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争锋之极地征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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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争锋之极地征伐-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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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小河右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惊奇”人站在小河左边,他们隔水互相瞪着眼睛,像两群互不相识、但暗含敌意的牛。杰克感到很惊奇。在这场荒谬而多余的战争里,除了平民之间,双方一直没有多少真正的恶意,他本来指望发自内心的欢喜会多得多,双方人员之间互相打招呼的会多得多。但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他要找个没有积水、光线充足、宽敞通风的地方来造木棚,不过这根本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飓风在地面上撒满了树枝,有些树枝还很粗大;有的大树被连根拔起了,其他的树危险地摇摇欲坠;经过他们的奋力苦干,到天色将黑的时候,屋顶才刚刚盖好,病人才躺在了结实的、有汗水气味的桌上,桌子是用新鲜的檀香木刚做成的。

“我希望缺少光线不会妨碍你,布切先生。”杰克说。

“一点也不会。”布切说。“我习惯在甲板之间做手术,我宁愿用灯笼。马丁先生,阁下,要是你在那边放一盏灯笼,在横梁旁边,我放一盏在这边,我看光线就会在这儿交汇。奥布雷舰长,要是你坐到门边的桶上,你可以看得很清楚。你不会等很久的。等我磨好了手术刀,就开始切开。”

“不了。”杰克说。“我要去看帕尔莫舰长,然后今晚我要回军舰上去。手术一结束,就请你让我知道。科尔曼会等在外面,把消息带给我的。”

“当然。”布切说。“可是你今晚回军舰是不可能了,阁下。潮水涌进那个水道,就像水车的水流一样猛。小艇是不可能逆流而上的,再说风向也不利。”

“跟我走,布莱克尼。”杰克对他的候补生说。他关上门很快地走开了。在大部分情形下,他的胃都足够坚强,但这次不行。他不能忍受看着斯蒂芬的头皮被翻开到脸上,露出里面的肉,不能忍受开颅环钻从容地钻进这个活人的骨头。

在林间空地的低处,他们可以看见“惊奇”人在游艇背风处吃晚饭。他们的面前燃烧着一堆大火。“快跑过去,去吃一口。”杰克说。“告诉他们一切都正常。等他们吃过晚饭,叫邦敦带上我给美国人准备的食物储备过来。”

他慢慢朝前走去,听着远处暗礁上的涛声,有时候他还抬起头看看才刚刚圆过不久的月亮。他既不喜欢浪涛的声音,又不喜欢月亮的样子。他也不喜欢岛上的气氛。

他穿过小河的时候仍旧在沉思着。“停下。”一个哨兵叫道。“谁在那儿?”

“朋友。”杰克回答。

“朋友请过。”哨兵说。

“你来了,阁下。”帕尔莫说,接着陪他走进了自己的帐篷,帐篷里点着从军舰上抢救出来的桅顶灯,灯芯捻得很低。“你看上去很焦虑,我希望一切都很顺利?”

“我也这么希望。”杰克说。“现在他们在动手术。手术一结束他们就会给我回话。”

“我肯定一切都会顺利的。我从来没见布切出过差错。他是海军里最聪明的军医。”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杰克说。“我看时间也不会太长。”他的耳朵已经竖起来,想听是否有走近的脚步声了。

“你理解海潮吗,马丁先生?”布切用手术刀慢慢地刮着前臂上的毛,一边问道。

“我不理解。”马丁说。

“非常令人着迷的学问。”布切说。“在这儿它们特别奇怪,既不是半天一次也不是一天一次。在这个岛的西面有很长的暗礁,我觉得是暗礁阻挡了洋流,才造成了这种不正常现象。可不知道是这个原因,还是其他很多因素,像今晚这样来势凶猛的朔望大潮,会带来持续九个小时或者更长时间的急流。一直到明天早上水位才会高涨,就像人们说的,你的舰长今晚被流放了,哈,哈!你吸鼻烟吗,阁下?”

“谢谢你,阁下。”马丁说,“我从来不吸鼻烟。”

“我的鼻烟壶是防水的,荣耀归于上帝。”布切把斯蒂芬的头转过来,噘着嘴考虑着说。“我总是在手术以前给自己提提神。有些绅士抽雪茄烟提神,我喜欢鼻烟。”他打开鼻烟盒,捻了很大的一撮,很多鼻烟落在他的袖口上,更多的落在了病人身上;他用手绢把鼻烟掸掉,而斯蒂芬打了一个微弱的喷嚏。然后他痛苦地深深吸了口气,像基督徒一样打了个大喷嚏,嘟囔了几句有关篦鹭的话,伸手遮住眼睛,说道,“耶稣、玛丽,还有约瑟夫。”他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和往常一样粗哑、刺耳。

“按住他,”布切叫道,“不然他会坐起来的。”然后他朝门外的帕丁喊道,“喂,你,去拿根绳子来。”

“马图林,”马丁向他俯下身去说,“你醒过来了!我有多高兴啊。我一直在祈祷你醒过来。你摔了一大跤,可现在总算醒了。”

“灭掉那盏该死的灯。”斯蒂芬说。

“好了,阁下,躺下来,放宽心。”布切说。“我们得减轻你脑部的压力——只会有一丁点不舒服,有一丁点受拘束——马上就会过去的……”不过他说话的声调里没有多少希望,而等到斯蒂芬真的坐了起来,要帕丁不要像头大笨牛一样站在门口,要帕丁看在上帝的分上去拿点淡水来,布切就放下了手术刀,小声地说,“现在我再也没机会用这把崭新的法国开颅环钻了。”

一阵安静的停顿之后,帕尔莫说:“嗯,阁下,你的军舰在那场大风里做得怎么样?”

“很好,我谢谢你,总的来说,除去丢了些圆材,断了根后桅杆,其他还好。我想大部分暴风早就朝北面过去了。我们只赶上了南面的边沿,或者说尾巴。”

“我们是在它的中心,或者前沿,因为我们没见到任何朕兆。它是晚上来的。你可以想象我们有多悲惨,尤其是因为我们人手不够,派走了这么多人——”帕尔莫很不喜欢说“去监运捕获船”,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派走了这么多人”,只是改变了重音。从他所说的可以看出,“诺尔福克”号遭遇台风的时间明显比“惊奇”号要早得多,而且台风也把“诺尔福克”号吹到了比估测更北的地方,所以到了星期四早上,他们在巨浪中急驶着,除了前桅残桩上的风帆,已经片帆不剩,他们却惊恐地在右舷船头方向看见了老索德布莱岛。

“就是这个岛吗,阁下?”帕尔莫点了点头。“这么说你知道它?”

“我听说过它,阁下。有时候捕鲸船会到这儿来,事实上它就是以南塔凯特的卢本·索德布莱命名的。不过,因为在西面几英里远的地方,有很长很危险的浅滩,他们通常避免到这儿来,浅滩就在我们背风的方向。所以,为了避免笔直地撞上浅滩,我们调转船头朝老索德布莱岛驶去,这样还可能有点希望。我手下有两个人,是新贝德福德出来的捕鲸人,以前他们去过那儿,知道那条水道。”帕尔莫摇了摇头又继续说,“不过,我们至少赶上了退潮的尾巴,所以大部分人都从船头跑到了小岛上,再沿着珊瑚礁到了岸上。可我们没有救出任何东西——没有小艇,没有储备,没有衣服,几乎没有工具,没有烟草……”

“你有没有潜水去救些东西出来?”

“没有,阁下。没有。这地方都是鲨鱼,灰白色的那种,老索德布莱鲨鱼。水位低的时候,我的第二副官和一个候补生试过潜水。结果要埋葬他们都找不到足够多的东西,虽然这些鲨鱼都不算大。”

他们听见哨兵的“停下,谁在那儿?”接着听见呼吸不畅的喘气声,然后是拳头声,还有邦敦的高声,“行了,伙计,你在推谁呢?你不知道他是傻子吗?”

“那他为什么不早说?”哨兵低声说。“让我起来。”

帕丁闯了进来,用流血的手碰碰前额敬了礼。他说话口齿不清,但他的消息清楚地显在兴高采烈的脸上,况且邦敦还在一旁翻译着:“他的意思是说大夫没有开颅,阁下——自己就恢复了,像个神仙一样跳起来,诅咒了周围所有的人,要水,要椰子汁,现在又睡了,不允许探访。我带了食物储备,阁下。还有阁下,外面天气可能在变坏。”

“谢谢你们两个。你们的消息不能再好了。我马上就和你一起走,邦敦。你看,阁下,”——他打开箱子——“这儿是一些我们带来的东西,恐怕没有鱼子酱,也没有香槟,不过这是熏海狮肉,这是腌肉,这是海豚肉做的香肠……”

“朗姆酒,葡萄酒,烟草!”帕尔莫叫道。“上帝保佑你,奥布雷舰长!我有时候觉得再也见不到它们了。请允许我给你的椰子奶掺点酒,就用这些绝妙的朗姆酒。然后要是可以的话,我想把军官们都叫来,我是说还剩下的那几个军官,把他们介绍给你认识。”

杰克微笑着,而同时帕尔莫打开了瓶塞;他心里高兴,不是因为想到他现在正准备说的话,而是因为想到斯蒂芬坐起来骂人了。朗姆酒倒进了椰子奶,搅匀了。杰克正色说:“在葡萄酒或者掺水淡酒里,甚至也许连啤酒里,都有某种几乎可以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那是水或者椰子奶所不具备的,所以在你我喝酒之前我来说这些话,是再合适不过了。我应该说你必须把你自己看成战俘。当然我不会走极端。比方说,我不会坚持要你今晚和我回到军舰上去,或者提其他类似的要求。没有手铐,没有脚镣。”——他面带微笑,尽管事实上“康斯替图欣”号把被俘的“爪哇”号水兵都上了手铐。“不过我认为我应该把事情说清楚。”

“可是,我亲爱的阁下,战争已经结束了。”帕尔莫叫道。

“我也听说了。”在短暂停顿之后,杰克说,他的声音里少了几分热诚。“可是我没接到任何正式的通知,而且你的消息来源也有可能弄错了。你是知道的,只有等到上级军官下命令,敌对状况才可以终止。”

帕尔莫再一次谈起了那艘英国捕鲸船,伦敦的“维加”号,它为他停了船,告诉了他和平的消息,给他看了在阿卡普科买的一份纽约报纸,上面登载着条约的事;他又谈起南塔凯特的那艘军舰,舰上军官和水兵们都把和平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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