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嫁衣引出三段曲折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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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嫁衣引出三段曲折爱情-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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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孩子又大声哭闹起来,将母亲从睡梦中唤醒了。梅玲睡意蒙眬地搂过儿子,哼着小曲儿,轻轻在他胸前打着节拍,但小雨的吵闹愈加厉害了。梅玲迫不得已地起身给孩子喂奶,天边柔弱的亮光从窗子射进来,窗框的影子清楚地打在惨白的地面上。 
屋里的空气似乎有些异常,梅玲莫名其妙地连连打了几个喷嚏,静下心来仔细地嗅一嗅,有股明显的烟味儿,墙外仿佛还传来柴火燃烧出的劈啪之声。她打开了电灯,屋顶上弥漫着一层薄纱似的烟雾,梅玲有些慌神了,连忙下床去看看,刚走出房间,便看见靠着一堆干柴的杉木墙里不断渗进浓烟来。梅玲知道是外面着火了,她慌忙地摇醒路秀,跑出屋子来救火,却发现那堆特意储备的一人多高的干柴木已经成了一束熊熊大火,紧贴的杉木墙也开始发黑燃烧了。 
路秀急得傻眼了,然后,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大哭了起来。 
“快救火啊!”梅玲嚷道。 
“对,救火,快点救火。”路秀紧张地自言自语,冲进屋里拨火警电话。 
火势太猛了,用脸盆、水桶之类的泼水简直杯水车薪,眼看那堵杉木墙已经被整个儿点燃了,消防车还没有踪影。 
梅玲说:“来不及了,这屋子保不住了,我们抢些东西出来吧。” 
房间里的小雨已经被呛得咳嗽不止,梅玲急匆匆把孩子抱到十几米远的一棵核桃树下,然后和路秀一块儿往外搬物件。屋子里的装饰朴素简单,家具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件,但那些都是实木做的货真价实的木质品,那沉甸甸的分量不是两个柔弱的女子能轻易挪动的,更何况还要挪出相当一段距离。所以,抢在外头倒是些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衣物和少量生活必需品。 
仅仅过了十来分钟,火势已经蹿到房顶上了,滚滚的浓烟充斥着屋内。梅玲和路秀狼狈不堪、气喘吁吁地立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似乎等候这堆积木在她们的视线里倒塌。 
突然,路秀疯了一般大叫起来,试图冲进岌岌可危的屋子。梅玲拼命地拽住她的衣服,惊恐地问道:“你要干什么?它就要塌了!” 
“有件重要东西忘了,我父母的相册!”她父母过世后,路秀将他们的照片集在一本相册里,随身带着。 
梅玲吼道:“它比你的命还重要?!” 
“就是就是!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一本相册!”路秀哭喊道,撕破了梅玲用力拉住的衣角,像一颗跳动的火星一样融入了火海之中。 
有一两根木头从顶上掉下来,在地面上撞出炒菜时铲子和锅子间发出的声音。梅玲觉得这声响并不可怕,甚至有点做梦般软绵绵的感觉,她看见路秀从里面愉快地奔跑出来,然后,整个屋顶陷了下去,那堆立着的积木真的轰隆一声倒下了。腾起的烟雾和灰尘渐渐落下去,视线一点点开始清晰,梅玲焦急地四下寻找路秀,但是,没有她的身影,梅玲疯狂地呼喊,广袤的核桃树林里只有她的回音……   
《红衣》第四章(9)   
消防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了,到了黑糊糊的残局跟前,跳下几个全副武装的橘黄色男人。 
梅玲奔过去喊:“救人!快救人!里面有人!” 
粗壮的洒水枪浇得那些滚烫的黑木头咝咝作响,像一堆缠绕的毒蛇发出的警告,但它们的嚣张气焰很快被镇压下去,剩下这片狼藉上飘着的缕缕白烟。消防队员从木头下面用担架抬出了一具蜷缩着的不堪入目的躯体,经过梅玲身边时,她偷偷地闭起了眼睛,泪水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你认识死者吗?”有个穿着消防队服拿着笔记本的男人走过来问梅玲。 
死者?梅玲很不习惯这样称呼路秀,但她轻微地点了点头。 
“她叫什么?” 
她叫什么?梅玲艰难地思索着,思绪猛地陷入一种掉入悬崖般的飘忽而不由自主的感觉之中。她仿佛觉得躺在那张白床单上的女人该是她自己,那么,过去的一切都会结束,梅玲以及与梅玲有关的荒谬可耻的故事将随之被人们埋入泥土,永久地遗忘了。她忍不住胡乱地想开去,在恍惚中战栗了片刻后,心惊胆战和游离不定的心情似乎坚定了一些。 
“梅玲,她叫梅玲。”梅玲沉着地说。 
“你有她的相关证件吗?”那人问。 
梅玲在抢出来的一堆衣物中翻了片刻,找出了她的身份证,犹犹豫豫地给了对方。证件左上角的照片还扎着两条麻花辫,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与现在成熟的甚至有点苍凉的梅玲已经大不一样了。 
“她是你什么人?” 
“一个朋友,从外地来看我的。” 
“那你的情况呢?” 
“我叫路秀,我在这儿工作,看核桃园。”梅玲显得紧张,有些口齿不清。 
“身份证明。”他边说边记录些什么。 
梅玲将路秀的身份证递给他,上面的照片本就有些曝光过度而显得模糊,加上路秀与梅玲还有几分相像,那人对照着看了看,也没有多说什么。之后,他又向梅玲询问了一些关于发生火灾的前后经过,并让她签字为据。当梅玲握笔的颤抖的手写下“路秀”这个名字时,她自己也恍惚地不清楚她究竟是谁了。 
“勘察的初步结果是电线老化引起着火,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分析,请你与我们保持密切联系。”那个消防队员模样的人临走前说。 
梅玲茫然地点点头。 
“生活上需要我们帮助吗?”他又补充道。 
梅玲又茫然地摇摇头。 
听着消防车的警笛呼啸着渐渐远去,梅玲的视线扫过这片凄凉的景象,恍若穿越了一条时间隧道,眨眼间经历了百年的沧桑。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了,而路秀却依然那么清丽活泼,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般跳跃在那幢木屋的上空,嬉戏在茂密的核桃树间,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跟随在她身后。看着看着,梅玲一屁股坐在地上,所有积压的痛苦变成放声号哭,她要问问老天爷,这到底是为什么! 
慢慢地,梅玲稍许平静了些,她站起来,一步步走进一片恐怖的焦黑之中,她的视线跟着脚底火热而泥泞的地面,搜寻那本路秀为之可以舍命的相册。她在横七竖八的焦木堆里走了几个来回,终于在一只破碎的箱子里找到了还没有被烧毁的残破不堪的半本册子。原本红色天鹅绒的封面已经基本没有了,里面的一些照片也被熏得焦黄,但梅玲像宝贝一样搂着它。她难受得待不下去了,匆匆抱回在核桃树下啼哭的儿子,又随便摸索了几件衣物,离开这片曾给她短暂温馨的悲伤之地。 
梅玲按照路秀身份证上的地址找到了幸福街上一间低矮陈旧的小屋子,她壮着胆子敲门前,心底将讲述路秀的遭遇和一番肺腑之言预演了好几遍,可当门里露出一张苍老而憔悴的妇人脸庞时,所有的实话都不翼而飞了,她说不出来。 
梅玲支吾了一会儿,才说得顺畅了些:“奶奶,我是您孙女儿路秀姑娘的朋友,她忙得脱不开身,让我来看看您,这是她让我带给您的。”说着,递上了路秀皮夹里仅剩的二百块钱。 
老妇人打量了梅玲片刻,善意地埋怨道:“这孩子,捎钱来干啥?还麻烦别人!” 
“没事,我……我也是顺路。”梅玲边琢磨边应付,“听秀说,您身体不是太好,现在怎么样?” 
“都是些小零小碎的毛病,昨天晚上发了点烧,今早又好了。人老了,就是事多啊,耽误你们年轻人。”老人唠叨着,大约寂寞之故,言辞里愿意梅玲多留些时候,“姑娘,进屋聊吧,秀儿她好吗?” 
梅玲尴尬而含糊地回应道:“您没事,我先走了,秀她……好……挺好的,一园子的核桃树够她忙的!”她说着,眼泪溢了出来,连忙低头回避老妇人的目光。 
梅玲背着孩子稀里糊涂地走出幸福街的时候,眼前的弄堂似曾相识,她并没有太在意,只顾疲惫而混沌地往前去,直到视线不经意地落到一扇斑驳酱紫的旧木门的瞬间,才仿佛恍然大悟——这儿竟然是闻屿家!她猛然陷入到一种紧张与激动之中,所有的迷惘和退缩以及苦苦的坚持都在那个“瞬间”分崩离析了,她终于明白她不可能逃离闻屿的。于是,接下来的片刻,她那么渴望见到闻屿,梦想着依偎在他的怀里,将所有的委屈和悲痛、泪水和酸楚通通倒尽。然而,梅玲不知道她梦寐以求的,竟然就是她唾手可得的!   
《红衣》第四章(10)   
正当梅玲愣在闻屿家门口,内心却翻江倒海之时,一辆陈旧的青灰色三菱吉普车拐进了弄堂里。梅玲认得这辆车,她忙不迭地闪进闻屿家斜对面一扇半开的院子门,她以前来过这儿,就是那个给她纸笔留言的好心的老伯家。院子里静悄悄的,四下无人,这种老弄堂里往往院院相通,邻居们为图个方便,穿别人家的院子而过也是常有的事情。梅玲的胆子稍微大了些,趴在门缝儿上偷偷地兴奋地往外瞧,但她看到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一个无论从相貌还是身段上,无论从穿着还是打扮上,都要比自己好上千百倍的女人正亲昵地挽着闻屿走进那扇老门,然后,重重地关上了。 
梅玲的心彻底地凉了,她恍恍惚惚地走出那条弄堂的时候,想起刚才那女人挺拔的走姿,一瘸一拐的两条腿似乎不会走路了。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费力地回想过去和这个男人的点点滴滴,她弄不明白,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一个三番五次跑去纠缠她的男人,会在转眼之间和另一个女人……他显得那么轻松,那么愉悦,而她却为了这一切付出了如何大的代价呀?梅玲默默地没有方向地走着,对闻屿的怨恨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浮出水面。 
到了晚上,梅玲是在汽车站的长椅上过夜的,最便宜的旅馆也要五十块钱一晚,这对于身边仅仅只有四五百块钱、前途渺茫并且还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她搂着儿子,靠在冰凉的椅子上,看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以同样的方式打发黑夜。她没有与他们说话,只是相互间投射着怜悯的眼神,正是这眼神让梅玲突然明白她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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