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汗血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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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汗血宝马-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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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白玉楼厉声道:“他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枪?”   
“我的枪,决不会砍向一个蒙着脸的人。”邱雨浓的西服大衣在风里掀动着。   
“为什么?”   
“枪射无脸之人,是枪的奇耻大辱。”   
白玉楼笑了,收起枪:“看来,我们能成为朋友。我喜欢你的这把知耻之枪!说吧,为什么跟着我?”   
邱雨浓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   
“莫非你也要帮我夺马?”   
邱雨浓神秘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白玉楼走向自己的马,跨上鞍子,意味深长地看了邱雨浓一眼,长驰而去。   
邱雨浓看着白玉楼的背影,一夹马,跟了上去。   
大风从旷野吹来,坡上草浪滚滚。   
白袍人夹着昏迷不醒的赵细烛进了马神庙,把赵细烛放在一堆干草上。庙里静悄悄的,只有香炉里在冒着一缕清烟。白袍人把脸上的面具摘下,看着躺在干草上的赵细烛,看了好久,低语道:“没想到,我鬼手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救我之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   
她长长吐了口气,重把面具戴上,走出了庙门。   
马神菩萨的身后,站着跳跳爷。   
跳跳爷终于看到了鬼手身穿白袍的样子,一脸惊色,也追了出去。   
干草堆里,赵细烛醒来,猛地坐起,打量着四周,惊奇:“我怎么又回到马神庙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只穿着一只鞋子,急忙找起来,目光落在马神菩萨的手上。   
马神菩萨的手上托着一只鞋子!赵细烛看着鞋,明白了鞋的意思,笑了:“准是白袍人让我在这儿等着赵万鞋公公!”   
他跳上供台取下鞋,给自己穿上。   
麻大帅军营外,一匹马驰来,骑在马上的是曲宝蟠。   
曲宝蟠在哨卡前停住马,把一张名帖递给哨兵,大声道:“本爷是麻大帅帖请的客人!”哨兵看了名帖,敬礼放行。曲宝蟠鞭了一下马,马朝军营里驰去。   
麻大帅行辕外,曲宝蟠停住了马。副官邱雨浓已在迎侯,见曲宝蟠下了马,将马靴重重一叩,行了个军礼:“副官邱雨浓!”   
曲宝蟠笑起来:“哈哈!这不是雨浓老弟么?几年不见,你还是一身东洋鬼子的味儿!”邱雨浓一脸肃然:“曲王爷该这么说:雨浓这一身,不是东洋鬼子的味儿,而是陆军士官的威仪!”   
两人都大笑起来。曲宝蟠道:“看来,你在麻帅手下混得不坏!瞧你这身打扮,赶得上当年袁世凯当大总统那会的一身行头了!”   
邱雨浓道:“如今跟着麻大帅吃粮,图的就是这一身好料子服!——曲王爷请!”卫兵将门帘一挑,曲宝蟠随邱雨浓走进了门。   
曲宝蟠打量着挂了一墙的战马图,笑道:“麻爷还好这一口?麻爷人呢?”   
邱雨浓道:“麻大帅在看木偶戏,请曲爷在此稍候。”   
“听说,麻爷把天桥的一个木偶班给请到军营来了,真有这回事?”   
“押来好几个月了,麻大帅天天要看上一场。”   
“是么?天天看上一场?可没听说木偶班的戏目折子能拉成洋片?”   
“不瞒曲爷,麻大帅不看别的戏目,看的就只有一出:汗血宝马!”   
曲宝蟠脸上的肌肉隐隐一抖,笑道:“不至于吧?几个月天天看同一出戏,这不成戏痴了?”   
邱雨浓道:“麻爷痴的不是戏,是马。”   
正如邱雨浓所说,此时的麻大帅正在军营的一间大空房里看着鬼手和跳跳爷的戏。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被他“请”进兵营来的这两个戏子,用的是什么办法悄悄地离开兵宫,又悄悄地返回兵营。   
戏场设在一间大礼堂般的偌大空房里,只有一张椅子,椅子上只坐着麻大帅一个人,麻大帅面对的只有一块巨大的幕布。   
幕布里响着一片急锣声,却是久久不启幕。从锣鼓声中可以听出,演绎的正是一场古代的马战前奏。锣鼓声突然停住,幕里传出马嘶声声。   
麻大帅的手缓缓抬了起来,重重地打了个响指,顿时,大门和大窗全都乒乒乓乓地打开了,出现在门窗外的竟然是几十头肃然站立着的军马!不用说,这些军马都是麻大帅请来看戏的客人!   
麻大帅击了下掌,锣鼓声又骤然响起,幕布启开。   
幕里是一个搭得很精致的木偶戏台,小幕缓缓分开,一群木偶马出现在台上,随着一阵急促的鼓声,骑在马上的将军开打起来。   
响起鬼手的唱声:   
天山上点起十万兵将,   
马蹄下踢起尘土千丈!   
猛可里爆雷似一声喊响,   
早有了铁桶般四下刀枪!   
“好!”麻大帅喝了一声,眼睛通红,戴着白手套的手扶在军刀上,手指不停地颤动着。门窗外,军马像临战一般伫立不动,抬着脸,齐齐地发出了一声嘶叫。   
幕后,浑身都在奏乐的跳跳爷脸色有点难看。自从发现了鬼手的真相,他一直想当面挑破它。可又一想,鬼手这人是个人精,既然不愿把她的秘密告诉于他,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真要是冒冒失失挑破了,说不定会弄出什么红酱白蜡的事儿来。他决定把这秘密暂藏下,到该说的时候才说破也不迟。这会儿,他脸上露出笑来,对牵着丝线的鬼手低声道:“这么,不想离开这鬼地方了?”   
鬼手道:“谁说不想离开?这军营里到处是枪炮,走得了么?”   
跳跳爷道:“想走,就走得了。”   
鬼手妩媚地一笑,踢了跳跳爷一脚:“这话,你早该说了!”   
她又唱了起来:   
杀得个千尸万骸悲风荡,   
丢弃个千段万根灌血肠!   
这边是重重叠叠短刀长枪,   
那边是喧喧腾腾喊爹哭娘!   
全为得,夺一匹汗血宝马牵回朝堂!   
台外传来麻大帅的喝好声和一声声马嘶。鬼手一边牵着丝绳,一边对跳跳爷低声道:“你在这兵营里还不老实,说,常一个人去哪了?”   
跳跳爷动着满身乐器,回答:“反正不是找女人!”   
“这儿也没女人好找!你一定是溜出军营了!”   
“真想知道我去哪了?”   
“说!”   
“等有了机会,我领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一面七音锣从他的腰里掉了下来,他急忙抓住,挂回腰间的铜勾子,卖力地抖动起浑身骨头,锣鼓声大作。“呛!”他煞住了锣音。   
戏演完了。   
鬼手累瘫了似的松了口气,从高凳上站了起来,挂在线上的木偶马在幕布前晃动着。台外,响起声声马嘶和麻大帅一个人的掌声。   
麻大帅行辕里,曲宝蟠和邱雨浓说着话。   
邱雨浓道:“麻大帅好马,这可是人人皆知的,可自从那回麻大帅从鲍爷手里得了匹汗血宝马,那宝马又被人给劫走了,麻大帅可真的是痴了。”   
曲宝蟠道:“得马丢马的事儿,我也听说了。”   
“打那天起,麻大帅派兵把天桥那演汗血宝马的木偶班给押到军营不说,还让一群军马陪着他一同看戏呢!”   
“是么?”曲宝蟠笑了,“让一群军马陪着看戏,这可是大清国也好、大民国也好,从没听说过的奇人奇事儿了!”   
“奇的还不是这呢!”邱雨浓低下声笑道,“那木偶班的班头,可是个天姿国色的美人,名叫鬼手。”   
曲宝蟠道:“有宝马有美人,这还不养眼?走,看看去!”   
“看谁哪?”门帘一打,麻大帅阔步走了进来,“本帅不是来了么?”   
曲宝蟠一惊,咚地一声单腿跪倒:“曲宝蟠见过麻大帅!”   
木偶戏台里,鬼手在理着丝线,忽然听到身后响了声什么,回过脸去,顿时吓了一跳。一把带血的柳叶尖刀落在地板上!   
跳跳爷直起身,怔怔地看着鬼手,显然,柳叶尖刀是从他的腰里掉出来的!鬼手吃惊地看着跳跳爷,好一会,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朝柳叶尖刀看去。   
柳叶尖刀上血迹斑斑!   
“这刀子……是你的?”鬼手惊慌地问跳跳爷。   
跳跳爷急忙把刀拾了,在鞋底上蹭了蹭刀上的干血,正要插回腰里挂着的刀鞘,鬼手一把将刀夺了。   
跳跳爷干脆放松了脸上的肉,笑道:“你这人,口里唱得是刀光剑影,千尸万骸,可一见真刀,就怕了,没用。”   
“刀上怎么有血?”   
“男人玩刀,玩的该是活刀,不见血的刀,那叫死刀。”   
“说,刀上是什么血?”   
“当然是人血。”   
鬼手惊声:“你还在干你的老行当啊?”   
跳跳爷低声:“小声点!这儿可没人知道我干过的老行当!”   
鬼手的脸上露出惊恐:“莫非你背着我外出,就是去……杀人的?”   
跳跳爷点了下头:“没错。”   
鬼手用拇指拭了拭刀锋,只觉指肉上一凉,一股血淌了出来,她抬起惨白的脸,道:“这么快的刀子,是用来削人肉的?”   
“我早就说过,女人动不得刀。”跳跳爷一把抓住鬼手的手腕,将柳叶刀取下,插回鞘里,心痛地道:“看看,出血了不是?”他抓过鬼手淌血的手指,往嘴里吮了下,顺手拔下自己的一撮头发,划火柴将头发烧成了灰,将黑灰撒在了伤口上,血很快止住了。   
“你还没回答我!”鬼手低着声道。   
跳跳爷看了看四周,压低着嗓子道:“我干的一切事,都是为了你!”   
军营的草地上摆下了酒席,两只大酒碗重重相碰,一饮而尽。长桌上,摆着大鱼大肉,一坛子烧酒也是刚开封,冒着一股酒香。   
麻大帅放下碗,抹了下嘴,笑道:“想当年,你曲爷是我麻某的上司,统领过三千绿营军骑兵,可如今,你曲爷当上了给马瞧病的马郎中,我麻某却成了麾下拥兵一万五千的大帅爷,这真是日月来回,风云无常哪!”   
曲宝蟠也放下碗,摆了下手:“从前的事,就莫再提了,曲某人这些年当马郎中,日子也过得挺好,当年戎马生涯了一场,也只是一枕残梦而已。”   
麻大帅道:“当年之事,该提还得提。本帅记得,曲爷当年可是个望尘便知马步多少、嗅地便晓骑军远近的人,骑着一匹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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