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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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月(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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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一跌,血螭踉跄地大大摇晃了一下,脸上却挂着毫不相符的诡谲笑容,而几乎同时一声熟悉的轻呼便从背后传出。

    见不着男人脸上的表情,视线始终不离的戎月只看到那背对自己的身影摇摇欲坠仿佛伤重,忍不住就是一声低呼,然而随即担心人为他分神又赶紧捂住了嘴,可惜为时已晚,身旁不远处的银芒突然如瀑耀闪了一下,再就是一声人体倒地的闷响,

    “如何?这道催命符好用吧。”

    完全不觉有错的男人笑吟吟地重新站得笔直,甚至好整以暇地挥了挥手朝身后关注的目光示意无恙,可怜血黥也算得上一把好手,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连究竟命丧谁手都不知道。

    “……”素来不太有情绪波动宛如精瓷般的脸容上破天荒地出现了一抹裂痕,血皇一脸古怪直瞪着人,真是用瞪的,这辈子他的眼从没睁得这么大过。

    借刀杀人有人这么使的吗?光用小人两字都不足以形容这份……“利落”,瞪到有些发酸的眼忍不住敛合闭了闭,再张时流转的仍是复杂莫名,泛涌而上的感觉与其说是轻蔑不屑,倒不如说完全出乎想像的惊愕还占的多得多,多到他开始检讨起自己对这家伙的认真是否太过不值。

    “不过瘾?要不要我再示范一次?”必冲冲地直瞅着人问,大感乐趣的血螭早把优先顺序又倒了位,拼着气血翻腾再难受也不想错过那张也是七情六欲不动的脸庞变色的精彩。

    “……”撇开眼,血皇缓吐了口气神态再次恢复漠然,他决定不再和这个思维层级显然大有差距的家伙打交道,再牵扯下去难保自己不会再做出什么破格的事来。

    “沈岚在哪儿?”

    “无定庄。”

    答案又是出乎意料外地来得干脆,血皇忍不住再次把眼对上那双很不想再见的墨浓漆眸,果然……里头闪烁的了然笑意让他的心绪又开始起了浮躁。

    这一次,血皇的反应是直接转身就朝殿外疾掠,头也不回。

    “皇座?!”没想到自己望眼欲穿盼来的帮手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在视野里,戎甄急得简直就想提裙追上去。

    “别喊啦,人家去会心上……”懒懒地徐转过身,血螭撇唇才想再亏人几句,哪知才转正迎面就是一片白彩翩若蝶般飞扑而来。

    “小苍!”

    “没事没事,什么事都没有,刚刚只是拐了脚脖子。”嘴上赶紧掰着理由解释,手上的反应也不慢,血螭没让人一头撞进怀里,就怕有个万一又得跟人讨帕子,再让这弯月牙当众出水,血黥那家伙的下场可难保不会是自己的。

    “拐脚脖子?”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戎月什么紧张什么担忧也让错愕给踢到一旁去,迷惑地直睁着大眼往人脚上瞅去。

    “哎呀,地不平嘛。”赶紧再塞了个借口,血螭可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刚存的心眼,否则不必再等惹人哭,他的下场马上就会和台阶上摊成大字的老兄相同。

    “不说这个,魑魅小猫的腿怎么还没软啊?”

    不说还好,话一出口玄色身影就应验般地突然一顿,商手相搏哪容得这间隙,转眼泛着妖异青彩的十根指尖就已到了玄影面前,而更快地是一只修长的手如幻般出现在血婵的两只纤腕上,如鹰扣抓。

    “本王的东西可不是你这双脏手能碰的。”

    伴随着宣判般的沉声,一阵骨碎咯响,痛呼声还不及发出,人就已如断线风筝般直撞一旁红柱,落地时再无半点气息。

    “啧啧,早知道我就该早点喊,省得小猫辛苦这么久。”

    “听不懂……”拉拉衣摆,戎月满脸迷惘地朝人问着,不过转眼怎么一下子就局势立变,而且听血螭的意思,似乎早就料到戎螣会出手?

    “你没发现魑魅小猫今天一直坐在小天身上吗?”低首贴在人儿颊畔咬耳低语,血螭故意将吐息媚惑地尽拂在秀丽粉颈上,“只要你哥继续在那家伙眼前晃,我看那只小猫的腰杆大概就很难有直得起的一天。”

    颊上一阵烫热,白皙的脸容随即满布瑰丽的霞彩,烧得戎月直想拿手往脸上扇风。

    “姓戎的大白痴,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个没收拾?”

    冷冷的语音一起暧昧尽除,戎月抬头朝面前的男人调皮地吐舌眨了眨眼,目中大有看戏之意。

    “天哪,谁把你带坏的?”哀呼一声,血螭不由地大大后悔起刚刚不该把人托给上头的那两位,才不过盏茶功夫说没几句话吧,这弯月牙竟学会一旁纳凉看戏了。

    “……全天下就我一个最命苦。”红彩随语飞出,点上戎甄气海要穴后复重击她右手腕关。

    “你、你竟敢这么对我?你不想活了!”紧握着无力的右掌,戎甄又惊又怒地朝人尖声厉吼着,不敢相信眼前人竟然毫不考虑地就破了她的内息还废了她的手。

    “呵呵……怎么突然转性关心起我的生死了?想不想活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戏谑地一撇唇,血螭扬唇笑得冷栗无比。

    “秦相,甄后产双生子隐匿不报,依律该如何论处?”

    “啊?该……该……该要……要……”没想到锋头一转竟转到自己身上,位列朝臣之首的锦袍中年人结巴了许久仍说不出一句。

    朝政一夕变天,他根本还搞不清现在的状况是什么,遑论怎么定自己主子的罪,正惶惶急急地不知如何是好,一句清朗的语声从众臣间传出。

    “依律当夺后籍削为平民。”

    “不错嘛,总算还有人知道该怎么办,朝廷发的粮饷算没白吃。”

    “什么!削为平民?那、那……你和螣、螣王又怎么论罪?”从打击中猛然回神,位居右丞的男人硬着头皮质问着,顾不得此举会不会得罪那个恐怖的戎螣,为了自己的权势说不得也只好豁出去了。

    “我们两个呀,爷爷想一想……双生子二择一活对吧,嗯,要我死,行,命这儿,有本事的过来拿。”朝那猥琐的身影一露白齿,血螭不怀好意地朝另一头比了比,“当然啦,想宰另一个也成,呜,人在那儿,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办?怎么办哪……

    不光问的人哑口,就连刚刚朗声道出律典的也无言,众臣你看我我看你地一片无声,这对双生子不久前才彰显过他们的狠戾与过人能耐,谁有那本事在他们身上执法?

    “王,国之律法,不可轻废,请王裁夺。”米豆大的眼珠一转,锦服男人自以为非常聪明地转向戎月一拜,随即一脸得笑地等着看人如何接招。

    死老鬼,敢把烫手山芋丢到他的亲亲月牙儿身上?!眼眯了眯,正当血螭想说些什么帮戎月挡掉这麻烦事时,就见身旁的可人儿竟是红唇一弯笑得好不灿烂。

    呵……怎么忘了,他的月牙儿可不是这么好欺的。

    “右相说得极是,不过该教谁动手好呢?”状似烦恼地皱了皱眉,戎月伸出手指头努力算着:“宫里头最厉害的就是十卫了,可是血皇跑了,血胧、血婵被戎螣杀了,血黥也倒了,喔,我忘了之前血蜻、血蝶就已经被血螭杀了,再扣掉血螭自己不能算,一二三四五六七……剩下的三个好像老早也都作古了吧。”

    看着人听他每数一个脸色就白上一分,戎月心底偷笑着,脸上却更努力堆满了难色。

    “这下子怎么办呢?血字十卫居然一个都没了……秦相,本王一来手无缚鸡之力,二来也不忍兄弟亲族相残,既是法不可轻废,那么就烦请秦相替本王分忧解劳了,办成了本王必然重重有赏。来人哪,宣旨。”

    清脆的嗓音一喊,锦袍男人已是腿软撑不住地跌坐在地。

    “王……”

    “本王口谕,”不给插嘴的机会,戎月非常有王者架势地转向众臣发话:“为维护朝纲,特令秦右相代本王执典论处,无须审议就地即可正法。

    “好了秦相,人都在那儿,可以正法了。”

    一阵骚臭传出,只见胖硕的躯体下湿了一滩不明液体,人则早翻着两只白眼昏了过去。

    “……我总算见识到什么叫王者威风了。”抿唇微哂,血螭忍不住把头摇了又摇,他的月牙儿哪,果然青出于蓝胜于蓝,玲珑心窍一点也不逊于戎嬿当年呢。

    “本王有说错什么吗?”耸耸肩,灵动的大眼极为无辜地朝群臣询去,许久不见的静寂再次笼罩全殿,殷鉴不远,谁也不想那道要命的旨意降在自己头上。

    “好了,戏唱完也看完了,人家可以回去补眠了。怎么,不想走是等着接旨吗?”

    一个激灵,众人纷纷如逢大赦般忙不迭地急朝殿外涌退,不到半刻大殿上就已空荡荡地只余上首几人。

    “呼~还剩最后一桩,办完爷爷我可以去睡个好觉了。”

    左臂半举伸了个大懒腰,血螭慢慢地踱向戎螣身后,然后张臂像个八爪章鱼般挂在人背上。

    “姓戎的,皮在痒是吧?”

    “就说了你也姓戎嘛,干嘛老这么喊我?”勾肩凑上头,血螭不怕死地索性把头搁在人的肩头上。

    两张一模一样的魔魅脸孔相离不到寸许,这样的画面实在叫人很难不感到眩惑,站在阶梯上的戎月就已看得目不转睛只差没张嘴流口水了,然而男人的下个动作却叫他差点冻结了心跳。

    “借点东西。”

    语声才落,早就定位的脑袋已是毫不客气地张嘴朝裸露的颈肌咬下。

    “咬我?”

    森冷的语声近在耳边更显戾气,身为同穿一条裤长大的兄弟血螭哪会听不出其中意涵,眼看某人的王爷脾气发作在即,说不得只好先忍着浑身痛楚空出嘴解释,否则不用毒发他就可以见阎王了。

    “放心,没用的话小的不会浪费大人宝血的。”眼看人依旧端着张冷脸不为所动,血螭再次贴脸凑近了人,只是这回目标改换成了耳朵。

    “小天,你要想清楚喔,我如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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