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网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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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缺网缘-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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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俺猜猜你是小伙,还是闺女,是小伙俺才稀罕。”

    “没你的事。”我的口气毫不友善。听说东北人很蛮,但我不怕,反正这是在网吧,谁找得到谁!鉴于我是打字能手,同时开两三个窗口和四五个人聊绝不在话下,我又进了这个聊天站的另一个房间。收完邮件,我发现又有一个童年没蛋吃的家伙“捍卫独步夕阳”。

    “你是何方神圣,胆敢盗用我的昵称。”

    “俺盗用?你说俺盗用!小心吃我拳头。”

    “我没告你侵权已经很给你面子,别不识抬举!”

    “实话告你,那是我们寝室晓夕的网名,容你乱用?!”

    “晓夕?”

    “对。盗用她网名,和她结仇了不成?”

    “我也实话告诉你,这昵称一个女孩送我的,我有专利。”

    “不可能,夕夕视之如珍!”

    “呆瓜,这说明这个昵称很抢手,人人争着要。不过我警告你,我有专利。”

    “你嘴别动粗!”

    “好,我不粗鲁。告诉你,她不可能和你同室,因为那个女孩已去了新疆。”

    “你……究竟是谁?”

    “是我那个女孩的网友。”

    “你蒙我!这是个本地区聊天站,晓夕唯一的网友在南方。”

    “我来自厦门,而我的那个女孩却去了新疆。不论你那个晓夕如何如何,这个昵称的使用权我要永远保留!”

    “你真个?”对方似乎愣在机旁。

    “别说了,让你那朋友换个名去。”我觉得这事毫无商量的余地。

    过了一会儿,对方问,“你常去网易的聊天室不?”

    “是。”

    “你和她争过这个名不?”

    “你怎么知道?”我开怀疑对方很可能就是阿旺,因为知道我那么多的没别人。我北行的事也通告过他,这小子原本就是山东大汉,指不定我改天还要去他家串门呢。

    “你小子真木,我们夕夕就是这网名的原主!”

    “爱说笑,她早去了新疆,而且她住在自家的小阁楼,怎么可能是你的室友!”对方一定搞错。

    “听俺说!如果你确实来自厦门,如果你常去网易,如果你又和她争夺过‘独步夕阳’这网名,你就一定是他,晓夕唯一的网友。”

    “真的?她在哪?”我将信将疑。

    “你现所在的这个城市。”

    “她没走吗?”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她说服父母,留在了哈尔滨。”

    “我要见她!”我的血在酒精的刺激下开始涌动。

    “可她,似乎不愿见你。”

    “为什么?我已经到了这片冰天雪地!”

    “这……”

    对方很久都没有反应,我几乎摒住呼吸,热血在我周身汹不涌,然后冲上脑部接近沸腾!如果不是天气较冷,我的目光一定会灼伤显视屏!!心跳得好厉害,我擦擦额头竟有汗!我的神经空前地虚幻,如同我在天堂地狱间游行,对所发生的一切我根本辩不清真伪。

    十几分钟如同一个世纪,屏幕上终于又出现字迹。

    “对不起,夕夕说你们有永不见面的约定。”

    “可我从没答应!我一定要见她!一定。求你!”

    那边又是一阵长长的沉寂。

    “对不起,我尽了力。她求你为你们之间保留一份完美。”

    一股酸味刺激着鼻腔,我下意识咬住下唇,“我只有一个问题,她为何留下?请她用真诚作答!”

    两分钟后传来的,那字迹要让我这一靠子深深铭记——

    “为你!”
(5)
    “这就够了,谢谢。”

    我敲下回车键后,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网吧,坐在前往哈医大的的士上,我才发觉棉芯风衣落在网吧里头。钻出小车,已经十一点多,门卫把我挡在校门之外。雪花非常浓密,渐渐渗入我的毛衣,我牙根咯咯打颤。于是,我绕着校墙跑动,以增加温暖。很幸运地,我发现一处破墙,一股作气翻身进去,小经一番周折,便来到女生寝室楼前。

    “独步夕阳——”

    “独步夕阳——”

    “……”

    “你别再喊了,她在那边路口。如果你见到她认为有什么不对,请绅士一点,别伤害她。还有……”说话的是一个高大的女孩,体格丝毫没损东北人的名声。

    我没听完,就朝她指的路口跑去,嘴唇早已冻得青紫。昏黄的路灯把我身影投在地上,雪花向我的脸上猛贴,绕过白色的小栅拦,突然,我愣在风中,心猛地纠了一下——

    她,凝望我的眼神,淡淡的哀愁,拂动的刘海轻触睫毛,略显消瘦的瓜子脸上有挥之不去的清秀;她,抿着小小的嘴,小手轻轻地贴在腹间,大致披肩的长发,随着风刷向脸庞;她,米黄色的风衣,褐色的内衬高领,淡蓝的牛仔裤,黑的旅游鞋;她,娇弱地,坐在轮椅上。

    一步一步地接近,一声声的足音,我终于看清她滑落的清泪,淡淡的痕迹如同流星划过我心的两道轨迹,一道是终于相见的感激,一道是见她残缺的怜惜。

    “你——好,K6…2/333。”她的大眼睛充满泪水,望着我。

    “你,你,”我的牙剧烈地打架,“也好,独步夕阳。”

    “是不是很失望,真诚地说。”她的泪摇摇欲坠。

    “不,”我有些哽咽,“不是失望,是……”

    “是绝望对吗?”她的泪水滚落,转眼不看我。

    “不!”希望她相信我,“是怜惜,绝对的怜惜!”

    她在轮椅上泣不成声,深夜的校园如此凄冷,回荡在耳畔的尽是呼啸的北风。她的泪点点滴滴坠落,成为凝结在风衣上的透明水晶。我强忍着透骨的冰寒和汹涌的鼻酸,缓缓蹲下,伸出紫红的手,轻轻捏住她雪般冰凉的指尖,张启颤抖的唇,“别,别这样。我不愿见你这么悲伤。真的,我希望是注入你心灵的阳光,给你温暖。”

    ……

    这样的场景,我想我一生都不会再遇上,因为如此纯粹的真诚是日后越来越虚伪的我难以复加的。这一刻,最能刺痛人的莫过于苏格兰风笛,那苍凉与无奈的回响,一如泰坦尼克沉没,悲壮的爱情葬身海洋。

    在她的指引下,我推着轮椅到自修室,借那里的暖气和灯火通宵长谈。

    她是同父母大吵一架后留下的,他们担心她无法照顾自己而不让她独住。说服父母后,她转为寄宿生,由室友们照料。实际上,她本没有留下来的任何理由,所有的手续早在半年之前就已办妥。可她说想留下就不需要理由,如果一定要有,那只为我!因为,每个隐约的黄昏,她都觉得我应该会走进这片夕阳。

    “如果我没来呢?”

    “那才是常理,因为网络的缘总是过于虚幻。”

    “可是戏剧性地站在你的面前,原本我确信你已离开这个城市。”

    “信不信,这是直觉,女人的直觉。”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用很认真的眼神注视我。

    “既然你等,为什么又不愿见我呢?”脱口之后,我立即后悔了。

    “我不想破坏在你心中的形象,让一个完整的我永远根植在你心间是一件多美的事啊!”淡淡地笑容散发着凄美,她摇摇头,眸里泛起波澜。

    “不,你在我心里永不残缺!”我握紧了她冰凉的小手,感觉到她心的颤抖。

    她的泪水再次滑落,滴在我的手上,微温的,几乎将我的心融化。

    ……

    除了北方女孩特有的坦诚,她哪一点都像江南水乡的女孩,古典、秀致、温柔。毕竟她不是地地道道的东北闺女,而是十岁才从杭州随父母到这。她父母都是工程师,响应号召开发西部才去了新疆,祖母祖父双双惨死在日本鬼子的刺刀之下。她的真名是晓夕,小名夕夕,亲密的人都呼她小名。至于她的双腿,她只字末提,我也不想去问。

    清晨,我们暂别。

    我在她的小阁楼睡到日头西斜方醒,一缕夕阳由窗射入,我便迎上去张望。那桔黄的光,让我想起她的模样,她的笑容和泪水。我的心起伏荡漾,如有悠扬而凄婉的小提琴曲在游荡,让所有关于她的怀想都汇入今天这道夕阳。十几分钟后,那道夕阳仅剩一线残光,暗红的,一如伤感……
(6)
    铃声打断我的思绪,电话里她说在校门外等我,一起去吃饺子。我立即冲下楼去,打的赶往医大。见到她时,她怀里抱着厚厚的风雪衣,她笑盈盈地对我说:“我买的,一个月前。我假设你会来,但我相信它不会白买的。这件是大号的,一定容得下你,试试看吧。”我无言,接过就穿,就在大衣挥过头顶我低下头的那一刻,我猝不及防地发现有液体悄然划过脸庞。我慌忙指着天道:“啊,好大的雪啊。”她抬头望了望,说:“哪来的雪啊,满天全是星光。”

    ……

    我们坐在对街的玻璃橱窗内,一边用手擦开上面的水气,看着行人的来来往往,一边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快乐得像两个孩子。她使劲地往我的嘴里填饺子,直至我在玻璃上画一个猪头,她才停止。好不容易咽下去,我向她抗议:“你想把我变成猪头啊!”

    “我只是想看看你一口气能吃多少个饺子。”

    “你以我是你,一口能吃一锅。”

    “你才一口一锅呢,”她娇笑着,夹一片塞向我的嘴,“来,吃一口涮羊肉,一口吞一只羊。”

    于是,我边吃边冲着她道:“在下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一口一只羊’,敢问你这漂亮的小绵羊,是否对我的胃口很有好感?”

    “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对你的好感。”说着就把整盆羊肉推到我的前方,“不够再喊我。”

    “喔,我喜欢!”这句话出全发自于心,因为很小的时候,我妈就不止一次地对我和别人讲起,我是个贪吃的孩子。那时,我曾很天真地想过,要是我长大要一个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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