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飞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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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飞 1056-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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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什么?”“我以为你一到台北就会把我忘了。”她说,羞涩的笑了起来。“好 吧,我念,你记下来吧!”
他记下了她的地址,笑笑说:“你会回信给我吗?”“我——我的字不好看,”她吞屯吐吐的说,“你会笑我。”
“我很平安几个字总会写吧?”他笑着问。
她噗嗤一声笑了。脸红红的。他望着她,发现她长得还相当动人,只是化妆太浓了,反 而掩盖了她原有的清丽。他想告诉她这点,却怕过“交浅言深”了。
剩下的时间流逝得相当的迅速,只一会儿,夜就深了。他还必须赶回去收拾行装。“明 天是一清早的飞机,你别来送我了。”他说。
她点点头。“这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轻轻的推到她的面前,有些碍口的 说:“是一点点钱,我真希望我能富有一些,可是,我说过,我只是个薪水阶级,我抱歉不 能多帮你的忙,这点钱——你拿去,好歹添件登台的衣裳吧!”
她迅速的抬头望着他,脸上是一片惊愕、惶恐,与不知所措的神色。“哦,不###你 不要给我钱,”她结舌的说:“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她把钱往他面前推过去,眼睛蓦然 的潮湿了。“你不需要给我钱,我不能收你的,你拿回去吧!”她急急的说着,声音却有些 哽塞住了。
怎么了?俞慕槐不解的皱起了眉头,难道她并不习惯于从男人手里收受金钱吗?难道他 这个举动反而刺伤了她的自尊吗?还是他的一篇谈话惊吓住了她,使她以为他是个穷鬼了? “收下来吧,叶馨,”他诚恳的说,把手盖在她的手上。“我虽不富有,也不贫穷。这里面 的钱… 事实上是只有一点点,根本拿不出手的一点点… 你如果用不着,就把它寄回家 去,让你母亲买点好的东西吃,补补身体。你也别误会我给你钱的意思,我并不是轻视你, 更没有对你有任何企图,我们马上就要分手了,以后也不见得有见面的机会。这点钱无法表 示我的心意于万一#我只是想帮助你,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她把头侧向一边,喃喃的、 轻声的说:“哦,你为什么这样好呢?你为什么这样好呢?”
他看到眼泪从她面颊上滚落了下去,这撼动了他。他再没料到她是这样一个易感的女孩 子。
“哦,别哭,叶馨!”他安慰的拍抚着她。“如果我做错了,如果我伤害了你… ” “不,膊膊膊是!”她猛烈的摇头,带泪的眸子悄悄的从睫毛后瞅着他,她的声音微微的带 着颤栗:“是我… 是我觉得惭愧,我… 挝挝挝挝不配让你对我这么好,你不知道…  我… 挝是怎样的人… ”
糟糕,他膊是伤了她的自尊,而是唤起她的自卑了!他膊想知道她任何不能见人的一 面,紧握了她一下,他很快的说:“别说了,我了解的,你是个好女孩,叶馨。来,把钱收 起来,我们走吧!我必须回旅馆去收拾东西了。”
他拿起她的手提包,把信封放了进去,再交给她。她拭去了泪,脸红着,默的接过了 皮包。他们站了起来,付了帐,走出了咖啡馆。他送她回到了她的旅馆,在旅馆门口,她静 静的瞅了他好一会儿。他轻声说:“好好保重。”她点点头,依依的望着他。
“我们还会再见到的。”她说。
“希望如此!”他微笑着。
“那么,”她顿了顿:“再见!”
“再见!”他目送她的身子隐进了旅馆的大厅中,才掉转身子,安步当车的向街头走 去。新加坡的天气温暖如夏,夜空中,无数繁星在暗夜中璀璨着。第二天一早,他就跟着访 问团去了机场。已验过关,走进机场的广场上之后,他才听到一个气急情极的声音在他身后 大声嚷着:“俞先生!俞先生!”他回过头去,叶馨穿着件纯白色的迷你洋装,披散着长 发,正奔跑到送客看台的栏杆边,对他没命似的挥着手。
他也扬起手来,对她挥手。“再见!”他嚷着。广场上风很大,他的声音被风吹散了。 大家都鱼贯的向飞机走去,他也只得走着,一面走,一面回头对叶馨张望着。
叶馨把手圈在嘴上,对他吼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楚,摇摇头,他大声叫:“什么?” “我——会——来——台——湾——的!”她喊着。
他点点头,笑着,表示听见了。然后,他走上了飞机,从飞机的楼梯上回头张望,叶馨 仍然站在那儿,长发在风中飘飞。他进了飞机,坐下了。引擎发动了,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滚 动,他系好安全带,愣愣的坐着,从窗口外望,叶馨的影子已看不见了。坐在他身边的王建 章开始轻声的哼起歌来,一支英文歌《我的心留在三藩市》,但他改变了歌词:
“我的心留在新加坡,有个人儿在记着我… ”
俞慕槐耸耸肩,一语不发。
飞机蓦然间离开了地面,冲破云层,向高空中飞去。
彩云飞Ⅱ  25从中央酒店回到家里,云楼彻夜无眠,躺在床上,他瞪视着那悬挂在墙上的涵妮的画 像,心里像一锅煮沸了的水,那样起伏不定的、沸腾的、煎熬的烧灼着。在枕上翻腾又翻 腾,他摆脱不开中央酒店里所看到的那一幕。小眉,她毕竟膊是涵妮,她毕竟植是欢场中的 一个女子!那样不知羞的倚在那个中年男子的怀中,那样的不知羞!他焦躁的掀开了棉被, 燥热的把面颊倚在冰凉的床沿上。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涵妮画像的镜框,他凝视着,固执而 热烈的凝视着,画像中的女孩在他眼中扩大了,扩大了,模糊了#####她隐隐约约的浮 在一层浓雾里,脸上带着个飘逸的、倔强的、孤傲的笑。云楼把镜框扣在胸前,嘴里喃喃的 呼唤着:“小眉!小眉!”这名字一旦脱口而出,他就吃惊的愣住了。为什么他喊的是小眉呢? 他想着的应该是涵妮啊!把镜框放回到床头柜上,他又翻了一个身,对涵妮感到一份不忠 的、抱歉的情绪,涵妮,涵妮,你尸骨未寒,我呼唤的已经是另一个女孩的名字了!涵妮, 涵妮!卿本多情,郎何薄幸!闭上眼睛,他的情绪更加混乱了。
就这样折腾着,一直到了黎明,他才朦腚胧胧的进入了神志恍惚的状态中,似乎是睡着 了,又似乎根本没有睡着。就在这种依稀恍惚里,他又看到了小眉,不,膊是小眉,是涵 妮。她静静的瞅着他,眉目间一片怜恤的深情,她的嘴唇蠕动着,正在唱一支歌,一支他以 前在梦里也曾听她唱过的歌,里面有这样的句子:“苦忆当初,耳鬓厮磨,别时容易聚无多!怜你寂寞,怕你折磨,奇缘再续勿蹉跎!”她唱得婉转低回,歌声中似乎大有深意,那瞅着他的眼神无限哀 怜。云楼挣扎着,涵妮!他想呼唤,却喊不出丝毫的声音,胸部像有重物压着。涵妮!他想 对她奔过去,却无法移动自己的身子。涵妮!汉汉汉汉汉!他在心底辗转的呼喊,紧紧的盯 着她。她继续唱着,那眉目间的神情逐渐有了变化,他仔细一看,原来不是涵妮,却是小 眉,她带着一脸的寥落和孤傲,在反复唱着:“我是一片流云,终日飘浮不定也曾祈望停驻,何处是我归程?”
她唱得那样萧索,那样充满了内心深处的凄惶,使云楼浑身每根纤维都被她绞痛了。他 对她伸出手去;小眉,他喊着,腾云驾雾似的向她走去,但她立即幻变成一朵彩色的云,飘 走了,飘走了,眼看就失去她的踪迹,他急了,大声喊:“小眉!”他喊得那么响,把他自己喊醒了,睁开眼睛来,在他怔忡的眼光里,他看到 的是一屋子的阳光,天已经大亮了。
从床上坐起来,他用双手抱住膝,好半天不知身之所在。然后,他下了床,迷离恍惚的 去梳洗过了。今天有一整天的课,他整理了上课要用的画板画笔,精神一直在恍惚不安的情 况中。离开了小屋,他慢吞吞的走去搭公共汽车,脑子里全是夜里梦中的影像,涵妮的歌, 小眉的歌,涵妮的凄楚,小眉的寥落……他的心脏酸楚的收缩着,痉挛着,满胸怀充塞着难 言的苦涩。一整天的课程都不知道怎样度过的,他的头昏昏然,沉沉然。下午上完了课,他 去了广告公司,仍然是心神恍惚的。公司中几个同事在大谈“泡舞厅”的经验,一个同事高 谈阔论的说:“别看轻了那些女孩子,她们好多都出身在上等的家庭里,只为了一些不得已 的因素才走入欢场中。许多人都认为她们的私生活一定很随便,其实,洁身自好的大有人 在!”
云楼呆了呆,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眉,洁身自好!她何尝洁身自好呢?中央酒店的一幕 又出现在他眼前了,他感到一阵烦躁。收好了设计的资料,他走出了广告公司,望着街车纵 横的街道,哪儿去呢?
到沅陵街吃了一碗牛肉面,算是晚餐。他该回去工作了,可是,他不想回去。漫无目的 的在街上逛着,他逗留在每一个橱窗外面,看到的却都不是橱窗里的东西,而是一张脸,小 眉的脸!他闭眼睛,他摔头,他挣扎,但他躲不开小眉的脸,他忽然有个强烈的欲望,想抓 过小眉来,好好的责备她一顿,你为什么不自爱?你为什么自甘堕落?可是,他有什么资格 责备她呢?他有什么资格?
走过一条街,又走过一条街,他走了好久好久,然后,他忽然站住了,惊愕的发现自己 正走向青云。不,不,你决不能去青云,他对自己说。你再去,就太没有骨气了!你是个男 子汉,你提得起,放得下,向后转吧,回家去!但是,他停在那儿,没有移动,向后转吗? 他的脚仿佛有一千斤重,重得提不起来,他无法向后转,他浑身每个细胞都在背叛他,拒绝 向后转的命令,他心底有个小声音低档的说:“也罢!就再去听她唱一次吧!最后一次!”
于是,他又糊里糊涂的买了票,糊里糊涂的走进青云了。这是九点钟的一场,他进场得 比较早,还没有轮到小眉唱。用手支着颐,他闷闷的看着台上,一面在跟自己生着气。为什 么要进来呢?难道经过了昨晚的局面,还不能忘怀小眉吗?孟云楼,你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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