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才趁现在放肆一下吧！”
我默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我是，这天之骄女又何尝不是？
“那……你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会是怎样的？”我不由好奇。
尚香的脸上浮起憧憬的表情：“我的如意郎君……要英俊潇洒，有男儿气概，能够在这事上作一番大事业，能够疼我，那就够了！”
我咋舌。这就够了？难道这些条件还不够难吗？
不过越听越觉得不对，一下子猛然想起来，这些条件，周瑜可不都适合吗？
难道这小丫头看上了周瑜？
我难掩怀疑地看着她。
她从梦幻中陶醉出来，一下子看到我的表情，不由一愣，仔细想了想，却又恍然大悟。
跳起来揽住我的胳膊，笑嘻嘻地说：“芷柔姐姐别担心，我可不会打公瑾哥哥的主意，他可是个专情的人，认准了一个就是一辈子，如今他已有了你，我干嘛没事跑去自讨没趣？”
我苦笑了一下。
专情吗？是的，周瑜的感情是非常执著的，认定了便是一生一世，可是，他真的认定了我吗？对我，究竟是亲情多一些还是爱情多一些？
尚香又在我这里逗留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去。掌灯时分，周瑜回来了。
“柔姐，今天你受委屈了。”他看着我，歉疚地说。
我摇了摇头，笑道：“我哪里有受什么委屈？话都被你和尚香说了，我还能委屈么？”
想起尚香的泼辣，他也不禁莞尔一笑。
坐到桌旁，他轻啜着香茶，缓缓地说：“柔姐，我们去牛渚可好？”
我一愣。
“为什么去那里？”
他笑了笑说：“我是庐江郡人，在当地，我们这家还是比较有威望的，所以伯符想让我去驻守那里。”
我看着他，笑道：“这可不好么？你一直希望能真正带领一支军队，成为威震一方的人物，这回可真是个好机会了。”
他亦笑道：“是啊，与其待在伯符身边做个谋士，我到情愿成为领军一方的大将。这个安排，我可是无比欢迎的。柔姐，你跟我走么？”
我笑了笑说：“那是自然的，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做什么？可是，如果带我同去，难道就不怕我害了你么？”
我纯粹是在调笑。
他却认真无比，走到我身边，专注地看着我：“柔姐，你是怎样的人，与你相处过的人一定知道。伯符并没有真正了解你，所以才会误信坊间传言，你千万不要当真。你是我的柔姐，永远是我的柔姐。”
听了这番话，我只觉得五位杂陈。
姐姐终究只是姐姐，我永远只会是他的姐姐。
没有再说话，我有些疲累地闭上眼睛。
心，早已倦了，对人生，我早已失去了方向，不知道有什么渴望，不知道有什么希冀，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活在世上……
很想一睡不醒，忘却世间所有的烦恼和痛苦，沉浸在永恒的安眠之乡，但，我唯一的心愿未了。
希望真心对我好的人都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啊！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安心地闭上双眼……
所以，周瑜，雁儿，你们一定要得到幸福啊！
至少，能够给我一点勇气，让我可以憧憬，下一世的真心真意……
* * * *
隔几天，周瑜带着我和他的军队，出发了。
践行的时候，尚香哭成个泪人儿，若不是孙策喝止，怕不要跟我到牛渚。我也颇不舍得她，想起那天她跟我描述的情景，又想起她往后注定嫁给刘备的事实。
刘备，除了是一国之主，还有什么地方匹配得上她的条件呢？可她仍然不得不嫁。
罢了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悲苦，我只能庆幸自己很快便可以逃出生天。
忍不住拥抱了一下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女孩，此次一别，恐怕再无相见之日，虽然相处的时间不多，她却在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我想，我会想念她的！
“芷柔姐姐，有空常回来看看我，我也会去找你的！”她哭得鼻头通红，哽咽着说。
“好。”我笑着，点了点头，却知道这是个不可能实现的允诺。
雁儿扶着我，步上马车，厚重的车帘阻隔了外面的形形色色、是非恩怨。
来到牛渚，周瑜便如猛龙入了江，自由自在，天地仿佛也开阔起来。身为一方之主，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却总是带着笑容，和满足的神情。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知掳获了多少少女芳心，他却对她们不屑一顾，只守在我身边。
我珍惜着，这最后能跟他在一起的宝贵时光。
雁儿跟小五，发展的非常安定。他们仿佛天生属于彼此，不用太多言语，常常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能了解对方的意思。所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话并不多，宁静而安详，我很喜欢看着他们，欣羡着这种我从来没有品尝过的美好。
时光流逝，终于有一天，有人来找我，在我的意料之中，却是我最不愿见到的人……
第七十章 物是人非
我在外厅见他，手里拿着刚摘下的鲜花，观赏着，似乎很悠闲，但颤抖的双手却泄漏了我的紧张。
看着一身戎装的熟人，他的面容比起以前多了几分苍老，看来这些年的征战杀伐，足以令任何人心力憔悴。
他向我行了个礼，我急忙回礼，请他坐下。
他却并没有坐。
直直站在那里，他看着我，嚅动着嘴唇，数度欲言又止。
“你来……有什么事么？”我叹了口气，不得以出声相问，心，却一路沉到谷底。
他看了看我，深吸了一口气。
“将军……去了。”他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
心头重重一震，似乎被谁紧紧揪住，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垂着眼，只是把玩手上的花枝。
默然。
“将军临终前，有一句话交待带给姑娘。”
“什么？”
“将军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姑娘。”
“啪！”
花枝应声而断，我呆呆地看着手上的残花败叶，良久。
凄然一笑。
周围一片死寂，阴郁的气氛给人以无比的压抑。
“谢谢你。”我轻轻说道。
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那……你这是要去哪儿？”我看着他。
“臧霸他们还在抵抗，曹操让我招他们归降。”
树倒猢狲散么？
凄凉而无奈地笑笑。
“姑娘，我……”他看着我，虽话未说完，但面有惭色。
我立刻明白他想说什么。
“我明白的，张将军。能够陪着他直到最后，真的……谢谢你了。”
话至此，再无可言，他告辞了我，我目送他离开。
没有问起貂蝉，也没有问起他埋骨何处，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柔姐……”不知何时，周瑜来到我身后。
“……谢谢你。”绽放一朵无力而又辛酸的笑容，我俯在他的胸膛。
“看到你这样，我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或者，不要让他来见你才是最好吧？”他心疼地抚着我的肩。
我无言地摇了摇头。
张苑、吕布……他们都先我而去了啊！！
把脸埋进他怀中，我无声地，哭泣……
* * * *
时间迈入了建安四年。
寒气仍在肆虐着，但春天的步伐已经临近，随着春天到来的，是孙策的任命书。
周瑜又升官了，被任命为江夏太守，可惜只是个虚衔。真正要紧的是随之而来的中护军的职务。
孙策要对荆州用兵了，所以让周瑜以中护军的身份随军出征。
虽然明知他不会有事，可我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担忧，仔细为他打点好一切，不舍地送他启程。
他走之后，牛渚仿佛一瞬间安静下来。已经升格成为太守府的宅院里，因为主人的离去而显得冷冷清清，只有雁儿陪着我，而小五则被周瑜留下来负责我们的安全。
我闲暇时便看看医术，研究一下毒术和医术，府里的人若是有什么病痛，渐渐地也不再去找医生了，直接便来找我。只是，我却严禁他们向外透露我会医术的事情。
春去秋来，当雁儿带着羞涩，看着小五郑重向我提亲的时候，周瑜的快马战报也到了。
我答应了雁儿和小五的婚事，心头大石顿时去了一块，然后拿起周瑜的书信。
他们打赢了，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他的信中，却提到了一个人，令我心中一沉。
意料之外，意料之中，若是她未出现，我还可以自欺欺人，麻醉自己陶醉在虚幻的幸福中，然而她毕竟出现了……
那个被称为小乔的女子，在周瑜的信中，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优雅的谈吐，聪慧的头脑，似乎令他心折不已。可笑我这聪明绝顶的弟弟啊！什么事都是一点就通，唯独这感情之事，却是无比迟钝，明明已经对小乔渐生好感，偏偏还以为自己对她不过欣赏而已。
心酸、心痛，偏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成天提心吊胆，胡思乱想的日子真的不好过，如今情势明朗，让我更清楚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周瑜在信中，要我过去。
或许是不打算回牛渚了吧？
我猜测着，然后看着雁儿和小五。
“公瑾让我们过去，你们的婚事，到那边去办好么？”我征询他们的意见。
小五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的，公子是小五的主人，自然要先通禀过公子之后才能成婚。”
雁儿也点着头，然后注视着我。
“姐，有什么不对么？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
被她看出来了吗？
苦笑一下，我一向瞒不过她。
“没事，可能是有些累了。”我淡淡地说。
她却半信半疑，拿起桌上的信，读了一遍，然后脸色怪异的，看着我。
“姐，这……”
我摇了摇头，制止她说下去。
“公瑾似乎在那边过得很开心，这样就够了。”
“可是……”
我站了起来，看着雁儿说道：“难道你还看不透吗？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强求也没用。我要休息一下，你们忙自己的去吧。”
说完，我也不等他们的反应，径自走进了卧房。
不用多久，就可以真正的休息了啊！
我疲累地倒在床上。
* * * *
既然周瑜没打算再回牛渚，那我也没有留在这儿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