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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保保长们，各位佃户们，三五支队是为谁打仗为谁受苦的呀？还不是为了赶走东洋鬼子！拯救祖国，保护我们老百姓，让我们能过太平的日子！三五支队的指战员，是我们的子弟兵，所以如今三五支队同志缺粮没饭吃，我们要捐助一些去。
“我们捐助这些粮食给三五支队同志，就是支援前线；支援抗日；支援祖国解放事业。这捐助的是爱国粮！希望大家回去，一定要大力宣传坚决执行，能及时把粮食收弄来…”
金士昌付乡长作了动员报告之后，小魏和祥荣又作了一些补充。祥荣对大家说：回去以后一定要给大家好好做做工作，可能有些佃户认为自己粮食也吃不够，还要叫我们捐助。同志们给大家说清楚，我们至少总还有几个月到半年的粮食吧，而且田里春花还在长，到时候又可以收割的。可是如今三五支队同志们连六谷糊都没得吃呢，叫大家仔细想想，他们打仗为了谁？刚才士昌先生已经说过了，我们自己就是再吃稀些，和一些青菜和芋艿省一点出来，也要千方百计给前方送点粮食去。
他的话没讲完，下面就营营嗡嗡的议论起来：
“我晓得今天叫我们来没好事！”
“一亩田摊十斤，说多没多；只有国民党赋粮的一个另头；只是眼下粮食实在太不宽裕了。”
“讲国民党苛捐杂税多，原来三五支队也要收捐徵粮呀，可知天下老鸦一般黑！”
“话不能那么说，三五支队也一样是人呀，总不能让人饿着肚皮去打仗呀，要看三五支队拿的多还是国民党拿的多？还看他们哪个是为老百姓的。”
“这话对，人要有良心，国民党一收就是一百多斤一亩，三五支队只收十斤，国民党收去是反过头来再压迫我们，共产党收去，是为我们打东洋人。保护我们才能老百姓。”
“没三五支队来，你屋里剩的一点谷子不早叫东鬼子抢光了？”
“对，对，对，咱们回去好好做做工作，弄这点粮食应该没问题的。”
一时里祠堂的厢房里，烟雾腾腾，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闲话都有。末了，金士昌向大家说：“我先带个头，我家种着五十几亩田，按规定交两百斤也差不多了，但三五支队目前太困难，我准备捐助两千斤。希望各位田户们十斤一亩是只能加不能再减了。”金士昌的这一举动，大家沉默一会之后，报以热烈的掌声。但也有悄悄说这是金士昌爱出风头，他这一弄，晦气我们是非交不可了，而且是只能多交不能少交。
最后魏文玉和张祥荣解释了一些政策之后，宣布散会。
第二十九章 罗震山与张芝青：四
四
“芝青，这回怎么来得这么近啦？有事吗？”
张芝青从金村开会回来，第二天一早就来到罗震山家。
“有椿事情要告诉你，”张芝青说：“你心里有个数。”他走进罗震山家客堂间坐了下来，一边拿出手帕揩着汗一面对罗震山说。
罗震山忙起身递给他一支哈得门香烟：“怎么，要到我家来收捐？”罗震山递过去自己的香烟，让张芝青点着了后瞪着张芝青问。
“真的呢！”张芝青吸了一口后嘴里喷着烟说：“昨天下午我到金村去开了一个会，金士昌布置每亩田要捐助十斤粮谷，给三五支队送去，说是三五支队在四明山被国民党封锁，粮食运不进去，没饭吃了。我一想你还是我们保里的大户呢，所以我今天特地来给你讲一声。——阿叔，没想到金士昌为三五支队筹粮真积极。”
“啊，那你们都同意了？”
“你不同意有啥办法！张祥荣魏文玉都在，金士昌自己出口就捐两千斤。”
“娘的，这个士昌疯子！我早就说过，让他上台，咱们这帮人就得倒大霉了。这不就来了！——这么说来，我种一百多亩田就得要解一千多斤？”
“是啊，我也得拿出四五百斤呢。”
“哼！三五支队给他当了个副乡长，他感激涕零，他这明明是讨好三五支队嘛，老子不给！看他敢对我怎么样！”罗震山气得唾沫四溅地大骂。
“阿叔，他们说给三五支队支援粮食，就是支援抗日；反过来说要是不给也就是不支援抗日，反对抗日了。”
“随他们说好啦！老子不捐就是不捐！他娘的，三五支队给他当副乡长，他如今是三五支队大红人了嘛。三五支队对我有啥好处？老子给他弄得名声扫地，他们把我当作汉奸坏蛋看待。你还叫我为他们出钱出粮，这不是叫我做冤大头嘛？哼！我一粒也不给！看他们把我抓去枪毙好啦！”
“不过，阿叔，我看这、这一关还挺难过的，如今东洋人伪军不敢来，国军游击队也都给他们撵走啦，这里都是他们的势力。”
“哼！照你说，我们就成了他们砧板上的肉啦！要斩就斩，要剐就剐啦！没那么便宜！他们想的倒定，好像这里已经是他们的一统天下啦！国民党东洋人也不会老张望在外面不顾的，他们如今不就在四明山封锁三五支队嘛。——我说你这个人叫他们软化过去了，软化过去了，你还不承认！这不，今天你还都站在他们这一边嘛！”
“阿，阿叔，您前天不还是说叫我应付应付嘛？这、这现在金士昌把数目摊下来我不来兜怎么交待呢？”
“哼！哪你就说我不在好了！”
张芝青转着眼珠子想了一下说：“要不这样，他们明天来称谷子的时候，您就躲走，到亲戚家去躲一躲。避一下吧。”
“嗳，对！明天我走了看他们找谁去！”
张青又和他嘀咕了几句就出来了。
为三五支队前线部队捐粮工作金士昌抓得很紧，几天来他赤着脚带着一只狗，腋下夹着那只过去在中学教书时夹讲议的黑皮包，穿东村奔西庄的去催，使得祥荣不得不派根宝和两个游击小组组员暗中悄悄的跟随他，保护他，唯恐特务再来害他。
几天来在他的积极奔走动员下，在游击小组、自卫队和各保甲长的共同努力下，九龙乡捐助三五支队的粮食很快就收拢来了。最后唯独两户人家还这迟迟不肯拿出来。一户是方家沿的方老炳，一户便是罗家桥的罗震山。方老炳经方小土带着金虎亲自动员说服，也总算给捐出来了。最后就剩下黑无常罗震山。张芝青说他自自己不在，老婆又作不了主，她不是当家的她不管那些事。
“哦，黑无常老是不来，咱这公粮就让他拖过去了？”祥荣说。
“我亲自去一趟。”金士昌说。
“士昌先生，这事就不需要您金乡长亲自去跑了，交给自卫队吧！”祥荣说：“叫自卫队领导带几个自卫队员去一趟，哼！怕他不交！”金士昌点点头同意了。
第二十九章 罗震山与张芝青：五
五
当天下午，乡自卫队付队长张贵法就带了张根宝、丁阿二，方小狗等五六个自卫队员，摇一只农船来到罗家桥。张贵法带着他的伙伴们，大摇大摆的走进罗震山客堂来，一屁股坐到上横头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闪着一只眼大叫：
“罗震山呢罗震山！啊！叫罗震山出来！”阿二，阿土等像他的两个保镖似的叉着手站在他两旁。
“喔，是张队长啊！难得你们来！难得你们来你们是来寻罗老板的吧？他，走亲戚去了，不在家里呢。”矮子二妹弯着罗锅腰打躬作揖的走出来说。
张贵法鄙夷地斜他一眼说：“哼！哪么叫他老婆来！他老婆呢？我们有话对她说。”
“哦，哦，好，好，我去叫！我去叫！”矮子二妹见张贵法和他带的这些个人，都是当年来罗家做过长工被他喝骂过的伙计，如今他们都成了乡里的自卫队长和自卫队员了，现在连罗震山都躲走了，他那敢再惹他们呢， 所以他听张贵法一呼喝，只得老老实实的照办。“你们请等一下，啊，我这就去叫她。”他弯腰曲膝倒退着走出去。
“叫她快点出来！”
“你告诉她，我们是来称捐助谷的！再不给称我们就自己动手啦！”丁阿土，张阿二等提着秤杆和扛棍说。
“我，我马上去叫！我马上就去叫她来！”
矮子二妹战战兢兢百依百顺的样子，令张贵法等这批长工们，很有感慨，这个曾以罗家大作头的身份当年在罗家狐假虎威，尽天跃武扬威的训斥他们，今天看见他们仿佛见到钦差大臣似的对他们这样客气起来，这使坐在上横头的张贵法等这些当年在这里做长工的自卫队员们，感到一种政治上的翻身的骄傲和自豪。同时也感到矮子二妹这些人的势利，不知他们昔日的威风到那里去了？“哼！这个熊包！”贵法在心里笑他。
一会，罗震山的“死蟹”老婆由陈二妹陪着，穿一套黑布衫裤，眼睛向下地怯怯地慢吞吞走出来。
贵法阿土等虎视眈眈地看她进来。
“老板娘，喏，张队长他们在这里。”矮子二妹忙一躬身指着张贵法他们向她介绍。
“你们，有啥，事体啦…他不在，我一个女人家也作不了主”她低着头声音低低的怯怯的说。
“罗师母，”贵法还以在她家做长工时的叫法叫她：“这爱国粮我们来催了好几趟了，人家小户人家都早早的送去了，你家为啥捱着不交？你说要我们等到罗震山来，罗震山到那里去了，几时能来？”
“我也不晓得。他走时也没对我讲。”
“我们等不及了。就差你家一户啦！今天我们一定要拿去的！”
“你们这算是啥谷呢？是派谷——给东洋人收的呢？还是田租？也要有个名目。”
“名目很清楚，是支援前方抗日的爱国粮！”
“抗日，抗日，抗到我们头上来啦！”死蟹激愤地突头突脑地说：“如今欺我们家没权了是不是？你们这些人也敢来欺侮！一会要爱国粮，一会又要抗日粮！”
矮子二妹拼命向她眨眼，死蟹自知说漏了嘴，忙红着脸低下头去。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贵法未等到她说完就跳了起来：“你他娘的，你在说什么？抗日不抗日，你们不想抗日想做汉奸呀？还什么有权没权，你家罗震山不是照样还当着大乡长嘛！他自己不情愿为三五支队做事嘛！老实给你讲，罗震山过去干了许多坏事，资助日伪，反对抗日，我们还没有给他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