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
说实话,我真的放心不下你。
我在这边很好,每天吃好睡好。每隔四天,我就会给你写信,亲爱的韵伊,一定要想我。
我想你。
汶洵
9月1日晚
我甜蜜地将信放在怀里,微笑着,已经忘记自己是走在大街上,突然,只觉得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冲击了一般,我感觉着自己被弹飞了出去。
醒来的时候,我看见自己躺在
医院里。
好痛,浑身仿佛散架了般,我试图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
“韵伊……”妈妈关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望向声音源处,妈妈的眼里写满担忧。
“妈妈,我怎么了?”我试探想动弹,却感觉下身一阵剧痛传遍身体,我惊慌起来,大声哭嚷着:“妈,我是不是瘸了?为什么我想动却动不了?”
“没有,不要着急,你只是骨折了,没事的!”妈妈安慰着我。
“真的吗?”
这个时候,一名年轻的医生推开了病房的门,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人,其中也有姐姐。
看见医生,我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急切地问:“医生,我的腿怎么动不了?”
年轻医生微笑着看着我,我看到他的胸牌上写着“曾伟”。
“曾医生,我的腿还可以动吗?”
“可以啊,只是你要在病床上躺几个月了,因为,右膝关节骨折了!”
我看着他,他的表情似乎在讲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一般轻松,天啊,膝关节骨折,那就代表我也许以后要靠着轮椅生活,也许以后要靠拄着拐杖,也许……再也不能走路。
曾医生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语气温柔地说:“不要害怕,今天晚上我们就给你做手术,详细情况我们已经给你爸爸妈妈姐姐都讲解清楚了,而且他们也同意了。你就不要太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脚是长在我身上,你是医生,你告诉我,以后我还能像以前一样能走能跳吗?只要能,我就同意手术!”我有些歇斯底里,我不管是谁在跟我讲话,我只知道我心里像火燎一般地痛。
曾医生仍然耐心地说:“林韵伊,我是医生,我不能跟你保证绝对的事情。但是有一点我可以给你保证,只要你配合治疗,我可以保证你会恢复得很好。前提是,你不能着急,不能不听医生的话,好吗?”
“真的能好吗?”我含着泪,看着他。我现在已经把这个名叫曾伟的医生当做自己重新站立的惟一救命稻草了。
医生看着我笑着说:“只要你相信我,我就能医好你!”
姐姐有些看不下去了,对我说:“韵伊,曾医生已经跟我们讲得很清楚了,你不要害怕,只要配合治疗,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是谁把我撞成这样的?”
“对不起!”一个很好听的男声响起,从曾医生后面走出一个干净的男人,“不好意思,是我太莽撞了,所以不小心……”
“对不起?你如果把人撞死了是不是也一样跟人家说对不起?你怎么开车的?”我想大声训斥,可是没有精神也没有力气,只能很虚弱地吼着,想挥手给他拳头,可是点滴绑在我的手背。我一挣扎,场面就混乱起来。
曾医生见状忙按住我,对他身后的护士说:“薛灵溪,给这个病人肌注一支镇静剂!”
我被打了针,安静地睡着了。
因为我一直不配合治疗,手术也延期了。有两个小护士在我醒来的时候就陪我聊天。她们一个叫薛灵溪,一个叫江雨敏。
薛灵溪是新津本地人,年龄与我一样大;江雨敏来自北京,要比我年长一岁。她们是护校新届实习生。她们这两天都来给我打点滴,可是经常给我扎了几针还扎不好。我痛得要死,可是仍然忍着,鼓励她们说:“没关系,你们扎吧,我不痛!”
其实我是最怕痛的,但是因为她们和自己同龄,而且对我也很好,一有空闲就陪我聊天,我们已经变成了朋友,朋友不帮助朋友似乎很没道理。
我告诉姐姐不要通知汶洵我出
车祸的消息,我怕他担心。住院第三天,我在灵溪和雨敏的劝说下,同意做手术。
给我麻醉的医师很温和的样子,也是个年轻医生。我听见曾医生叫他“张磊”。
张磊给我麻醉的时候一直很温和的跟我说话,分散着我的注意力。我就那样一点也不紧张的情况下被麻醉得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安全地回到了病房。
腿麻麻的,妈妈守着我。看见我一醒来,立即叫来医生。
跟在曾医生后面的还有个混蛋,就是把我撞成不能上班不能走路不能给汶洵打电话的肖恒轩。
从他一进门,我就没给他好脸色,可是他依然很有礼貌地说:“林小姐,看到你今天气色这么好,我觉得很高兴!希望你能早日康复!”
我没有搭理他,爸爸在一旁不悦地说:“韵伊什么时候变成没教养的孩子了?”
我没好气地说:“谢谢!”
与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最大的坏处是永远无法脱离“孩子”这个词语。我突然好羡慕姐姐,可以读书可以远离父母。
肖恒轩其实也不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他高大英俊,幽默也很有修养。如果不是因为他开车把我撞得骨折,我恐怕会抛弃汶洵爱上他。
我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难道真的年轻就没有稳定的爱情吗?虽然只是设想,却让我开始审视自己了。已经很久没有汶洵的消息了,我问姐姐,姐姐说她已经把我出车祸的消息告诉他了,但是他忙于出国的论文,所以只是简单地在电话里叫姐姐转告我好好养病,并且一个月了才收到他的信。
我黯然地看着信。信里也是简短的字句,他只说自己要忙着出国,希望我好好照顾自己,等着他。过几年他一回来,就永远不离开我了。
我知道他很忙,也许我应该去理解他。可是我没有,我只觉得他已经不爱我了,所以才会把出国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商量,甚至在我生病期间就开始忙碌
留学事宜。
姐姐说那是汶洵爸爸的意思,他父亲一直希望他能出国留学,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联系好了学校。
也许学业对汶洵而言是件比我还重要的事情吧!我的心情一直低落着。直到他出国,他也没回过新津,他直接从北京去了瑞士。
灵溪还是经常来陪我聊天,那个叫江雨敏的女孩子似乎恋爱了,很少来陪我。那天天气很好,灵溪推着轮椅带我出去走走,我问她:“雨敏是不是和曾医生恋爱了?“
她却摇头:“应该不会吧,前几天她还告诉我她喜欢上了张医师!”
“张医师?是不是给我打麻药的那个麻醉师?”
“是啊!我和敏敏一起在手术室实习,敏敏前几天告诉我她很喜欢他!”
我听她的语气酸酸的,于是笑着问:“你喜欢他?”
她突然很激烈地回道:“谁说的,我才不喜欢他。他又高又瘦全是骨头,而且敏敏已经喜欢他了,我正在撮合他们呢!我可不喜欢他哦!”
我哑然失笑,恍惚看到不远处花丛中有雨敏和曾医生相偎的身影,心里有些明白了,于是说:“你很少看到雨敏了吧?”她点点头,我接着说:“男人喜欢一个女孩子的时候,是会找那个女孩子最亲近的朋友帮忙的。你……要小心哦!”我诡秘地笑着,看着灵溪满脸雾水的样子,我的心里雀跃不已。恐怕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出雨敏与曾医生恋爱并设计她和张磊的戏码,只有她这个当局者迷糊着。
“你和你的青梅竹马怎么样了?”她突然转移话题。
我沮丧地叹了口气:“他去瑞士后还没写过信给我呢,我都不知道他想我没有!”
“应该有吧!也许很多事情还需要他了解啊,换了一个新环境,他毕竟需要适应的,你应该理解他!”
我点点头,可是却想到更坏的地方去了。我和汶洵已经有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了,也许,我们的爱情已经不能再继续了。
我一天天地好转起来,曾医生每天查房的时候就叫我做复健活动。
爸爸妈妈不再每天守着我,因为他们还有他们的工作。经常出现在我病房的是肖恒轩,灵溪,还有曾医生。
肖恒轩年纪比我长了十岁,可看起来仿佛只有二十三四。我已经对他没有多少芥蒂了,这两个月的时间,他陪在
医院的时间比爸爸妈妈还要长。不仅他对我关怀备至,就连他的父母及弟弟都来看望过我,我很感动,也原谅了他的无心之失。
那天,他从他的公司回到医院,第一件事情就是摸着我的腿问:“今天觉得舒服一些了吗?”
我点点头。
他转头看着我妈妈:“伯母,今天韵伊下床走过没有啊?”
妈妈笑着说:“当然有,曾医生来看过之后我就扶着她走了一段路了,虽然不稳健,可是已经比前几天好多了!”
他却向我伸出手,一本正经地说:“来,我们再来走一次!”
我看着他,他的眼神不容拒绝,我轻轻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手指很修长,掌心很宽,我小小的手被他紧紧地握着,在他的搀扶下,我一步一步地跨出病房。
其实膝盖已经不那么痛了,也许是曾医生说的我没有克服心理障碍,所以不敢放开脚步地走。
肖恒轩搂着我的腰,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搂着,可是最近却老感觉脸会红,心跳也会加速。
“想不想到花园走走?”他温柔地问。
我仍然只是点点头。我的态度已经和起初有了天壤之别,从最初的小恶霸到现在的小绵羊。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只是想念汶洵的时间越来越少,因为那些时间已经被肖恒轩占满了。
在花园里,他却突然将我放开,我在还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险些跌倒。他赶紧抱住我,我在他怀里,脸已经烧透了。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你能早点康复……”
看着他满脸的自责,我挣脱他的怀抱,低着头小声地说:“你离我远一点,我自己试试!”
他就站在我的前面,伸着手望着我。
我望着那个怀抱,轻轻地跨出自己的脚步。我只是想再一次依偎在那个温暖的怀抱而已,于是脚步轻轻地跨出,平稳地跨出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