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相信,才短短——短短一个多月时间,田欣竟然就要跟岩日结婚了。
一时之间他百感交集,那种情绪复杂得连他都解释不清。
最先涌起的那股酸意他姑且称之为嫉妒,紧接而来的弥漫在整个胸口,那股浓重的空虚应该可以解释为失落,最後紧攫著心口不放,那紧绷得让他几乎窒息的不适,他隐约猜测是心痛。
岩日沉稳出色,跟甜美可人的田欣是很合适的一对,他甚至无法想像,当这对壁人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会引起多少嫉妒、叹息的目光。
“『我的新娘』特别要我邀请你,务必出席我们的婚礼。”岩日特别加重那几个字。
田欣?一张甜美羞怯,纯真而可爱的脸庞清晰浮现脑海。
他以为自己会大方给她祝福,但他发现,自己竟然嫉妒起那个得到她的男人,即使那个男人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许久,他无法动弹、无法思考,甚至连呼吸都感困难。
他从来不知道,要割舍所爱会是这么艰难。
爱?这个陌生的字眼猛然闯进他的脑海。
过去种种一一掠过眼前。
他终於发现——自己爱上了她,早在第一次看到她,就已经在他拒绝爱情的心底悄悄埋下了种子。
只是他始终以朋友义气为名欺骗自己,不肯承认自己早巳被爱情给征服。
但是,他又能如何?
田欣爱的人不是他,他只能给予祝福。
原谅他的自私,他实在无法在心碎的同时,还能挂上微笑道祝福。
这场婚礼,他是注定要缺席。
就如同他在心底为所爱的女人空下的位置,也缺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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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埋进公事堆里,易桀足足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他拒绝去思考、拒绝去感觉,拒绝一切有关田欣的思绪侵入脑海。
深怕自己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她的身影,他甚至不敢合眼,只好藉著一件又一件的公事,让沉重的精神压力与体力透支来麻痹自己。
当梁珣看到他,吓得几乎以为自己来到野人岛。
“易桀,你——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
梁珣冲到他面前,紧张的上下打量他。
“你没事吧?你哪里不对劲?啊?”才几天不见,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易桀了无生趣的扫他一眼,又迳自埋首公文中。
除了洗澡,他几乎不曾打理自己,杂乱的胡碴、憔悴的神情、因睡眠不足严重凹陷的眼眶,他从一个翩翩潇洒男子,成了一个不修边幅的落魄失恋者。
“我知道这些日子我怠惰了些,但你也不必这样,来来来,你赶紧回去休个长假去,这里有我罩著,你尽管游山玩水、大啖美食,泡妞玩乐去,总之,让自己放松点,知道吗?”梁淘连珠炮似的说著,一手拉著他往门外推。
“不必了。”
他固执的想坐回办公桌後,唯有那里,才让他觉得稍稍安心,像是在极度的心痛中找到一点依靠支撑的力量。
“要!”梁珣坚持的将他拉起身,不容商量的将他拉出办公室,推进电梯,顺便把他手里的文件夹抢回来。
“从现在起,一个礼拜内都不准踏进办公室,也不许你过问公司的事,这样懂吗?”
实在看不过去的梁珣,恶狠狠的抛下一句,伸手按下电梯门开关把他送下停车场。
几乎是连骗带轰的被赶出办公室,顶著空荡荡的躯体回到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也几乎被自己吓坏了。
天,镜子里那个失意、落魄且憔悴的男人,真的是过去那个潇洒得什么都不在乎,人生悠然自适的他吗?
算了吧!他在乎什么呢,生平第一次动了感情,却是狠狠摔了一身伤,他还能期望自己有多体面好看?
他脑子一片空白的躺回床上,她走了两个月了,房子里却依然残留著她迷人的气息,那让人心悸、让人沉醉的玫瑰气息——
他试图入睡,三天来不分日夜的工作已经几乎快榨乾他最後一丝体力,偏偏脑子却是该死的清晰——
天,他一定是疯了,被失恋的打击给逼疯了,温文教养好的他,竟然连脏话都出口了。
懊恼的呻吟一声,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的影像、她的声音,以及她的味道,都无所不在的包围著他。
终於,他忍无可忍了。
他活像一座酝酿许久的火山,猛然跳起来。
他要去见她最後一面,即使只是言不由衷的说句祝福的话也行,他真的——想见她!
冲出门,他开著车子以铁定会吃上几十张红单的速度,火速冲向田欣家。
疯狂按著电铃,是佣人出来开的门。
“要找小姐?”约莫五十开外的佣人,奇怪的看他一眼,随即领他进门。
等他终於见到朝思幕想的人儿时,已经是三十分钟後了。
这三十分钟,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时刻,他紧张不安、期盼焦躁,各种复杂的情绪纷纷涌了上来。他担心自己一旦见到她,是否能保持冷静,且有风度的说声恭壹I。
踩著疾步而来的田欣,一颗心紧张兴奋得几乎跳出胸口,不敢相信易桀竟然会来找她,直到她见到那个在偌大客厅里的挺拔身影。
“欣欣。”听到脚步声,易桀转身以最客气有礼的态度面对她。
“易桀?”真的是他?一颗破碎的心,在见到他的这一刻,仿佛又重生如新。
“我——我是来恭喜你的。”他勉强扬起一抹笑容,尽力想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
“为什么要恭喜我?”
这么久不见,他一出现却说了句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这让田欣难受得想哭。
岩日胸有成竹的保证,让她几乎以为,他是来向她表白的,因为她真的深信岩日所说的:易桀爱她。
“你就要跟岩日结婚了,多好是不?”他试图用笑容制造出轻松自在的气氛。
“跟岩日结婚?”田欣完全楞住了。“是谁告诉你的?”这简直太荒谬了!
“岩日。”他强自压抑嫉妒好友的念头。
“我不爱他,怎么可能跟他结婚?”她咬咬唇,一脸快哭的表情。
“你没有要跟岩日结婚?”
这怎么可能?那岩日带给他的消息,以及那张他根本没勇气打开的喜帖——只是个幌子?
“我为什么要跟他结婚?更何况他已经有蓝波姐了,根本不可能跟我结婚!”田欣委屈的咬著唇。
“你的意思是说——我被骗了?”他不敢置信,那个看似光明磊落、诚实正派的岩日也会骗人?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话?她说——她不爱岩日?
这让易桀受到了惊吓。一直以来始终深信的事突然成了问号,这让他著实慌了手脚。
“可——你爱他不是吗?”他试图在这团混乱的三角关系里厘出个头绪来。
“我根本不喜欢岩大哥,我喜欢的人是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别人,唯有你!”她心痛又悲愤的说道。“我爱你!”
顿时,空气像被凝结了。易桀张著嘴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说——她爱他?
不,这个玩笑太过火了,一直以来他所相信的,竟然是个错误。
这些日子以来,他所受的折磨竟然只是——一个荒谬的误解?
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若不爱岩日,为什么每次都跟著去聚会,为什么总是三天两头往岩日办公室跑?”他真的想知道。
“因为我想接近你,而他是最快的途径。”田欣娓娓诉说道:“自从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你,我就爱上你了,我费尽千辛万苦只为了追寻你!”
“你不是因为喜欢岩日才——”天,这个误解实在太离谱了!
“我也气自己的懦弱,迟迟不敢表示自己的感情,才让自己落得这么狼狈。”
“天,这么久以来,我们彼此都错过了什么?!”他痛苦呻吟一声,用力将她揽进怀里。
“你——”那份未知的期待,让田欣整颗心都揪疼了。
“我爱你,要不是当初以为你心有所属,我早就把你抢过来了!”他深情的表白道。
刹那间,田欣的心伤消散了,只觉得浑身充满幸福与喜悦。
田欣的泪一下子全涌上眼眶,她不敢说话,只能紧紧、紧紧抱住他的颈子,将自己的满心喜悦跟感动投注在这个拥抱上。
“你不怪我——通知你父亲?”易桀一心为她好,想保护她,却不知道她是否能懂他的用心。
她用力摇摇头。“是我替你惹来太多麻烦,我不怪你——”
突然间,环抱著她的双臂一僵,随即她的脸蛋被一双大掌捧起。
“听著,不论以前还是未来,我都不会把你视为麻烦。”他严肃认真的说道。“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害,你知道当我看到那些人那样欺负你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吗?”不过,第二天他已经将所有秘书遣退,他无法原谅她们对她做过的事。
看著他温柔且深情的脸孔,突然间,田欣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拥有他的用心对待与关爱。
“我没事。”她只能强忍悸动,绽出微笑安慰他。
“嫁给我好吗?”他突然柔声问道。
倏地,田欣的双眸瞠得老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个消息太突然,她实在没有心理准备。
“我会疼你、爱你一辈子,不让你受任何委屈。”他的誓言反倒像是承诺。
田欣一张脸羞得火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会带你坐一辈子的摩天轮、吃一辈子的冰淇淋。”见她久久没有回答,他心急得索性使出贿赂的手段。
“如果这些都还不能说服你的话,那,看在它的份上,你是不是能再慎重考虑一下——”突然间,他从西装外套里抱出一只雪白的马尔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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