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堤闭上眼睛喘气。罗伊后退一步,继续说他的规定,杰堤则蹒跚地站起来。他鼓起最后一丝力量,往罗伊的脸上吐一口痰。他当然没有命中目标,但是他显然侮辱了他的男爵。
罗伊的反应是瞬间的。他用力地踢了杰堤的臀部一脚,使杰堤再度跌倒在地上。这个处罚并未带有任何的愤怒。罗伊只是给这个孩子上了求生的第一课。
同时,他也获得了杰提的注意力。在盛怒之中,杰堤注意到罗伊看起来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杰堤不明白,但是他的内心十分害怕,令他无法思考。看样子,不论他如何激怒男爵,都无法使男爵杀他。这个认知令杰堤十分恐惧,因为这表示他必须继续活下去。
“我刚才跟你说明的可以归纳成一些基本的规则,”罗伊继续说道。“你不能令你们的小队蒙羞。你必须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以尊敬的态度对待其它人,而且永远不能显露出胆怯的一面,因为这样会羞辱你们的小队。你必须学着依赖其它人,而他们也会学着依赖你。这些事情很简单,杰堤。”
罗伊很清楚这个孩子并不了解。杰堤看起来就像是刚逃出牢笼的野兽,有着狂野和狩猎的眼神。
“你究竟想要什么?”他辞然怒吼道。
罗伊再次以脚踏住杰堤的胸膛。“所有你能付出的,”他说道。“甚至更多,杰堤,你必须完全照我的要求去做。”
他离开杰堤身边,示意殷吉过来。“跟杰堤一起去,”他命令道。“带他去放制服的地方,”他瞥了杰堤一眼。“你现在先去把身上的臭味洗掉。明天开始,你要跟其它人一起接受训练。”
当罗伊要离去时,他故意背对着杰堤。殷吉伸手想扶起杰堤,但是杰堤挥开他的手。当他站起来时,殷吉走到一旁等着。他没有出声示警,因为他知道男爵一定预料到杰堤会从背后攻击他。杰堤冲向罗伊,想从背后偷袭他。但是他扑了空,整个人跪倒在地上。
罗伊转身,再次以脚将杰堤踢倒在地上。“如果你想获得跟我对决的权利,你必须自己去争取。但首先,你得先让自己变得十分强壮,孩子。”
“孩子!”杰堤咆哮道。
罗伊点头。“你甚至还不够资格加入鸽队,”他说道。“殷吉,我刚才命令你带他去拿制服,你必须确实完成我的命令。”
殷吉点了头,再次向杰堤伸出手。杰堤本能地握住他的手。等到他站起来时,才发觉自己接受了帮助。疲惫感让他无法正确地思考,他颓败地垂着肩膀。明天再来对抗他们,他决定着。到时候他有了充份的休息,也会变得强壮些。
他走在那位年轻的诺曼士兵旁边。
“我刚加入男爵的军队时,也被他们叫过‘孩子’,”殷吉说道。“接着,我成了‘鸽子’。你瞧,杰堤,那些年纪较大的土兵和经验丰富的骑上都叫我们‘鸽子’。这当然是一种侮辱,但是他们所有的人也都曾经是‘鸽子’,所以我们可以昂首阔步地接受这个称呼。只要一有机会,我们就可以跟他们较量。一旦你的愤怒消退,你就会明白能参加这支由英格兰和诺曼人组合而成的精锐部队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殷吉热切地说道,但是杰堤只是嗤之以鼻。
“我很快就会离开了,”他不屑地说道。“我不需要听这些没用的说明。”
殷吉摇摇头。“没有允许是不能离开的,”他说道。“这会令我们的小队蒙羞,你必须留在这里。”说完,他改变话题,转移了杰堤的注意力。“你有没有注意到你每次攻击男爵时,他在还击的时候都没有用手?”
杰提没有注意到。当他发现殷吉所言不虚时,他睁大了眼睛。不过他拒绝回答殷吉的问题,反而沉着脸。
殷吉并没有退缩。“罗伊男爵用他的脚,但是你不是,”他拍了杰堤的肩膀。“你刚才已经上了自我防卫的第一课。”说完之后,他笑了起来,然后附加说道:“老天,杰堤,你的味道闻起来好象是一个饱受蹂躏的娼妓。”
杰堤听而不闻,他发誓不再容忍更多的课程。他今晚就要离开这里,就在其它的士兵入睡之后。
当晚,他狠吞虎咽地吃下所有的晚餐。他被迫跟其它士兵坐在一起,听着他们的交谈。没有人试图将他拉入谈话之中,但是那些人也没有真正地排斥他。
他的睡铺在殷吉和葛洛之间。疲惫不堪的杰堤最后所想的是:他只休息几分钟,然后起床,拿起他简陋的行李,迅速地离开。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但是他根本无法走到门口,一个杰堤从未见过的土兵挡住了他的路。他冷静地告诉杰堤,他的名字叫莱恩,也是新来的士兵。他只是想提醒杰堤,没有得到允许不能离开。
莱恩有着黑色的卷发和棕色的眼睛,大约比杰堤矮一至二英寸;不过他的肌肉十分壮硕。“已经有人提醒过我了,”杰堤抱怨道。“现在,别挡住我的去路。”
突然之间,莱恩多了三个伙伴。他们都跟莱恩一样睡眼惺松,而且也跟莱恩一样坚决,不让杰堤出去。
“我走不走关你们什么事?”杰堤怒道。
“如果我们之中有人离开,将会使我们这一小队蒙羞,”殷吉自他的床铺说道。“回来睡觉吧,杰堤。
杰堤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他们的人太多,而他又太累了,他恨恨地回到他的铺位。没有人讥笑他,这令杰堤很惊讶,也使他生气。他希望有理由能够恨这些士兵,但是他们不给他任何理由。
几分钟之后,每个人都回到自己的铺位上歇着。殷吉正要睡着时,杰堤推了推他。
“如果有人使你们蒙羞,会有什么后果?”杰堤低声问道。他已经开始责备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因为他不想让殷吉以为他在乎这些事。他只是好奇而已。
“相信我,杰堤,”殷吉轻声答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但是他真的想知道,所以他忍不住又问了殷吉。“是很严厉的处罚吗?”
“是的。”
“那么,是死亡吗?”
殷吉哼了一声。“不是,”他答道。“死还比较容易,杰堤,但是这种处罚并不是死。快睡吧,明天对所有的人都将是辛苦的一天。”
杰堤没有听从他的忠告,因为他有太多的事情要想。
妮可也没睡着。小尤里让她不得安宁,这个小家伙今晚很烦躁。由于他没有发烧,所以她猜想他是在长牙。只有人家抱着他走动,他才满意。妮可觉得晚上照顾尤里是她的责任。仆人们需要休息,所以她遣退仆人,然后抱着尤裹在婴儿房内踱着步。
反正她也睡不着。她的心思一片困惑。此刻,她真希望自己没有目睹罗伊和她弟弟之间的对峙。幄!上帝,她真希望自己没有看见那可怕的一幕。
罗伊是那么的残酷。如果她没有看见发生的那些事,她绝不会相信罗伊会这么残酷。踢一个受伤的、无力反抗的孩子……不,她不相信她的丈夫会做出那么卑鄙的行为。
如果不是洛伦看见她,并且跑上前来陪着她,她一定会为了杰提所受的屈辱而哭泣。洛伦想哄她离开,但是已经太迟了。
晚餐的时候,妮可无法面对罗伊,她待在楼上照顾她的侄子。罗伊没有差人来请她,他也许没注意到她没有下楼用餐。不,她的丈夫很可能正在计划对她弟弟的下一次攻击。
罗伊当然想念妮可。为了配合罗伊的时间表,晚餐比往常晚了一个小时。艾丽认为她的女主人已经睡了。“她看起来很困。”她说道。
洛伦等到艾丽离开,才说出他自己的解释。“我一直想找个机会,私下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你。”他开始说道。“妮可夫人很可能是在躲避你,男爵。我打赌她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待在楼上。”
“她为什么要躲避我?”
“她看见了今天你跟杰堤见面的情形。”
“该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这全是我的责任,”洛伦说道。“我照你的指示,在角落等着妮可夫人。过了五分钟之后,我碰巧抬头,瞥见了一抹蓝色。那是她的衣服。你的夫人爬过了墙,男爵。等我冲到她身边时,已经太迟了。她全都看见了。”
罗伊摇着头。“该死!”他怨道。
洛伦点头。“她脸上的神情实在令人心痛,”他坦言道。“她看起来……深受打击。不过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转身走开。”
“我可以想象她在想些什么,她永远也不会了解。也许她现在上床比较好,我明天再想办法跟她说明。”
汤姆加入了晚餐。罗伊强迫自己暂时拋;下妮可的事,专心地听汤姆那篇关于重建妮可的家园的报告。他的报告证实了罗伊原先的猜测:这幢宅子的结构不够坚固,很难保存下来。
他们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半夜。罗伊终于回到了他的寝室,并且期待能看见熟睡的妮可。
但是他根本没看见她。寝室内空无一人,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她离开他了。这是一个可笑又不合理的反应,但她不在房内,该死,她现在早该上床了。他的心开始狂乱地跳动着。他几乎可以尝到他的恐惧。如果她离开了这里,她绝活不过今晚。罗伊突然觉得他像活在他们到达伦敦那晚的梦魔中。在他的梦中,妮可迷失在树林中,而他一直无法到她身边。
他摇摇头。他需要冷静下来,他告诉自己,这样才能找出头绪。这个夫人绝对没有离开他的理由。他一直对她亲切又有耐心。亲爱的上帝,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
他冲出寝室,吼叫地喊着她的名字,然后顺着走廊,再次喊着她的名字。
当他经过尤里的房间时,房间陡然打开,妮可站在门前,对他皱着眉头。尤里趴在她的肩上,正在哭闹。
看见她让罗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沉着脸问道:“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小声点,罗伊,”她命令道。“你吵醒了尤里。”
“你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床上?”
他似乎无法克制他的怒火。看见了她,他高兴地想大叫。接着,他明了自己真的大叫了,而且差点放声大笑。她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