城,范晔郁郁不得志,于是就删改前人有关东汉史,撰成《后汉书》。可是这部享誉后世的史书在当时却并未得到重视,因为时人比较看重《东观汉记》。

    义康被放逐到豫章之后,皇上宽宏,让义康过去所喜爱的一些僚佐也随他南行,这其中就有大将军府的记室参军谢综。后来谢综回京任职,义康知道皇上的左右臂是沈演之和范晔,就想通过范晔的外甥谢综从中斡旋。谢综一到京都就立即拜见舅大人,转述了大将军的心意,求解往昔的嫌隙,恢复旧好。范晔欣然接受,并让外甥通过适当的方式转述自己对大将军的拥戴之意。

    如今受了孔熙先的鼓动,范晔就想知道皇上对大将军有无进一步的措施,不然可能会白忙一场,于是在和皇上闲坐时就假意试探着和皇上说:

    “臣历观前史二汉故事,诸藩王政只要涉及妖言诅咒、幸灾乐祸之事,朝廷就行大逆之罪。而义康奸心恶迹,朝野所知,至今仍安然无恙,臣颇不解。况且大恶常存,终成乱阶。此是陛下骨肉之亲,他人难言,但臣受恩深重,故冒昧直言。”

    皇上对此并无反应,范晔知道皇上没有进一步严惩义康之意,这才铁了心去拥立义康。

    范大人能到这种程度,是孔熙先所最为盼望的。然而,范大人虽然才气纵横、位高权重,但只有一个这样的人,是远远不够的。

    一时间,官小位卑的孔熙先成了一个最忙的人。

    随义康南行的大将军府史仲承祖,年不足三十,但和孔熙先一样,都有求富贵之心。他一向为义康所亲近,屡屡带着义康的意旨回到京都,密察朝中动静,暗中结识心腹,以待将来。如果说最先嗅出猎物气味的是猎犬,那么最先觉察出京都异常迹象的就是仲承祖了。他看出了由谢府移到范府的赌局里,或可大有文章:参与其中的,都是一些与大将军有着或深或浅关系的人;他们的职位或高或低,但是他们大都不是很安分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是最易起事的。于是他主动结识了孔熙先,很快,两人一拍即合:那可正是孔熙先求之不得的!

    会稽长公主的独子征虏将军兼丹阳尹徐湛之,一向为义康所爱,两人虽是舅甥,但恩过子弟。因刘湛之事,皇上原拟处之以大辟,但仗着长公主他才免于一死,其后他的官职不降反而升迁。义康南迁之后,徐湛之心中每每泛起一层憾意。自从在赌局中结识了孔熙先,又在和范晔的私交中获知了孔熙先的心迹,加之仲承祖登门拜访时陈说大将军近况之凄然,这都使得徐湛之心中那久藏的感觉,就像一颗石子投到了池中,那漾起的涟漪在一点点荡开,一层层扩大。最终,他也像孔熙先和范晔一样,下决心要做点什么以报效义康。

    仲承祖再次回京的时候,给范晔和萧思话捎来了大将军的心意:“本欲与萧结为儿女亲家,只恨始意不果;与范原本情意不薄,中间相失,皆因他人为之。”萧思话,是高祖继母孝懿皇后的侄子。在辈分上,他是义康的舅辈,但因二人年龄相仿,故也没有什么长幼的礼数。因外戚的缘故,他年仅二十七就出任青州刺史,后来因害怕魏军大规模入侵而弃镇南逃,最终被投人狱中。由于得到司徒义康的说情,他又从刑徒中被起用为梁、南秦二州刺史,前往汉中围剿氐帅杨难当,其后又任宁蛮校尉、雍州刺史,现在担任侍中兼太子右率。

    和孔熙先、谢综聚赌的法略和尚,原供职于东府寺庙中,常为义康做法事,多得义康眷顾;又有京都王国寺的尼姑法静,过去常出入义康东府城,也颇受义康眷顾。两人都感旧情,思报恩,也都与孔熙先密相往来。于是孔熙先就让法略和尚还俗——他原名孙景玄,让他进入臧质的将军府任宁远参军。

    臧质是高祖臧皇后的侄子,臧皇后生长公主刘兴弟。因是外戚,又得长公主的庇护,臧质历任建平、历阳等名郡,现任宁远将军、徐兖二州刺史。孔熙先通过徐湛之把孙景玄(法略和尚)安置在臧质手下,就是考虑到将来要用到臧质的军队。

    尼姑法静,少年时因家道艰难而削为尼,年长以后虽身着道服,但心中俗念不异常人,加之天生丽质,更让她不甘寂寞。自打结识了孔熙先,法静见他心怀大志,心中敬佩,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很快地,他们眉来眼去,情投意合,也可谓英雄美人。因为她和家人多得彭城王眷顾,现在彭城王遭难南迁,自己女流之辈且寄身庵中,无以为报;当她知道孔熙先欲拥戴大将军,这似乎要代己完结心愿,于是她就对他多了一份感激之情。在这种情况下,她就向他推荐了自己的妹夫许曜。

    此时许曜正卧病在床,而孔熙先又长于治病,并能诊脉,于是法静就领着许曜到孔熙先家中求治。孔熙先热情迎接,诊脉完毕,只为他合了一剂汤药,困扰许曜多年的顽疾就药到病除了。在一般人面前,孔熙先也不愿露此一手。在他看来,医者,小术,乃雕虫小技,不过是仆役所为,大丈夫怎能如此!可他热情接待了许曜并为他献出回春之技,你道是法静之故?其实那只是答案的一半,甚至只是一小半。

    许曜其人,你道是谁?原来他是御林军中的队主,是皇家的侍卫官!这样一个人物,正是孔熙先苦苦寻觅而不能得的,因此,看过了许曜的病,倒是孔熙先对法静感激不尽。在许曜方面,备受病痛折磨了许多年,遇到了神医就药到病除,他的那种如对救命恩人一般的感激就不是用言语所能表达的了。经过频繁的往来,在感激之余,许曜又赏识其为人,两人很快关系深厚;孔熙先见水到渠成,就告之以密谋,许曜慷慨应诺以作内应。

    一来二去,孔熙先和法静就有了床笫之私。在枕畔耳侧,孔熙先大赞法静不像个尼;那法静听了,也不知道他是赏自己的肌肤之美,还是夸自己的功夫了得,羞涩之余自然是得意得不行。这种夸赞,让她作为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也更激起了她久藏的春情,于是两人就烈火干柴般燃烧起来。

    为了成就孔熙先的大事业,趁着这份高兴劲儿,法静又为他推荐了另一个人物:前太子左卫率胡藩的十四子胡遵世。胡藩是随高祖南征北战的功臣,他有子六十余人,他们大都不遵法度。元嘉十年胡藩死,法静在为胡家做法事时,胡遵世羡其美色,于是暗成私情。法静知道他和孔熙先是一类人,这才荐了他。胡遵世现任臧质宁远参军,这样也正好和孙景玄(法略和尚)相配合,利于成事。

    孔熙先在知道赌友广州人周灵甫有家兵之后,就给了他数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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