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立夏了吗？他眼睛怎么样了……疼不疼？”冬至焦急地跑下床拉住清明的袖子，用力地拉扯着，“快说呀～你是他的哥哥，怎么可以这样漠不关心？”
清明将袖子从冬至手里抽了出来，脸上充满不食人间烟火的素净，一如既往。他开口道：“不是我不关心他，我知道立夏需要草灯更甚于需要我。所以我让他和草灯一起，我自己过来了。而且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办。”
“你知道立夏在哪里吗？”
“你自己不会找吗？”清明脸上浮起淡漠的笑意。
“我……”冬至觉得无论如何，将立夏的哥哥独自放下去找立夏还是不行的，因为立夏一定很想自己的哥哥……也许立夏还不知道他的哥哥还没死那。
“我要带着你去找立夏……立夏一定很想见你，他一定是为了找你……才，才来伦敦的。”冬至很悲凉地说。原来自己在立夏的心里，根本连一席之地都没有……立夏的心里，除了草灯，还有他的哥哥清明……自己，终究只是一个旁人，一个外人，没有办法介入立夏的生活。立夏失明了，多半也是因为自己……为了救自己和那帮人走，被那帮人害的……可是自己，居然到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自己，真没用！
“我不见他。”清明扭过头，“我还有事情要办……不过如果你可以帮我，我可以考虑和你一起去看看他。”顿了顿，“你难道不想知道，谁把立夏弄得失明的？”
“谁？！”冬至抬起头。
“你还没有答应跟不跟着我呐。”清明继续品着茶。
“……”冬至闭上眼睛。好象自己的另外一个人格开始发作了……不断说着不要不要的那个冷酷的人格在发作……自己，自己……拳头无声地捏紧，立夏为了我失明，我怎么可以不为他报仇！
“我……答应。”艰涩的声音，房间里很冷，但是冬至出了满头的汗。
“很好。”清明笑了起来，拿起外套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走……？”去哪里呀。冬至有点疑惑。
“去见我一个朋友，见到了他你就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清明走向门口，“对了，还没有问你的真实名字呢……如果总是叫你Charmant，警察会很快找上门的。”
冬至看着他，许久缓缓道：“我的日文名是上原冬至……真实的名字是seamless。”
“Seamless……吗。”
三十六、交易
“青柳清明？抱歉，没有这个人。”
还亏得立夏的英语不错，但是一路问过来大致都是这样的回答。没有一个旅馆接收过叫这个名字的客人。也许是清明用化名？但是草灯也描述过清明的样子。旅馆的人说，２０多岁了还有耳朵的人是很罕见的，如果有他们一定会注意。可惜的是没有。
立夏垂头丧气地走在街上。真是可恶……已经到了伦敦却没有办法找到清明……哪怕是知道清明现在长什么样子也好办了……草灯虽然见过清明，但是也只有一眼……清明有什么详细特征，记得不清楚。唯一比较明显的估计就是耳朵了。可是眼下，连耳朵这线索也于事无补。
立夏长长地叹着气，感觉到雪花拂在脸上迅速地化掉。
“立夏不要灰心，天无绝人之路。”草灯替立夏抚去身上的雪花，微笑着说。
立夏垂下眼睛。自己不想再想……想草灯和清明，想草灯和律，想清明和自己，想草灯和自己。这样错综复杂，心口好痛好痛，似乎有什么在沉沉地击打着，每一下都让胸口要胀裂开来。漫无边际的压力让头都有点昏沉，立夏好想逃走，但是又不得不去接受。
草灯……你说你是我的一切，你说你会为我承担……那么，为什么清明对我的感情，你对律老师的感情，会把我压得无法呼吸？一切不是都有你吗？以前战斗中那些可怕的spell在还没有袭击到我的时候，不是已经被你挡下了吗？为什么现在这样那样的冲击，没有人来帮我挡呢？为什么你在我身边，我依然会感觉到恐慌呢？为什么会觉得，你离我反而有点远了呢？感觉……已经没有我失明的时候那么亲近了……为什么会这样……
“立夏怎么了吗？”草灯意识到立夏有心事，温柔地问。
“草灯……”立夏抬起眼睛，目光带着忧郁，“以前你是清明战斗机的时候……听清明提起过我吗。”
“当然。”草灯点头。
“那……清明，是怎么说我的？”立夏闭上眼睛。
“清明？”草灯愣了一下，然后开始从回忆里搜索清明和他说的片段——
“立夏啊，是我的弟弟呢。”清明拿着手上的书哗哗地翻着书页，“只不过很可怜，妈妈都不要他了……如果我不能保护他，还有谁能保护他呢？”
草灯站在他的身边，抽着烟：“是么。”
“草灯……”清明放下书，走到草灯身边，双手撑着草灯头两侧的墙壁，盯着草灯的眼睛缓缓地开口——“如果我死了……你就到立夏那里去吧……替我保护他。”
“清明？”草灯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将烟取下来夹在指间，“为什么这么说。”
“你只要遵守就好了……这是命令。”
“……是。”
回忆完毕。
“是么……清明是这样说的……”立夏睁开眼睛，那么律老师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清明的话听起来是要让自己和草灯分开，错不了的，但是自己也好，草灯也好，清明对于我的感情，一直是那么的温柔和关爱。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好混乱啊。
“立夏不要急，只要找到了清明，一切都清楚了。”
草灯依旧安慰着，就好象自己失明时清明安慰自己草灯一定会回来一样。可恶……为什么你们那么相似……为什么………………
“清明君，你来晚了哦。”清明拉着冬至走进那小酒吧的时候，坐在吧台前的两个人回过头来看着他笑。两个人，雪白的衣服，雪白的头发，雪白的肤色。冬至又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为什么会看见这么多幽灵样的东西。
“哟，清明君还带了可爱的小朋友呢。”其中一人走下来向冬至过来了。
冬至感到胆怯，于是畏缩地躲在清明身后。这个举动不由得让清明想起了立夏，于是护住冬至看着那个男孩子，冷言道：“明，这是我带的合作者，不要太过分了。”
“哦，合作者？”明带着不信的眼光把冬至上上下下看了又看，突然说出一句让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的冬至几乎晕倒的话：“这种小干瘦猴也能当我们的合作者？”
“明！人不可貌相。”吧台上另一个少年走过来，没说的，就是骏啦。他虽然也有点怀疑，依然笑着打圆场，“说不定就是那种真人不露相的类型。”
“我可看不出来。”明扁扁嘴，看看清明：“清明君，上那边坐。我们要开始商量了。”
“明，我可不认为你们是独立行动。”刚刚把酒斟上，清明就冷冷地说。
明微怔，似乎被发现了呢。不好回答的他对骏使了个眼色。
骏微笑着端起酒杯：“清明君想到哪里去了，我们的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毕竟以前也是有过交情的，我们怎么可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呢。”
“可是你们帮他们办事也不止一次了。”清明的嘴唇停在红色液面上方不到半厘米之处。
“……你到底是相信我们不相信？”明有点生气了，“如果你可以帮我们办事，我们自然也可以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清明不屑地笑了，喝了一口酒。
“我现在不想知道。”明也冷笑。
冬至坐在一边只有发愣的份，他们说的话自己半个字都听不懂。作为合作者，至少也得对任务有知悉权吧！于是冬至很不爽地推推身边的骏：“喂，我说，你们让我合作干什么呀？”
“噗——”骏很没形象地把嘴里的红酒喷了一地。看着明愤怒到扭曲的脸，骏慌忙掩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小心呛到了……”喘气，然后看着冬至，头上出现十字路口：“不是吧，连干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回头对清明道：“清明君，这位小弟弟是不是被你骗上贼船的？”
“他自己答应的，怎么能是骗。而且我也告诉他了。”清明依旧不紧不慢地喝酒。
“对呀，你说要找出让立……”冬至还没说完就被清明灌了一杯红酒。对于冬至而言一杯红酒自然是灌不倒的，但是也似乎明白了什么——最好不要在那两人面前提起立夏。
“好，那么我们这么说定了。”清明也不知道是真答应还是假答应，语气微微有点犹豫但是也微微有点戏谑。
“你答应了？”明有点吃惊。
“你不希望我答应吗？”清明将杯里残存的酒喝干。
“呵呵，怎么可能不希望。”骏接过话头，“那么我们准备出发吧。”
“……恩。”
冬至不明就里，但是他有种感觉，自己被拖进了什么泥潭里，似乎是上不来了。怎么可以，自己还要去排戏呢，这么莫名其妙玩失踪，肯定造成很大轰动……那时侯就麻烦了！！！
冬至正要站起来说什么，清明在下面不着痕迹地狠掐一下他的手，疼得冬至龇牙咧嘴。看看清明的脸色，俨然一副“一会儿还有话说”的神情。
等到出了酒吧，冬至差点没用spell把清明冻在冰块里：“你发什么疯那！别以为你是立夏的哥哥就可以把我带来带去，我和你是没有一点关系的！我……”
“你还回去排戏。等排完了请一个星期假留在伦敦。”清明冷冷道。
“Na——Ni？！”冬至目瞪口呆。他也太随便了吧，自己岂是说放回去就回去的。但是再想想，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至少这是最保险的。
“知道了……我到时候怎么找你？”
“你排戏的日子不过四天吧？等你排完了我会找到你。”清明扭头就走了。
“喂，可是……”冬至一着急，风衣帽子向后掀开，露出亚麻色的耳朵。
“啊！！！Charmant！！！”
听见那群影迷的叫喊，冬至又开始在心里哀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