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瞳!”千代漠司急得直跺脚。
“漠司哥哥。”恋瞳转身,微笑, “我一定跟你回东京,但是,等明天好不好?明天我们一起离开,离开这里。”
千代漠司本来还想再劝,此刻却呆住了,他从没见过精灵乖巧的妹妹笑得如此凄楚。这一刻,他是真的后悔了,为什么他要送她来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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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少央腾地站起来。
“山田已经动手了!”九命僵硬地说, “我暗中保护恋瞳小姐回家,黑熊的两个手下劫持了恋瞳小姐!”
少央顿时脸色刷白, “人呢?”
“跑了!我追了一段,进入闹市区就没再追,怕引起骚动。”
“你是猪啊!我在问恋瞳人呢?”
九命忙道: “恋瞳小姐没事!她没有受伤!”
“那她人呢?”不是骗他吧,她若没事,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
“她现在跟千代少爷在一起。”九命从怀中掏出一叠照片, “刚拍的。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千代少爷突然出现。”
“千代漠司?”少央迟疑地接过照片,英挺高大的男子,半蹲着身子,怀里搂着娇俏的少女,这个人正是千代漠司!他来上海做什么?
“很明显,他是来接千代恋瞳回东京的!”瑟司从楼上下来,神色凝重, “千代家多半已经得到消息,山田拿千代恋瞳做人质,否则,千代漠司那种人怎么会有闲情跑到上海来?”
“为什么?”少央握照片的手微微颤抖, “他为什么要接恋瞳离开上海?”
“如果是你,会放着自己的亲妹妹在敌人手里吗?”
少央低吼: “我们跟千代家又没有过节!”
“山田跟他有过节!”瑟司冷酷地提醒, “少央,你觉得你可以违抗山田吗?”
“我—;—;”可以吗?他可以违抗山田吗?媚怎么办?不,不行的。少央脑中一片混乱,颓然坐下。
“恋瞳她不会回来了。”瑟司平淡地说完, “别等了,我们吃饭吧!”
她不会回来了?
少鸯抱头坐在沙发上,心里如同滚油在煎。
“你在这里做什么?”清亮的嗓音像是来自天外,清晰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少央猛然抬头,就在他眼前,恋瞳穿着深蓝色的制服,若有所思地打量他。
“怎么了?”恋瞳放下书包,蹲在他面前, “你吃饭了没有?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又发病了?”
“我……我很好,”少央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执起她的手,像是握着什么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宝贝,“你回来了?”
恋瞳点头。
“那就去吃饭吧!”少央牵着她站起来,勉强道,“菊香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
“我先去换件衣服。”
“我等你。”
少央呆站在客厅里,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那边,这才用力在脸上捏了一把,感觉得到痛。这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
“难以置信。”一直躲在门后偷看的瑟司安静地现身,九命跟在他身后, “千代漠司竟然没带她走,人也没过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
“有可能千代家还不知道少爷跟山田的事!”九命抢着说。
少央没有说话,神情甚是凝重。
“算了,我们走吧!”瑟司朝九命使了个眼色。千代家绝对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事,惟一的可能性就是:今夜是他送给妹妹最后与少央相聚的时间。
还是走吧。他不忍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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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明摆着的。
恋瞳蓦然抬首,镜子里,是一张苍白且惊慌的脸。漠司哥哥不会骗她!姬少央,他真的有把她送给山田的打算,否则今天她那么晚回来,凭他平日里的脾气,怎么可能不发火,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原来千代恋瞳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可以换回心上人的致胜筹码,一张可以反败为胜的王牌,如此而已。
门上传来轻叩声, “恋瞳?”
“马上来!”恋瞳深吸口气,擦干脸上的水珠。
不管怎样,今夜,最后的晚餐。
“怎么那么久?”
“对不起。”
她向他道歉?千代恋瞳何曾如此小心?她究竟知道了些什么?又是怎样打算的?
少央沉默地牵着她走进饭厅,心里一大堆问题,却不知该如何启齿。
“来,先喝点汤。”舀了半碗热腾腾的鸡汤,少央试探着开口, “你今天是自己回来的吗?”
“不,”恋瞳很快地说, “是柴阳俊送我回来的。”
“就是上次到菊苑来的那个男孩子?”很干净的男孩,跟她很衬,刹那间,少央发现自己似乎老了。
“就是他!”恋瞳喝着汤,装作随意地说, “他在追我。”
夹菜的手抖了下,一条煎鱼落在桌面上。
“算了,吃完再收拾吧!”看他手忙脚乱地找东西擦,恋瞳阻止道, “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空气中,流动着某种名为“暧昧”的因子,虽然两个人都不说话,但是冥冥中那种离别的感伤却清晰地浮现出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央苦恼地想,为什么自他从昏睡中醒来,一切就都不同了?
“柴阳俊是个很好的男孩子,”恋瞳好像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总想说话, “他父亲在大通银行工作,是高级决策层,母亲在杂志社做主编,我想,这样的家庭出来的男孩子,一定很懂得体贴人。”
“啊。是的。”
他呢?父亲死了,母亲病重,记忆中的日子,都是跟着长他十岁的勇哥在一起。
“柴阳俊在英国出生,三岁的时候去东京读书,回上海才两年而已。”
“……”
他也曾住在东京,只是那些肮脏血腥丑陋的日子,他永远也不想再提起。
“他以后也会回伦敦去,”恋瞳越说越快,越说越大声, “他跟我说,只要我愿意,他也可以选择去东京,我们可以住在那里。”
“我也可以去东京!”
突如其来的怒吼让两人同时呆住。
恋瞳张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姬少央僵硬地坐得笔直,刚才的话是他说的吗?不会错,是他!
意识到这一点,他灰心地发现自己说话的对象—;—;千代恋瞳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好像看到了恐龙。
该死!他姬少央怎会说出如此丢人的话!少央腾地站起来,气冲冲地住外走。
“站住!”
本来就不甚坚定的脚步应声而停。
“你再说一次,”恋瞳再难掩饰心中的欢喜, “再说一次,好吗?”
“我什么也没说!”
“骗人!”恋瞳冲到他面前, “我明明听到的!”
“你听错了!”
“没有!”恋瞳气坏了,哪有这么别扭的男人?“我偏要你再说一次!”
凭什么他要听她的? “你是猪啊!”
“什么?”恋瞳气得直瞪眼,哪有女孩被喜欢的人骂成“猪”的?她也太可怜—;—;等等,喜欢的人?她难道是喜欢他的?
“喂!你怎么了?”少央吓坏了,这丫头忽然脸色惨白,急忙扶着她坐下, “你哪里不舒服?你等等,我去给你找医生。”
“找个头的医生!”恋瞳悲哀地发现,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难怪她一想到要回去东京,心里就那么难受, “你、你到底要不要再说一次?”
“我—;—;”
眼前的男人一脸僵硬,好像说那种话很丢人似的,恋瞳忽然觉得无比委屈,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喂喂,你别哭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少央发现自己一头雾水, “别哭别哭,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别哭了。”
“那你再说一遍!”恋瞳抽噎着说,脸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泪珠。
“说什么?”老天,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你说你也可以去、去东京。”
原来如此!少央怔住了,她原来—;—;就只为了一句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甚至连承诺都算不上的话,而哭泣?
“我也可以去东京。”少央伸指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你别哭了,为了你,我愿意再回东京,我们一起回去。”
“真的?”
“当然是真的。”少央迟疑了下,僵硬地说,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送你回去!”
“我听瑟司说,你从七年前离开东京,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她或许可以把他的话当做一种承诺!
“你到底知道了多少?”
“能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恋瞳咬牙,决定不要放过他,如果他愿意,她或许可以帮助他解开心结,人总不能一辈子活在回忆里, “其他的,我等你来告诉我!”
少央感觉到肺腑间忽冷忽热,说不出似喜似悲,他
还想说点什么,目光一转,敏锐地发现门外菊花丛中,有人影轻盈地一闪而过。
一切都来不及了,恋瞳。
少央冷冷一笑,所谓十面埋伏就是这样吧,他该怎样才能突出重围?
“少央?”他久不说话,恋瞳有些不安。
那就全部告诉她吧,今天与她离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我三岁那年,因为车祸,父亲死了,我和母亲陷入衣食无着的境地。”少央站起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明灭的灯火和灯火中若隐若现的黑衣人,淡淡地开口, “勇哥收留了我,他其实也只比我大十岁,我们两个人,在东京街头流浪。那是一段很难熬的日子,我们两个乞讨、偷窃、捡垃圾……再怎么肮脏的事都做过,只为了能填饱肚子,我真不明白,那时候我们怎么就那么饿!”
恋瞳心里一阵酸痛,有些事,不在其中,永远也不会明白其中的苦处,这些漠司哥哥都知道吗?
“后来日子渐渐过好了,我们两个人在东京也闯出了点名堂,勇哥那时候已经三十岁,准备结婚,他的未婚妻叫—;—;”
“如媚?”恋瞳冲口而出,急忙咬唇不语。
“你知道?”少央没有如她想象般生气,甚至连头也没有抬, “那是一个温柔动人的女子,那时候也是深秋,我陪她去添置新婚用的家具。”
“为什么是你去?勇哥呢?”恋瞳不解。
“勇哥,”少央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一直很忙。那天,在银座,她被一群流氓骚扰,我气不过,就动了手,有一个人被我打成了废人!”他冷冷一笑,声音陡然拔高, “从今往后再也作不了恶的那种废人!”
恋瞳打了个寒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