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四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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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四明大地-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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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草堆里去了。因为有好只几只狗已经叫他们和伪军打死拖去剥皮吃掉了。今天阎金堂他们来到后埭楼屋保长张芝青家,在张保长家吃了点心,喝了一碗茶,与臊狐狸扯了一会野水后,便相跟着张芝青一道出来。
“先去那几户呀?”阎金堂嘴里叨着一支烟翻着户口簿问。
“还是那几户老人家,那几个穷光棍!“张芝青望着阎金堂手上的蓝皮本说。
原来他们今天来是来收治安费的。几户好收些的人家,张芝青已经收去了,今天请小阎王是来是来收老拖欠户的。
“嗯,他妈的,得给他们点眼色看看!”阎金堂猛吸了一口烟,望着村南前头门那个破墙门恶狠狠地说:“都像他们这帮蛇箩老是不解还得了!皇军要东西要钞票向谁去拿?”
“是呀!是呀!阎队副,所以我是只、只好请你们来。一般的人家他们嗯嗯吱吱的也不肯拿出来,但禁不住三吓两吓,他们还是会拿出来的。但这、这几户人家,你再给他威吓也没、没有用。”
“好!看是他硬得过我,还是我硬得过他!”于是张芝青奔丁的带小阎王他们来到破墙门贵法家。
贵法早两天才从集士港修炮楼回来,这会又累又病正躺在床上睡觉,贵法娘在灶间打草帽。这是个破墙门里南北八间里的一间,房主人是在城里开老正茂铁店和杂货店的张永兴老板,如今他们全家都住在城里,这些房子就租给了族里的穷侄子侄孙们住。房子已年久失修,十分破烂,前面七八间靠村南路边是半倒塌的缠着木莲藤的围墙,前头一埭的后门和后头一埭的前门之间是一个长长的明堂。左右两边都有小墙门;南墙中央有一头大墙门;但大墙门除婚丧大事和七月里行兰盂会外,平常都不开的。里面住的居民进出都走两头小墙门,这贵法家就在前面一埭的第二间小屋里。
小屋中间用腰折板隔开,分前后两半间,后间打灶做伙房,前间朝南有窗户,铺着一些已经起翘不平到处是破洞的木地板,虽然走起路来会的的卜卜地响,但比后间烂泥地干燥亮堂多了,而且前面朝南有围墙,比较隐蔽和暖和,所以闲常下雨或冬闲时节,做五个月的长工们和村里的一些闲汉们,都喜欢到这埭屋子的前间来聊天、打牌,叉个小麻将。如今这年月自然没有这个闲心思了。后间全是烂呢地,阴暗潮湿,全靠屋顶上两块瓦片大的一块天镜玻璃来采光。亲靠门边打一坛灶,灶旁边放着一张四脚摇摆的破方桌和两条矮凳,再没其他东西了。
第十六章 强征暴掳:二
    二
这会张芝青带着小阎王和王阿五来到贵法家门口,见大门开着只关着矮门,张芝青便伸进头去往里张望了一下:
“喂!贵法在家吗?”
贵法娘不知是专门坐在这里恐怕像小阎王那样的不速之客光临来找她儿子呢,还是像平常那样喜欢在这里潮湿的烂泥地编草帽,席草不容易断。此刻见黑影一闪,门前一暗,有人走到她门口,她警觉地抬起头来看,见门前站着的是身穿玄色上衣头戴宽边泥礼帽的张芝青,后面跟着腰吊驳壳枪的阎金堂和倒背着长枪的王阿五等乡丁,不由的一惊。
“嗯。”贵法娘望了他们一眼,这么响了一声继续打她的草帽。
安辈份张芝青得要叫贵法娘谓太婆,叫贵法谓爷爷,可是人穷了,好像辈份也卖掉了,张芝青叫贵法直呼其名。贵法娘不敢直呼张芝青名字,但也不愿叫他什么保长,就随口回答:“又有啥事情啦?”贵法娘说:“贵法上会给你们拉去做了一个多月民工,才刚刚回来呢。”
“要收治安费呢,治安费!”张芝青说。
“又是啥个治安费不安费我早两天不是已经给你讲啦,我家贵法给你们拉去做民夫,屋里一个铜板也没进账,全靠我老太婆打点凉帽籴点细糠来度日,还要叫我拿什么户口捐、治安费,你叫我拿啥东西给你们呢?”
“你家户、户口捐不解,这回治、治安费又不肯出,”张芝青望了站在他身旁的小阎王一眼说:“上,上头怪罪下来,你,你可莫、莫怪我!”
这时小阎王挤上前,恶狠狠地睁大牛蛋眼瞪着贵法娘说:“你妈个老太婆!前天我看见你在乡公所籴户口米,就没钱交户口捐治安费?”
说起籴户口米贵法娘愈加生起气来,她前天和彩凤两人轮流拉着永芳, 到慈善局去籴户口米,——实际上还只籴一些发霉了的高梁米,说是要籴米的人都得先到西成桥去抬米,她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彩凤又拖着一个孩子,虽然她们诸多不便,人没吃饱也没力气但是她们还是咬着牙齿轮流着去抬。抬得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可是抬了老半天,等到她们拿着抬过米的签子回到乡公所慈善局去籴米时,阎金堂他们竟说籴完了,没有了。她对阎金堂说我们已经抬了半天米了,难道就白抬了?苦苦恳求让她们籴几斤,结果阎金堂和姓王的那个事务员瞪着眼睛说:“抬了米就一定可以籴吗?已经籴完了有啥办法!”硬是一斤也没籴给她们,还臭骂了她们一顿,因此此刻贵法娘听小阎王提起籴户口米的事来气不打一处来。
“是啊,亏你们还三日两头来收什么户口捐治安费!前天乡公所籴户口米,我拐着小脚特地奔的去,整整排了一天队,又给你们抬了半天高梁米,等到我们籴了,你们连一粒碎高梁都不肯籴给我。这会还来收啥个户口捐治安费,要这户口有啥用?要这户口捐治安费派断命用场!”
“他妈的!贼老太婆,你敢骂人?老子揍你!米没籴那钞票不正好交治安费?快拿出来!”
“享!我辛辛苦苦起早落夜一花一花的凉帽做来是专门给你们做户口捐治安费的?你们乡公所不籴米给我们,我就饿死给你们看啦!早就叫我到别地方籴细糠来吃了,如今我是一个烂白板也没了!”
“妈的,你这个刁老太婆…”小阎王气得破口大骂,咬牙切齿,正想推开门冲进去打贵法娘,这时睡在前间的贵法在里面问:“阿妈,你在和谁说话呀?”
“喏,还有谁呢,又是乡公所这伙人来要啥治安费什么的。”
“哦——”贵法披着一件破夹袄趿着一双破鞋爿睁着一只独眼蹒跚地走出来:“嗯,我给你们抓去给东洋人当差做了一个多月工事,一个烂白板都没进账,我娘都快饿死啦,还哪来的锡箔灰给你们呀!”
张芝青一见贵法在屋里不由的后退了一步,他知道张贵法是个烂芋头,不好吃。上次派他到集仕港去修工事,也是叫小阎王他们来‘请’他去的。自己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会他见贵法出来,忙把身子一让,让小阎王上前去和他对付。
第十六章 强征暴掳:三
    三
“妈的,张贵法!这是皇军的命令!你敢违抗!”小阎王冲着贵法瞪着牛蛋眼骂。
“噢 ,你又来啦?”贵法双手撑着腰,袒着破夹袄一只眼斜视着小阎王没好气的说:“这不是上个月你拉我去给东洋人修碉堡的嘛?我做到昨天才回来,一天忙工钱都没赚过,叫我拿什么纸箩灰给你们?”
“你他妈的混蛋!桥管桥,路管路!哦,你去做了两天民工就头出角啦!任啥捐税也不用交啦!这治安费凡是住在当地的人,就是天皇老子也得交!你想赖,没有门!”
“我不敢赖,但要我交,也得要看我拿得出拿不出,屋里弄得像玻璃瓶一样,里光外滑的,还有啥东西好交给你们呢?”
“还有啥东西”小阎王似乎受了这句话启发,他向屋里四处扫了一眼,见这阴暗潮湿的破屋里除了一坛破灶头一张破桌子和灶头上一只破锅外,还真没啥值钱的东西了。他又不相信地气势汹汹地走进腰折门去向前间张望一下,那里除了两张搁铺床上两条破得补钉累补钉灰黑色棉絮露在外面的破被子外,就剩下一张破八仙桌、两条破长橙和一只破柜子。小阎王心里说:“这独眼蛇箩,还真他妈的穷得可以!”他回过身来觉得还是那只破镬爿也许拿到收破烂店里还可以换几个钱,就命令王阿五:
“把那口镬爿挖走!”
“是——”烂眼边王阿五立刻窜到灶跟前掀掉镬盖,拔起那口镬底烧得黑糊糊的镬爿来。贵法娘气得忙扔掉手中的凉帽,颠着小脚走上来拦:
“啊呀!啊呀!你们也稍为积点阴德吧!有吃没吃弄点野菜也要煮一煮呀,破镬爿都叫你们挖走了,那以后我拿啥家伙来煮煮东西吃呀?”
小阎王一步冲上推去开贵法娘骂:“去你的!死老太婆!叫你出钱你不出,拿你个破镬爿还罗里罗嗦的,他妈的钱不出什么都要拿!带走!”
贵法娘被推了个趔趄,差点儿跌倒,贵法忙奔过来扶住,气得他冲着小阎王骂:“你他娘的,为啥打人!为什么打我娘?”他睁大独只眼火辣辣地瞪着小阎王伸手要去拔墙壁上的劈柴刀。小阎王一看赶快去摸屁股后面的驳壳枪:
“你他妈的想造反!”
贵法娘怕儿子吃亏,忙转过身来拦住儿子的手:“啊呀,你就省点祸吧!他们一定要拿,你就让他拿去吧,拿去一只破镬爿也发不了财的!”
小阎王和王阿五乘机赶快提着那口旧镬爿走了。
“呸!娘的,拿去卖掉给你们买锡箔烧吧!”贵法在他们后面狠狠地吐一口唾沫骂他们。小阎王装作没听见,带着王阿五等两个乡丁,提着那只破镬爿骂着走到另一家去了。张芝青也不知啥时候见那尴尬样溜得远远的,这时见小阎王走出来又跟上来。
张芝青带着阎金堂一家一家的收过来,此刻 他们手上除了从贵法家拿来的一口旧镬爿,还多了一条黑褐色的旧棉毯、一只老母鸡、几件半新旧的衣裳和一只破洋粉袋里,鼓鼓囊囊地盛着半袋子粮食。这些东西都叫王阿五和另一个乡丁用两只也不知从啥地方弄来的箩筐挑着,提着,真是满载而归。
走着走着前面到了村前的火烧场基,眼看没啥人家了,要再回去,只有祠堂后面的大坟滩边的旷野里,还有一幢孤零零低矮地像牛拦和草间似的两间小屋。那两间小屋是彩凤和老阿木父女俩住的破草棚。张芝青说:“老阎,回去吧,就到这里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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