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梦溪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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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梦溪石-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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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候看谁收不了场!”

    鄢万二人一头雾水:“请小阁老明示。”

    “先前裕王世子走失的那一夜,就是这个赵肃把世子送回去,他由此也勾搭上裕王府,本来呢,一个

    小书生,无关紧要,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后来派人一查,才知道他原来是戴公望的学生,戴公望与徐

    阶同为王学门人,赵肃背后的水,可就深了。”

    “徐阶这个老狐狸,一直在我爹面前做低伏小,平日里也滑不留手,让人抓不着把柄,为了取信于我

    们,还把自己孙女儿也赔了出来,亏得我爹老糊涂,这才相信他没有异心,可依我看,徐阶和裕王府之间

    ,必然暗中有所联系。”

    “而为他们居中联系的,就是这个赵肃。”

    鄢懋卿有点明白了:“小阁老的意思,是从赵肃身上下手,牵出徐阶和裕王府?”

    严世蕃诡秘一笑:“不错,科举舞弊案,皇帝想大事化小,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扰得他心烦,他本

    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不愿意追究。可你们想想,他要是知道徐阶与裕王府暗通款曲,会怎么想?”

    这位嘉靖皇帝对权柄看得极严,虽然自己忙着修仙,可绝对不容忍别人意图染指皇权,尤其是自己的

    儿子,对于皇子与大臣结交那是坚决打压的,一旦察觉苗头,立马下狠手整治。

    严世蕃正是看准他这一点,才想出这个计谋来。

    鄢懋卿微微一笑:“不愧是小阁老,果然妙计无双,如此一来,陛下对徐阶和裕王府都起了疑心,出

    手对付他们,我们就可以坐山观虎斗,此消彼长,即便您需要离开京城,我们的势力也不会受损。”

    严世蕃面带得色:“这次推荐高拱当主考官的,是徐阶,而高拱把第四名判给赵肃。我们完全可以说

    是高拱他们徇私,或者索性把泄题的帽子扣在他头上。高拱他们一倒,皇帝对裕王也失望透顶,如此一来

    ,一张网,就把所有敌人都打尽了。”

    “只是要如何让赵肃承认?他背后有徐阶和裕王,我们只怕不好硬来吧……”

    “还用得着你说,老子这次要借三把刀,杀三个人!”

    赵肃从裕王府出来,便碰见等在外头的李松。

    李松是帮他们做饭的婶子的孙儿,今年才十五,李婶家境贫寒,便推荐了这个孙儿来帮忙跑跑腿做些

    杂役,赵肃见他手脚勤快,也就雇了他。

    此时看到他,不免有些奇怪。

    “怎么是你来了,赵榕呢?”

    李松抓耳挠腮,说不出个所以然:“早些时候见他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赵肃规矩松,书童也跟着懒惫起来,尤其是他这阵子常在裕王府,没法让赵榕跟着,赵榕自然三天两

    头往外跑得没见人影,少年好动,赵肃懒得管他,只拍拍李松的肩膀:“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李松憨笑:“有位客人来了,在家里等着您呢。”

    赵肃诧异:“什么客人?”

    “他不肯说,只说您回去就知道了。”

    赵肃闻言越发好奇:“走,回家看看!”

    院子里静悄悄的,今日放榜,陈洙想必也去看榜了,还未回来,赵肃便直接回屋,刚推开门,就看见

    一个人背对着他,手里还拿着本书,正低头看着。

    那人听见推门声,回过头来,朝他粲然一笑:“回来了?”

    “小师兄……”赵肃喃喃道,有些不敢置信。

    “过来。”长身玉立的青年朝他勾勾手指,一脸似笑非笑。

    待他走过去,便一把拉入怀里,连带狠狠拍了几下:“想你师兄我了吧?”

    “我可一点儿也不想,看你模样,倒是想我想得很啊,小师兄。”赵肃回过神,嘴角忍不住上扬再上

    扬,伸手回抱住他,两人紧紧相拥,都有种岁月经年的感觉。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老师不在,我最大,再叫小师兄,老子不抽死你!”元殊凶神恶煞道,容貌褪

    去了几年前的青稚,渐渐显出成熟的轮廓,越发俊秀挺拔。

    可惜唯一的师弟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只诧道:“你怎么突然来了,不是外放山西么?”

    “三年任满,我考评卓异,上边来了公文,调我回京,我听说你今年考试,想必也在京里,谁知刚去拜谒

    过同门,才知道今日会试放榜,没想到你居然得了第四。”元殊呵呵一笑,看起来今日心情甚好,连小师

    兄这个称呼也不计较了。“凑巧放榜那地方有你的朋友,叫陈洙的,他让书童带我过来,这不就摸上门了?”

    赵肃趁机敲诈:“调回京里,莫不是要升官了?回头得好好请我吃一顿。”

    元殊哼了一声,忽然捏起他的下巴:“你会试中榜,我恰好就赶来,看你模样,倒似平静得很啊,连

    感动的话也不多说一句!”

    赵肃苦笑,说他成熟了,敢情只是表相,内里可一点都没变,还跟小孩儿似的脾气。

    一把拍掉他的手,又揉揉被捏红了的下巴:“怎么不感动了,这辈子就你一个师兄,你升官,我也与

    有荣焉啊,咱去哪吃啊,云来楼还是柳泉居?”

    元殊听了前半句,眉眼刚多了些笑意,又被他后半句话消磨掉了,气得牙痒痒,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

    :“哪儿都甭去,你给我坐下!我可有事情好好问你,这三年里,都做什么了?”

    赵肃心里好笑,面上却叹了口气:“我在外面饿了一天,你小气鬼不请饭就罢了,连口水都不让我喝。”

    元殊挑眉:“你这混蛋,从小就鬼心眼多,甭指望我会心软,怎么,在裕王府作客,还会饿着你不成?”

    他话刚说完,却见赵肃笑吟吟地望着他,神色温柔,不再带了开玩笑的语气。

    “小师兄,我真想你。”

    元殊微怔,心头随即涌起酸酸涩涩的感觉。

    他们师兄弟,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不过几载,那一年元殊考了进士,赵肃却因为救他生了大病,无法

    赴考,阴差阳错,就此分别,再相见时,两人早已不是昔时在戴师书斋中琅琅诵读的少年了。

    然而这几年元殊外放,经历不少波折,见过不少人情冷暖,也遇到过辖地饥荒的惨况,跟形形色色的

    人打过交道,以往的傲气渐渐变成内敛的傲骨,才越发觉得少年相交的珍贵。

    其实他内心深处还有一个心结,当年赵肃本应与他一同赴考的,可被那场病一耽搁,白白浪费了三年

    光阴,元殊一直难以释怀,偏偏年少骄傲,即使内心愧疚也不知如何表达,只好躲得远远,连信也没寄过。

    他少小离家,跟着戴公望游历四方,家里纵然还有兄弟姐妹,也是亲而不近,唯一称得上真心亲近的

    ,也只有这位师弟而已。

    “是我对不起你。”元殊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

    “对不起什么,别人看了你这小儿女情态,还以为你对我始乱终弃呢,不就是不请饭么,小气鬼,我

    请你好了,走走走!”

    赵肃叹了口气,拖起他走往外走,他也知道元殊心里那点别扭的原因,可在他看来压根就没当回事。

    晚了三年考试,正好多些时间准备,救人落水,也是意外,再说从那之后这位小师兄再也没有任性胡闹过

    ,可不是得了教训长大了么。

    元殊一时没反应过来,失了平日里的敏锐,任他拽着手臂,忽然发现对方原本属于少年的手,不知何

    时已经渐渐显露出成年人的轮廓骨骼来,却越发修长好看。

    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到了云来楼,却遇上陈洙等人,被他们拉住不放,索性就一道喝

    酒。

    原来这次放榜,除了第一名,会元戚元佐之外,徐时行拿了第二,王锡爵第三,紧接着就是赵肃和陈

    洙,几人的名字挨在一块儿,又都是认识的,聚在一起自然就更热闹了,再加上一个前科进士元殊,大伙

    年纪都差不多,这顿酒一吃就吃到天黑。

    接下来的日子,赵肃或被陈洙带去与这次中榜的同年一道应酬,或者跟着元殊去见他那些同科朋友,

    为以后的仕途作准备,虽然考完试了,却觉得比考试的时候更累,几天下来就觉得吃不消了。

    这一天赵肃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在看书,为下个月的殿试作准备,元殊懒懒坐在案前练字。

    窗前梅香淡淡,两人都没说话,正是难得的清净。

    元殊写完一帖,抬起头,见赵肃凝神看书的模样,分外认真俊雅,引人注目,不由微微一笑,道:“

    这难得的晴日,你……”

    话未落音,便听见外面大门砰砰作响,过了一会儿,李松跑去开门,刚开了门,便哎哟一声,被往后

    推了个踉跄。

    两人见势不对,出门去看,却见一小股人闯进来,着飞鱼服持绣春刀,气势汹汹。

    元殊脸色一变:“锦衣卫?!”

    “谁是赵肃!”

    “我便是。”

    对方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手一挥:“抓起来!”

    “等等!”元殊沉声道,往前半步,挡在赵肃前面。“他所犯何罪?”

    兴许是元殊看起来就不像寻常百姓,那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赵肃心中一动,从袖中摸出一个装着碎银的绣囊,递给对方,又拱手道:“这位大人,锦衣卫都指挥

    使刘守有刘大人,与我有几分交情,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那人脸色缓和不少:“原来你认识刘大人,不过这事可不好办。此番会试舞弊,圣上下令彻查,有人

    告发你与主考官私相授受,事先得到考题,所以榜上有名,你还是得和我们走一趟。”

    这顶帽子扣得太大,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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