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来今儿个我不应该插口,但是我这心里搁不住事情,想来还是说出来的好,皇帝可允许我这老婆子在今日的盛典上说几句家常话?”
“皇额娘这是说的那里话,您是朕的额娘,怎么没有资格在这里说几句话呢!”宁熙皇帝笑着说道,虽然心里在打鼓,就怕皇太后在转自己心里想的那个念头,现在庄妃不在,薛将军的夫人也不在,要真的皇太后硬是指婚指下来,那也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可话又说回来,庄妃是到哪里去了?只来了一个濂妃,能顶什么用场!她不火上交油就蛮好了。
“皇帝可知道今日本宫赐给薛戎绍将军的是什么东西?”皇太后语气如常地开口说道。
“儿皇不知。”
“是先帝爷赐给我的润玉,记得先帝爷赐给孝文华皇后的是温玉,皇帝应该明白本宫赐这块玉给薛将军的用意了吧?”
“皇额娘的意思儿皇明白,儿皇以为这件事还是不要现在就商量,等改天儿皇陪着皇额娘和薛裴忠将军夫妇两人一起详谈,皇额娘以为如何?”
地下跪着的薛家父子自然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连身边的其他将军大臣也都模糊地明白了皇太后的意思。只是两方人马的心思都不一样罢了。薛家父子是感觉麻烦上了身,而周遭的大臣却是羡慕和嫉妒并举,要知道皇太后亲自过问的指婚案例,除了当年还是端颖格格的庄妃虞珍还有黔亲王夫妻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了。薛家父子暗地里交换了下眼神,心照不宣。薛裴忠和薛戎健是为薛戎绍的将来忧心忡忡,薛戎冕则是害怕之余带着侥幸的喜悦,而真正的第一当事人薛戎绍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了。他是既有心要当面回绝了皇太后的提议,又怕会牵累到自己的家人。
皇太后虽然说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但是皇上好歹也可说是皇太后抚养长大的,对皇太后的尊敬和孝顺不需言表,就算是听皇上的口气有心不立即提及指婚的事情,只怕也是个时间的问题,怎么算,这指婚的事情竟然已经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时间问题了!
娘虽然有说过庄妃可能会支持他们薛家拒绝指婚,但是庄妃却是明明白白不在跟前,何况就算此时庄妃在此间,尽管以她皇贵妃的身份可以开口拦一拦皇太后的话,但是无论从国事家体上,她都只能够对皇太后的决定表示尊重,否则光是一个忤逆大罪就够她进宗人府了,惹毛了皇太后,即便皇太后平日多么宠爱于她,皇帝和她是多么情深意重,皇太后可是谁的面子都用不着买的。他不禁背上冒出阵阵冷汗,张开了嘴,却不知道是应该说什么。
“男大当婚,薛戎绍将军为了国事,至今还是孑然一身,总不能让他因为勤劳王事而打一辈子的光棍吧!既然皇帝也没有特别反对,那本宫现在就作一个初步的决定,本宫决定选择一位合适的名门闺秀来匹配薛戎绍将军,由本宫亲下懿旨为他们两人指婚,皇帝看本宫这样的决定怎么样呢?”
宁熙皇帝听见这话,觉得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于是就道:“皇额娘说这样好,那就这样好了,儿皇没有意见。”
“臣回禀太后……”薛裴忠横了横心,决定为儿子争取一下。
“薛将军不用推辞,你也不用现在就急着谢恩,等事情有了定论才说吧。”一句话倒弄得薛裴忠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皇太后是坐实了要给他们薛家嫁一个格格进来了!
皇太后说着就扶了濂妃的手起身起来,道:“我这心里还搁着件事,刚才暅儿丫头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晕了过去,我叫庄妃和黔亲王福晋带了她去慈宁宫,已经传了太医进去,澈儿你要不要跟我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庄妃和自个儿的福晋不见了踪影。宁熙皇帝道:“四哥就跟着皇额娘去,等一下再到西郊猎场吧。”说着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见自家福晋和庄妃,把太后的决定告诉她们两人,要她们两人想办法。多年的兄弟使两人心意相通,黔亲王会意而去。而剩余的大臣则在皇帝的率领下,按照安排,出发去了西郊的狩猎场。
※※※
黔亲王借口担心女儿,赶在太后的前面就冲进了慈宁宫,所有宫中的太监、宫女和侍卫从来也没有见过脸上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笑容,成日价嘻天哈地的四阿哥黔亲王这副模样过,都在一边目瞪口呆之余,笑成了一片。
走进慈宁宫中,问了守门的侍卫,径自来到庄妃和黔亲王福晋所在的慈宁宫西偏殿。
跨进西偏殿,就看见正屋里跪倒着两个太医,正是熟悉得很的贺太医和胡太医。庄妃和自己的福晋坐在首位上没有言语,可是看来脸色都是臭臭的。应当跟在两人身边的五个格格公主都没有人影,想来应该是在内室陪着祯暅。
“怎么了?暅儿没有事吧?怎么脸色都那么严肃?”他问道。
坐着的虞珍和织绫没有人站起来,也没有人说话,只是无言语地看着他,看得他一阵寒颤,没有见过这两个可以说是大清国头号贵妇的女人有过这么可怕的表情,虽然两个人都是娇艳胜花!
得不到答案的黔亲王只好退而求其次,问那两个跪着的太医:“说话啊,格格怎么了?”他心里还在奇怪,怎么太医给格格出诊,连助手都不带?
贺太医嗫嚅着嘴唇,抬头看着黔亲王,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出个原因来,只说了句:“臣……”
“臣什么臣的!该你说的你就说!一个堂堂的太医院医正,怎么连句利索话都说不出来了呢!”黔亲王翻了翻白眼,有点不耐烦。
“这话不该臣来说了。”贺太医为难地说道。看着上头坐着的庄妃和黔亲王福晋。
“四爷千万沉住气,我说了,你可别抓狂。”庄妃和织绫对看了一眼,最后说道。
“我的娘娘,我的福晋,你们就说吧,本王看起来是那么沉不住气的人么?”
“暅儿她,怀孕了。”庄妃轻轻地说道。织绫听见这句,就红了眼眶,眼泪忍不住,不好的话就要掉下来。
黔亲王眼珠转了又转,再转了转,额头那显示暴怒的筋别别跳了又跳,虽然心里的火一纵一纵的,但是他终于还是深呼吸了一下,问道:“没有诊错了?”
“没有。”庄妃轻轻地说道。
“谁的?”黔亲王冷声问道,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大脑又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处理这事的方法,有很多,就看眼前的情况是什么了。如果暅儿真的喜欢这孩子的父亲,那他爱新觉罗。广澈也不是寂寂无名的无名小卒,不敢说可以只手遮天,成全女儿的爱情的本事还是有的。
“暅儿不肯说,问不出来。”庄妃回答他,织绫已经在抽泣了,知道她是在心疼女儿,怕女儿是受了委屈,她转头对织绫道:“四嫂,别哭了,你女儿还等着你这做娘的来给她撑腰呢。”
“绫儿,别哭,咱们先带暅儿回府,”黔亲王沉着地说道,“太医,熹平格格可以挪动吗?”
“回四爷的话,可以,回府,回府小心调理就好……”胡太医的声音越来越小,真是的,他这说的是什么话嘛!格格云英未嫁待字闺中,却莫名其妙地先有了身孕,听刚才黔亲王的口气也不知道是要怎么处置格格和格格肚子里的孩子。从他医生的角度讲,是希望能留下这个孩子,毕竟打掉孩子对格格的身体有很坏的影响,可是,事关黔亲王满门的颜面,他说出这句“小心调理”也实在是打足了很大的勇气了。
“咱们王府里跟了多少人在宫里伺候?”黔亲王问福晋道。
“在宫里的就是我和两个女儿的贴身侍女还有她们两个的精奇嬷嬷。”
“都在翊坤宫里?”
“都在。”
“叫她们收拾一下,派人到宫门口去准备马车,咱们立刻回府。”
“好。”织绫看着庄妃,庄妃叹了口气,向门外道:“夏儿!”原本没有看见在门外的夏儿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到了庄妃的面前,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去宫门口通知侍卫为黔亲王福晋和格格们准备马车,通知翊坤宫里黔亲王府的人,收拾一下,随黔亲王福晋出宫回府。”
“喳,奴婢知道。”说着夏儿就出去了。
留下三个人沉默相对之余,总算黔亲王还没有忘记了要把刚才在五凤楼发生的事情告诉庄妃。庄妃听了之后,立刻便后悔了,不应该跟来这慈宁宫贪图省事方便的,就跟着太后去主楼又怎么样呢,累就累吧!好在还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看来她还得抓紧时间和薛裴忠将军的夫人好好商量商量。还有暅儿的事情,还要密切关注着才是。
※※※
当天下午,送走了黔亲王福晋一行人之后,庄妃立即在翊坤宫中召见了刚刚晋封了一品诰命夫人的薛裴忠将军夫人薛刘氏。薛夫人显然也已经知道了太后在五凤楼主楼上的话,她见着了庄妃,只默默地行了礼,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才好。
“夫人,我很抱歉。”庄妃在宫女们献上茶后轻声地说道。
“这也不是娘娘的错,娘娘这么说,可要折杀臣妾了,娘娘愿意仗义相助犬子戎绍。
臣妾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娘娘也有娘娘的难处,臣妾真的没有奢望更多了,哪怕戎绍真的是要奉懿旨完婚,那也不过是命罢了,臣妾没得说的。“薛夫人倒是看得比较超脱,事情真的是到了那一步,而她也尽了一个母亲能做的一切,那么也没有什么好抱怨好遗憾的了。
“夫人不必那么悲观,据我看,事情也并非是不可挽回,皇太后只说要亲自为薛戎绍将军指婚,现在,还并没有指明了是哪家的姑娘,所以事情应该是还有可行之处的。”庄妃静静地说完,看着薛夫人。
薛夫人一想,倒也是,是他们太急切了,关心则乱,没有想到太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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