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争锋之极地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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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争锋之极地征伐-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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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我亲爱的,”斯蒂芬说,“向一个军医打听舰上任何人的情况,都是令人难堪的,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某些时候是他的病人,而一个医生不应该谈论他的病人,就像牧师不应该谈论他的忏悔者一样,谢天谢地,但愿没有这种事。我不会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待这桩逃兵事件的,所以,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待那些当事人的;可要是你愿意,我会告诉你大部分人是怎么想的,不过,我不会担保这些想法是对是错,也不会掺进自己的观点,更不会加上我可能拥有的任何私密见闻。”

“请说,斯蒂芬。”

“嗯,是这样的,普遍认为,有很长一段时间,侯隆一直是荷纳太太的情人,而荷纳是差不多一星期前发现的……”

“知道了这种事,随便哪个男人都会气疯的。”杰克说。

“……他借口要和他们私下谈话,趁机把他们带到了岛上偏僻的地方,在那儿把他们打死了。他随身带了一根木棒,而且他非常强壮。他们说他把两具尸体拖到悬崖上推了下去。大家都为荷纳太太感到难过,她那么年轻,再说她脾气又好,心地善良,从来也不抱怨。在一定程度上,他们对侯隆也感到遗憾,但首先是觉得他根本不该到舰上来,觉得他是个倒霉的人。不过,他们觉得荷纳受了无可容忍的挑衅;虽然他们不喜欢他,但他们觉得他有权利这样做。”

“大概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杰克说。“而且要是我对海军还有一丁点了解,我看他们是不会出卖他的。他们不会提供一丝一毫的证据。调查也会完全没用。谢谢你,斯蒂芬。这正是我想知道的,而且要是我再聪明一点,大概我本来不该问你。我会姑且把这件事当成表面上发生的那样来看待,在可怜的侯隆的名字下面写上个R,我会尽力去坦然面对荷纳。”

结果是,坦然面对荷纳并没有任何困难。在午夜值班岗结束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艘陌生船的灯光,一线灯光,尽管只是很细微的一线,而且比本来应该看到的地方更偏向西面。到凌晨的时候,他们看见了陌生船本身,它在低矮的灰色天空下心平气和地保持着航线。杰克穿着睡衣来到甲板上,不过荷纳比他更早。军械官穿着干净的白帆布裤子和格子布新衬衫,一条碰伤的或者扭伤的腿,令他行动笨拙,但他以惯常的、心怀愠怒的干练,在大炮周围步履笨重地走来走去,检查着设备、瞄准器、驻退索。他来到后甲板上那些大口径短炮前,引发了一阵强烈、呆板的难堪,自己却显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他手触帽檐向舰长行了礼,手里拿着夜用望远镜站在那儿。杰克全心全意地转向了他们追逐的那艘航船——他参战海军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在很大程度上他是个海上的掠夺者,只要激烈战斗的可能性很大,他就会变得完全心无旁骛——现在他用世界上最自然的声调说:“早上好,军械官。恐怕今天早上不大可能耗费你的弹药了。”

升起的太阳证明他说对了。太阳展示了一群手扶陌生船船舷的人们,他们态度轻松,有些人留着胡须,有些人抽着雪茄。合众国海军尽管纪律松弛,有时候甚至到了民主的边缘,可也从没到过这种极端的地步。事实上,他们追逐的航船原来是“艾斯特雷亚·坡拉”号,是艘西班牙商船,它从利马出发,正前往普拉特河和老西班牙。它完全愿意顶风停船悠闲度日,而且虽然除了用几码帆布交换“惊奇”号的铁条,它没法送给“惊奇”号任何东西,但它却慷慨地提供了信息。当然“诺尔福克”号已经进入了太平洋,它绕过荷恩角的时候也很顺利。它在伐尔帕雷索添加了淡水,差不多不需要整修。这样也好,因为大家都知道,伐尔帕雷索东西太少,仅有的东西质量也很差,价钱却贵得惊人,而且要耽搁很长时间才到货。它补充完淡水就起程了,捕获了好几艘不列颠捕鲸船。“艾斯特雷亚”号听说有一艘捕鲸船在罗伯斯石岛附近燃烧着,晚上像个巨大的火炬。“艾斯特雷亚”号还和另一艘捕鲸船交换过信号,那艘捕鲸船名叫“阿卡普科”号,正被当做捕获船送往美国。那是艘粗壮结实的航船,但和所有捕鲸船一样航速很慢。“艾斯特雷亚”号可以让给它前桅和大桅的上桅帆,速度却仍旧会比它快一倍。它们是在回归线以下碰到的,东北偏北二百里格,离这儿很远。“艾斯特雷亚”号很高兴把“惊奇”号的信带到欧洲,希望它航行快乐。两艘船各自扯起降下的中桅帆,互相分开,一边叫喊着客套的告别话。在半英里外,最后能听见的西班牙话是“que no haya novedad”。①

①西班牙语:但愿没有新东西出现。

“那是什么意思?”奥布雷舰长问道。

“希望没有新东西出现。”斯蒂芬说。“新东西本质上都是坏的东西。”

有人把他们的信带往旧世界,“惊奇”人感到很高兴;他们也为那半匹帆布心存感激;他们怀着真挚的善意向“艾斯特雷亚”号道别。然而他们极其热切地期待了一晚上,在午夜值班岗的时候又因为看见它的灯光而喜不自胜,现在“艾斯特雷亚”号不能不是个反高潮,不能不是个苦涩的失望。得知“诺尔福克”号早就已经绕过了荷恩角——比他们要早得多——已经掳获了不列颠的捕鲸船,而这些捕鲸船正是他们被派来要保护的,大家还都感到了强烈的羞愧。许多“惊奇”人都有朋友亲戚从事南海捕渔业,因此他们强烈地感受到了切肤之痛,尤其是艾伦先生。他一直是个严厉的军官,当值的时候从不微笑,可他不是个蛮横的人,因为他从不辱骂水兵,也不放肆地骚扰水兵,然而他却严格,确实非常严格;现在他就更严格了。那天他负责下午值班岗,天空变得阴沉,开始下起了小雨;微风也变得方向不定,有时候甚至令人疑惑,而他严厉愤怒地吼叫着命令,让水兵们一直奔忙着,升帆,转帆,再收帆。

他和杰克进行了长时间的商讨,他们两人断定,根据“艾斯特雷亚”号提供的信息,最好的航线是驶向陆地,离回家的捕鲸船路径越近越好。这不是“惊奇”号去加拉帕戈斯群岛的直接航线,但是,航行官坚持说,他们不会损失多少时间——加拉帕戈斯群岛既宽又长——因为沿着海岸线向北的寒流,裹挟着海狮、企鹅,差不多一直延续到赤道那么远,寒流几乎是整个智利和秘鲁的长度。艾伦的道理和他在这片海域多年的经验,在杰克看来是有说服力的,现在军舰穿过忧郁的小雨,尽可能地转向东北偏东方向。

这是一段令人忧郁而心神不定的航程。他们已经摆脱了一个倒霉的人,可怜的侯隆——现在他们就是这么称呼他的——可他们又添了个更加糟糕的人,这个人必定会给他们带来厄运。候补生们可怜地深受影响——荷纳太太一直待他们很好,除此之外,他们也和成年人一样,一直对她的美貌感触颇深——杰克突然改变了他们的住处,让他们和他的秘书沃德,还有希金斯以及那个高个子美国候补生一起吃饭。沃德不愿意和他们做伴在的速度是八节,尽管他们现在都两眼通红,像老鼠一样安静,可再让他们和荷纳待在一起,是件无法容忍的事情。

军械官用酗酒的方式庆祝了自己的自由。他强迫自己的一个助手陪他喝酒,在座的还有更加情愿得多的理发师康普顿,康普顿是舰上唯一勉强可以称为他密友的人物。荷纳的食物储备很充足,他还剩有三个淡水桶的西班牙白兰地,他们一直喝到半夜值班岗的时间,那时候甲板上的水兵们恐怖地听见,荷纳用粗哑的声音在唱“早来也罢,晚来也罢,我总会在六月享受玫瑰花”。

一天又一天,“惊奇”号驶过翻腾的海面,军舰沉重地劳作着。而每天晚上,荷纳都坐下来和理发师一起喝酒,可以听到理发师用尖厉的腹语一遍遍重复自己的保留节目,紧接着是微醺的、变得喜欢倾诉的荷纳低沉、闹嚷的声调。这声调震惊了甲板上的人们,也震惊了军舰下层的人们。即便等到一个晴朗的中午,等到“惊奇”号抵达凉爽的、天蓝色的秘鲁海流,等到它转向北方,在右舷正横方向非常非常遥远地望见安第斯山脉嶙峋的、在晴空中闪耀白光的线条,舰上的情绪仍然没有变化。水兵们抑郁、沉默;他们觉得康普顿简直是疯了,竟然和军械官开怀对饮。某天晚上他们见到他满脸是血地跑上甲板,军械官在后面追着,不过他们一点也不觉得惊奇。荷纳绊了一跤摔倒了,他们把烂醉的荷纳抬起来送到下面。康普顿只是摔破了嘴,鼻子流着血,可他害怕得站都站不稳了,他对给他擦血的人说:“我就说了句她怀着孩子。”

第二天,军械官派人来说他希望见马图林医生。马图林在自己的卧舱里接待了他。军械官的动作完全平稳,但他和人没有目光的接触;他的面色很苍白,晒黑的肤色显出了赭色——一种暗淡的赭色——而斯蒂芬的印象是,他充满了一种几乎无法控制的狂怒。“我是来见你的,大夫。”他说。斯蒂芬鞠了一躬,但没有回答。“她生病的时候怀着孩子。”军械官突然说。

“听着,荷纳先生,”斯蒂芬说,“你在谈论你的妻子,而我必须告诉你,我不能和任何人讨论我的病人。”

“她怀着孩子,可你对她用了器械。”

“关于这件事,我对你没什么可说的。”

门开了。帕丁迅速地走了进来,他围拢双臂,从背后抱起了荷纳。帕丁比荷纳还要高大,而且要强壮得多。“好了,把他放下吧,帕丁。”斯蒂芬说。“荷纳先生,请坐到那把椅子上去。你的头脑不安定,你最近情绪很激动,心烦意乱,这我可以理解。你需要吃药。把它喝下去吧。”他在葡萄酒杯里倒了半杯自己的鸦片酊,递了过去,说道:“我不会假装不知道你的意思,可你必须明白,我一辈子从来都没在那种意义下使用过器械,而且以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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