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曾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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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曾遇见你-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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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影斧声,冥魅这次要开脱嫌疑可算难上加难。既然太子涉嫌谋逆之罪,要顺利即位便不是轻而易举,是以朝中各为其主,纷纷出笼,一时之间,七颠八倒,上下混乱。
“也是冥魅身后没有可依靠的势力,若他像冥翳一般,背后有一个聂氏家族,未必不可能顺利即位。”梅归在我身后感叹。
我笑问她:“他如今四面楚歌,你莫非是心疼了么?”
“我不若你,”梅归讪笑道:“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低低一笑,望着面前这个我珍视的熟悉女子,“一个人就怕自己不知道在做什么。”
“目前就是一个好机会。”梅归叹道:“我等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
我沉默。机会,属于父亲的机会,他终于等到了。
九月,爨王亲率十四万大军逼近燕岭,两族之争终于从台下浮到了台面。
那一夜,我做了一个梦,四野空旷,边际浓雾笼罩,隐藏着哗哗激烈的水声,又似金戈铁马的轰轰烈烈。我赤着脚,茕茕孑立,孤身一人,不知道何去何从。空气中弥漫着蔷薇飘香的味道,甘甜却又阴郁。
“蝶儿,父亲终于可以让你回家了。”迷蒙中,似听得父亲满足的轻叹。
家?哪里是我的家?我不会再回去,不会!
“蝶儿,你是这世上最精致美丽的娃娃!”人未见,音无处不在。
我捂紧了双耳,痛苦地蹲在地上,“不!”我不要再见到他,不要。
“梦蝶——”有双温柔的手抚摸上我柔软的发丝,是冥翳,我永远记得他身上柳条木淡雅清爽的味道。他怜惜地拥住了我:“有我在,别怕。”
我不怕的,这些年,我早已学会如何抵御恐惧。我软软地回抱着他,坚毅的肩膀,给了我无限的安定。“翳,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是么?”
“是的。”他紧紧地抱着我,吻着我,喃喃道:“我不会丢下你,不会。”
那就好,就好,我安心着靠在他肩上,心上骤然一痛,缓缓地低头,却是碗口般的血洞,汪洋鲜红汩汩而出。眼前的人恨绝将我推开,眼中是说不出的厌恶与绝情,他狰狞着笑:“梦蝶,从来处来,去无处可去。”
我积聚多年的泪像决堤的海,和着献血一路滴落。回首来时路,满目红艳,蔷薇妖娆,我便窒息在那充满血腥味的花香里。
梦醒时,我颤栗着久久难以平静。这样的梦,太诡异,太伤痛。
“公主,那只是梦。”阿珊娜搂着我的肩膀,柔声慰籍:“你怀着身孕,总是要比旁人更多梦魇。”
我想起了惨死的母亲,她带给我的十年梦魇,到头来终于知道怨恨不是没有依据。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席卷了全身,她曾说,梦蝶,梦蝶,醒时幻灭终成空,哪里还有什么蝶?
这是第一次,我分析了自己的名字,梦蝶,梦蝶,是啊,梦里蝴蝶,醒来时还有什么?
“这个九月,透着不祥的预兆。”
都说九月是猎狐的最好时节,秋高气爽,草长叶黄。在辽阔的原野上,猎人放出漫天的猎鹰,最狡猾的狐狸也以为地上有了美味,便纷纷出动,殊不知这是奔向了一条死路。
苍鹰飞起,狐狸死定。
九月,是生灵为冬日准备口粮的季节,更是猎人狩猎的季节,可是,在这场生死搏斗之中,谁是狐狸,谁是真正的猎人?
第四十八章 狐狸与猎人(二)
    “公主——”阿珊娜云鬓散乱奔向我:“冥绝出了大事!”
原本静谧的茶水,微微地泛起了涟漪。有丝沉重弥漫,冲淡了薄薄的茶香。
“什么大事?”这个人,即便是他死了,我都不应该动容的,可是为何现在,我的心竟然为着他的出事隐隐忧虑。兔死狐悲么?我将茶杯谨慎地搁于桌沿,举手理了理额前骤然散落的一缕青丝,眼中涟漪如同方才杯中之茶,一圈圈波纹荡漾中弥散的是那个我不屑的狂妄身影。
“今日朝堂之中,冥绝拿出‘密盒之约’,可是里边冥爰羲王遗留的密诏却是让人大吃一惊。”阿珊娜凝视着我有些苍白的脸色,略微喘气道:“那密诏上赫然写了‘十六年冬,得子绝,禀天地之性,容正可观,进退可度,深得孤心,待孤百年,着绝从殉’。”
我大惊之下错手将桌上杯盏扫落于地,茶水泼泼溅溅,沾染裙裾。望着一地碎裂,泛出尖利冷芒,如刀凌厉。我缓缓地蹲了身,想要收拾残局,一出手,指尖锥心一痛,一滴鲜血浸出。
“公主,你这是做什么!”阿珊娜抓了我的手,心疼道:“他的死活与你何干?”
我冷笑,突然心寒。心间的痛随着指尖一阵接似一阵。“冥翳也许要回来了。”我喃喃低语。
“王爷平安归来,那不是一件好事么?”
“是啊,是一件好事。”我若有所思地呆看着阿珊娜略有不解的容颜,他要回来了,我日夜期盼的人呵,我腹中孩子的父亲。为何有一种无言的恐惧从地底缓缓溢出,袅袅钻进心底,入侵,洇开,肆无忌惮地毁灭,徒留血肉腐烂的气息。
那密盒里的遗诏绝不可能是一张送死的符咒,冥绝他不是傻子,他不可能自己将自己毁灭。可正因为他不是傻子,所以才会让我感觉到了害怕。是怎样的布置,是怎样的陷阱,才能让冥绝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跳了下去。
我颓然无力地倚在阿珊娜身上,脑中不断浮现的只是那为数不多的两次提及密盒之约的记忆。那个男人在谈及王权之时的志在必得、目空一切,以及不同于常人的轻松怡然,更有着他对我或明或暗的示意。我若是欣羡那手中炙热的权势,我便一定如飞蛾一般毫不犹豫地奔向了他的怀抱,可是现在,他的示意,都如镜花水月,幻灭皆空。
只在人的意念之间,我又不得不庆幸,若是贪婪,我便随着冥绝万劫不复。
因了聂家的后援以及形势的逼迫,冥魅迅速顺利坐上了那个原本就属于他的王位。是什么样的动机让王后娘娘在大好形势之下放弃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个高高在上的精明女子,我总是看得清楚,又觉得并不清晰。
冥翳终于回到我身边。我原以为数月监禁,他必是疲惫而厌倦,可是当他站在我面前时,我仿若觉得自己身在梦中。
“蝶儿,我想你。”他旁若无人的环住我,在我耳际呢喃。
我细细地打量他,依旧是如星似月的俊朗容颜,眉间氤氲,眼底温柔,我怔忡着举手抚摸上他的唇,来回的,轻柔的,迷茫的。他的唇很薄,怎么以前我没有认真注意过呢?人说唇薄的男人寡情,我暗笑自己的迂。
“姚洛死了。”我没有告诉他我其实也很想念他,我只是淡淡地凝视他,水翦双眸凝结成一汪碧波,这个女人的名字,我不能忘记。“你不想对我说什么么?”
我以为这样的问话会让他失望而生气,可是他没有,薄唇溢出一抹笑意,他轻轻地握了我的手,似是怕一转身我就会消失在他眼前。他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又道:“除了你,我的心里再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那么——姚洛呢?”我执著而固执。
“那个夜晚,我确实在她的寝宫。”他敛容正色,向我保证:“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是么?”我讥诮一笑,揶揄道:“美人如玉,你会坐怀不乱?”
他又气又恨地捏了捏我的鼻尖,云淡风轻,像是在诉说一个遥远而古老的故事,故事充满奸诈、阴险还有无情。“柔儿那里,从来没有碎玉兰香。”
“我知道。”
冥翳有些诧异,旋即而笑:“你都知道了,我就不用费唇舌了。”
“我想听听你的说辞,看看是否你在撒谎。”
他不屑地挑眉,道:“这样的谎,我不屑。事实上,我不过是替冥绝枉担了罪名,当然,也算是将计就计。那碎玉兰香整个宫中只有姚洛一人拥有,冥绝难得糊涂,我不过是借那香引得父皇猜疑,将我下狱而已。”
难得糊涂,皇族之争,唯一的糊涂也会将人彻底毁灭。
借秽乱后宫之罪下狱,搅起北溟一池春水,于是,各色的人粉墨登场。想来,那垸城混乱是他与冥魅意料之中的事,那么,冥绝赖以自持的“密盒之约”也当是他动的手脚了。将自己置之死地,在敌人最松懈的情形下给以致命一击。
我不自禁的握紧了手,眉间忧色难掩,心中耿耿,只觉得乏力。我想起了冥翳铁卫在京畿的闹事,铁卫向来纪律严明,没有冥翳的授意他们怎会做下那等幼稚之举,我苦笑着转而想起了冥爰羲王暗夜猝死,想起了父亲突然挥军,想起了冥绝堪忧的境地,额际筋脉突突跳动。
是什么样的能力,将方寸拿捏得分毫不差。
“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我有些恐惧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那样真切却又觉得好似隔我千里之遥。我幽幽地问他:“这蛇中大约也包括我父亲吧?”
冥翳骤然变了脸色,起伏的心胸,沉重的呼吸。我失神地别过头,却被他一把攫住双肩,力道之强,几欲让我肩骨碎裂,我不觉痛,只是一波一波的寒意与茫然袭来,不知道接下来的路何去何从。他张了张嘴,想对我说什么,却终是一字也未吐露,只是胶着凝视我,缓和了呼吸。
他曾说,两族之争不可避免;他曾说,两族之争,他绝对不会伤害我的家人;我的家人?所有爨族的子民不都是我的家人么?
可是,现在的我还能这样奢望他的慈悲么?他设下那样大的一个陷阱,看着他的敌人一个一个地心甘情愿跳下去,他只站在岸边,居高临下,一派得意闲适。
“我答应你的事,绝不食言。”他咬着牙坚定说道。
我感觉不到真诚,我已经不敢去想象冥爰羲王的真正死因,如果那死因与外间谣传吻合,我还有什么奢望他能放过我的家人。
“冥翳,”我暗哑着声音,第一次呼唤他的全名。“我怀孕了。”
夕阳西下,秋的影子映在他的脸上闪烁出一抹哑然与震撼。复杂神情交织,是我看不明白的胆战心寒。
他不开心么?还是他难以相信我会再度怀孕,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了那个失去的孩子,眼波荡漾中凝聚了坚定。“我不能再失去这个孩子。”
无关政治,无关人事,我只知道,这一次,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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