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汗血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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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汗血宝马-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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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啪!”她对着那男人也重重地打了一个耳光,狠声道,“宋来旺!你听着,不要仗着你的这张小白脸,想诓骗我冯桂花!金袋子的九十九副金佛肚,要不是老娘这么周旋着,还轮得到你?”   
宋来旺一把抱起了冯桂花,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笑道:“我的宝贝,别生旺哥的气,咱们得了那九十九副金佛肚,这辈子,下辈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他把桂花往炕上抱去。   
桂花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你想好了?”   
宋来旺道:“你不是说有办法了么?”   
桂花笑了:“那是我的办法!跟你,就不相干了!”   
宋来旺的脸突然一硬,他的背上被冯桂花插进了一把又尖又细的刀子!   
十一月的荒原一片枯黄,黄的草,黄的沙,黄的坡,黄的太阳,甚至连飞过的鸟儿也是黄的。在这片令人伤感的黄色中,不知从哪儿传来马帮的歌谣:   
走头头的马儿哟,   
三盏盏的灯,   
布带上的铃子哟,   
哇啷啷的声。   
白霜霜的人!……   
一路细细的马帮队伍的影子在遥远的小道上晃动着。   
起风的高坡上,两姐妹站在坡顶,默默地看着那移动在天边的马帮的影子。风车头发上的小风车在大风里狂旋着。风筝的背上背着风筝夹子,长长的头发像烟似的卷动。寒鸟在一群群地掠过高坡。坡上响起踩动枯草的沙沙声,走来的是布无缝。两姐妹没有回身。   
布无缝在离两姐妹一丈远的地方站停了,身上的披风在大风里哗哗响着,好一会,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电报纸。   
“你们爷爷,”布无缝的声音很轻,“死了。”   
泪水在两姐妹眼眶里晃动。   
布无缝道:“你们可以不信那根鸡毛,也可以不信这份电报。可你们得信,你们爷爷,真的死了。”   
泪水在两姐妹脸上流淌。   
布无缝道:“三年前,你们爷爷临走的时候交待我,三年后的这个月,我必须来马牙镇,和你们两姐妹一起,等他的消息。也就是说,在这个月里,他一定会打电报给我,哪怕他有了意外,也会让人替他打这份电报。今天,电报已经到了。电报是京城客栈的老板替你们爷爷打的,上面只有两个字:已死……”   
“别说了!”风车突然喊道,“鸡毛落地的时候,我就知道,爷爷已经死了!”   
“让他说下去。”风筝道。   
“你们爷爷临走时告诉我,”布无缝道,“在京城,有了汗血公马的消息后,他会写下两份电报留在客栈,一份上写‘活着’两个字,一份上写‘已死’两个字。这就是说,如果你们爷爷能把汗血宝马带出京城,我收到的就会是头两个字,如果你们爷爷没能把汗血宝马带出京城,那么我收到的只能是后两个字。现在,我收到的……正是后两个字……”   
风车道:“爷爷死的时候,见到汗血马了么?”   
布无缝道:“不知道。”   
风筝道:“爷爷要找的汗血马,会不会也已经死了?”   
布无缝道:“不知道。”   
风车道:“那你还知道什么?”   
布无缝道:“我知道,有一样东西要是让你们见了,你们就不会背对着我了!”   
“咣”地一声,一只大马铃仍在了地上。   
  命在字中   
一堆燃着的火在荒原河滩边的大风里狂颤着,火边的树枝上挂着那只黄铜马铃,风筝、风车和布无缝围火坐着。风吹来,马铃晃动,发出清脆的铃声。   
布无缝对两姐妹道:“你们爷爷说,这只马铃,他本该在八年前汗血公马与银子成亲的那天,亲手给汗血公马戴上的,可是还没来得及戴上,这对马就被活活拆散了。这只没戴上的马铃,你们爷爷一直留着,他相信总有一天会让汗血公马戴上的。”   
马铃在风里响得格外好听。   
风筝从马铃上收回目光:“我记得,自从那天银子把受伤的爷爷驮回山谷,爷爷就把这只马铃一直挂在腰里,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解下过。”   
风车道:“我也记得,爷爷是带着这只马铃离开山谷的,回来的时候,他的一条手臂不见了。”   
布无缝道:“我和你们爷爷相识,该有十多年了。记得,也就是六七年前吧,大概也是在这个季节,你们爷爷在马牙镇找到我,在我面前跪了三天,只求我一件事……这件事,我现在该告诉你们了,要是我不告诉你们,我就……对不起你们爷爷……”   
风大了,马铃声急了起来。   
如果说,回忆是一件痛苦的事,那么,布无缝是决然无法回避这种痛苦的。对于一个跑江湖的男人来说,回避痛苦,是一种更大的痛苦。   
他要把一切都讲述给两姐妹听,让她们知道,这一切都发生在让人无法理喻的疯狂中——   
马牙镇“老马店”客栈里,“咣”地一声重响,一把大马刀重重地扔在地上。腰间挂着马铃的套爷朝着盘腿坐在炕上吸烟的独臂布无缝跪了下去,满脸是泪,嘶声道:“布大镖师!你就成全我套爷吧!把我的一条手臂砍了,我套爷从此就是你的替身了!”   
布无缝侧着身子,没有看跪在炕下的套爷,声音很低:“你想找回汗血公马,有千万条路可走,为什么偏要借我这个人的名,去办你的这件事呢?”   
套爷道:“我知道,只有借你的名,才有人能帮我找到马!”   
布无缝道:“既然借我的名就能找到汗血马,那你为什么不花重金请我帮你找马呢?”   
套爷道:“汗血马是从我手上丢的,就该由我找回来!我套爷发过誓,此生若是不亲自找回汗血宝马,死不瞑目!”   
布无缝道:“你可知道,我除了这条断去的手臂,还有多少别人无法学会的绝技?你扮了我,骗不过人。”   
套爷道:“只要布大镖师肯教,哪怕滚在刀山上练,我也能练出你的一身绝技来!”   
布无缝沉默了。许久,他道:“带来磨刀石了么?”   
“咚”地一声,套爷从怀里摸出一块磨刀石,重重地放在了马刀边上!   
河水湍急的河滩边,两姐妹走在乱石上,前面走着布无缝。   
布无缝继续着他的讲述:“……那天晚上,你们爷爷磨了整整一夜马刀,把他的那把用来砍手臂的马刀磨得雪亮雪亮。天亮的时候,我就把他带到了这块石头边……”他指了指河滩边的一块大石头,“让他在这儿喝下了一罐酒……”   
两姐妹朝大石看去,石上苍苔斑驳。   
河滩大石边,喝空的酒罐在大石上重重放下,碎片飞溅。雪亮的马刀在布无缝手里闪着寒光。“动手吧!”套爷把一条手臂从皮袄里褪出来,蹲下,将手臂横搁在大石上。布无缝用皮子轻轻拭着刀,道:“此刀下去,你就不是套爷了。”   
套爷道:“你该说,此刀下去,江湖上又多了个布无缝。”   
布无缝道:“为一匹马,值得这样么?”   
套爷道:“有句话听说过么?”   
布无缝道:“什么话?”   
套爷笑了笑:“自古名马如美人!”   
布无缝嘿嘿嘿地笑了起来,道:“明白了!”从腰间取出一块马嚼铁,递给了套爷。套爷将马嚼铁咬在嘴里,闭上了眼睛。   
布无缝打开酒葫芦,将酒淋在套爷那条肌肉绷得铁紧的手臂上,道:“记住,砍下手臂后,花三年时间练一身武功,再花三年时间训出一匹好马,方能以我的名义出山!”   
没等套爷点头,刀光猝然一闪,一道紫血便沿着大石弯弯曲曲爬了下来。   
通往马牙镇的土道上,三匹马背对着巨大的夕阳走在风沙中。   
布无缝道:“……套爷说过,在这世上,真能以生死相托的,只有马。是啊,好马都有个习性,主人骑在它背上,不喊停,它是绝对不会停下的,一直到跑死为止。马这样对人,人也能这样对马么?或许我布无缝办不到,可套爷办到了。”   
风筝道:“布先生,你说,我和风车该怎么办?”   
布无缝道:“跟我到京城去找马!”   
风车道:“这也是爷爷的意思?”   
布无缝道:“是的,是套爷的意思。他让你们两姐妹在马牙镇与我见面,就是为着在他找不回马来的时候,我能把你们带去,继续去找到汗血马。”   
风筝道:“凭什么我和风车要相信你?”   
布无缝勒住了黑马,看着两姐妹,许久,他什么也没说,掉过马头飞快地驰走了。   
风车喊:“布先生!你去哪——?”   
布无缝回喊:“我在马袋子客栈等着你们——!”   
古老的土城残墙上,一只巨大的“双姐妹”油纸风筝在野风里展开。油纸风筝的长尾上写着“奠”字,挂着一尾鱼!   
身上穿着麻衣、头上扎着孝带的风车和风筝站在城墙的垛口上,手里放着线,目送着在渐渐远去的“双姐妹”。   
“双姐妹”挂着鱼,在空中飘飘摇摇。   
姐姐道:“风车,为什么要把你的鱼也挂在风筝上?”   
“你不是梦见爷爷想吃鱼么?”妹妹的眼里含着泪,声音很轻,“我想让爷爷真的能吃上鱼。”   
“爷爷……会吃到的。”   
“其实,我抓到这条鱼的时候,它就已经死了。”   
“那天我梦见爷爷想吃鱼,就不是好兆头了,或许,就在那天夜里,你把鱼抓上来的时候,这条鱼就已经给咱们两姐妹报了信……它想告诉咱们俩,爷爷也会死……”   
“别说了,姐姐!”   
两姐妹抬头看着越飞越高的“双姐妹”。直到风筝看不见的时候,两姐妹一起用牙咬断了手里的线。   
两只手同时敲起了布无缝住的客房房门。门虚掩着,布无缝不在房里。   
两姐妹收回手,心里都在纳闷:布先生会去哪呢?   
风车道:“他不是说,在客栈等着咱们么?咱们去找找他!”   
两姐妹分头向楼里找去。   
风车拐出曲长的黑廊,听得一间内房里有说话声,便在外廊前站停了。   
内房的窗口亮着灯,风车用舌头舐破窗纸,朝里张望起来。   
内房里,一双脚在热气蒸腾的木盆里泡着,盆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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