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汗血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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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汗血宝马-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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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为什么是你?”   
“因为我和你在一起!”   
半个时辰后,两人走在了干河床的荒滩上。赵细烛快步走在前面,脸上满是尘土:“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鬼手道:“我该怎么走?”   
“我送你回那个小镇!”   
“然后呢?”   
“然后你就找到跳跳爷,回天桥演你的木偶戏!”   
“我要不是不想走呢?”   
“那你就找一个不会死的人作伴!”   
“赵细烛!”鬼手一把抓住赵细烛的衣领,“你给我站住!”赵细烛重重地推开鬼手的手,大声吼道:“不要再说了!在你眼里,我已经不是活人了!你不要再跟死人在一起!你走!走!走得越远越好!”   
鬼手吃惊地看着赵细烛:“你也会发火?”“谁都会发火!赵公公说,那年宫里有个太监,从来没有对人大声说过一句话,可有一天他扫地的时候,身上就起火了,把他自己和一把扫帚都烧成了灰!”“那是他遭了雷击!”鬼手道:“其实,你只有在发火的时候,才像个男人。往后,你有火,就发出来,不要闷在肚里,你已经不是宫里的太监了,想说什么,想骂什么,想哭想笑,都没有人再管你了。我的话,你记住了么?”赵细烛不作声。鬼手道:“好吧,我走,现在就走!刚才这几句话,就算是我留给你的赠言吧,记住了么?”赵细烛点了下头:“记住了。”鬼手道:“我走了以后,你要是找到汗血马,就给我捎个信,也好让我替你高兴。”赵细烛的眼睛一红:“这话也记住了。”鬼手道:“我走了以后,你一路上要多保重。”“你也要……保重!”“我走了以后,你不要再把自己当太监了,把腰里的尿筒子扔了,把胡子留起来,像像样样做个男人。”   
“你……你真的看出来了?”   
“我知道,一个做惯了太监的人,让他重新回头做男人,那是很难的事。可你,本来就是个男人,你不该再想着自己是太监,不该怕自己是男人!”   
“我……我真的是太监!”赵细烛道。   
“那好吧!既然你陷在太监的阴影里走不出来,我也不再多说了。我是女人,你知道要对一个男人说这种事,多难!”鬼手游移着自己的目光。赵细烛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可是我怎么才能证明……证明我是男人?”   
鬼手道:“这是你自己的事!如果我是你,就把身子一光,大声喊:‘都来看!我是男人!不是太监!’只要这么一喊,你就回到男人的行列里来了!”   
“可我……可我……”   
“别为难自己了!迟早有一天,你会这么做的!还有别的话对我说么?”   
“没了。”   
鬼手顶着风,快步离去了。   
赵细烛揉着吹进眼睛的沙子,目送着鬼手。他正要转身,鬼手又跑了回来。   
鬼手大声问:“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让我走?”   
赵细烛道:“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个死字,没有把汗血马送到天山,我不想死。”   
鬼手道:“你可以不信我的话。”   
“你是演汗血宝马的,我是送汗血宝马的,我和你走到了一起,这好像老天有意安排下的。我已经觉着,我和你,都像是为汗血宝马活着的人!所以,你的每句话,我都不能不信。”   
鬼手在大风里看着赵细烛,看了好一会,这才往来路走去。赵细烛抬起了脸,看着鬼手远去,蓄在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涌流了出来。他说不清这泪是为自己流的,还是为宝儿流的,抑或是为离去的鬼手流的?   
风刮得迷人眼目。他突然大声喊:“鬼手!我还能看到你演的《汗血宝马》么?”鬼手没有回答,越走越快。   
赵细烛从地上拾回扔掉的木头车牌,重又走下干河床。他的两只手抓着木头车牌在用力刨着,刨出了一个大坑,把马骨埋了下去,合上了砂石,一屁股坐倒,大口喘着气。   
他起身抱了块石头靠在土堆旁,算是马的墓碑。   
突然,他从刨空的破车下发现了什么,急忙趴在地上,抽去一根根朽烂的车木,把一只残缺的车轮也从砂石堆里拖出来,把胳膊伸了下去,摸索起来。   
他摸到了一条人的手骨,用力往处一拉,手骨抽了出来,手骨上套着一副铜护腕,拳曲的手指间握着一支锈蚀了的铁剑。他把手骨放下,再往下摸去,摸出了几片没有完全腐烂的铠甲和一截铁链子,用力将铁链子拖出,“哐啷”一声,铁链断了,一只连着铁链的铜皮盒被拉了出来。   
铜皮盒已经朽烂不堪,盒上的小锁也已半开。赵细烛将锁取下,撕开发粘的绿色铜皮,露出了一只四四方方的像砚台一般大小的紫檀木盒。   
赵细烛一脸惊奇,忙用袖子将木盒上的锈铜皮和尘土擦去,打开了木盒盖。盒里放着一块折成四方的黄缎子。赵细烛小心地把黄缎子取出,迟疑了一下,将黄缎打开。他的脸一下惊呆了。黄缎上绣着两条龙,正中赫然两个红字:“圣旨”!   
风在劲刮,将河床里长着的灌木丛刮得虬枝乱摇。赵细烛手里紧紧抓着黄缎圣旨,看了起来。圣旨上的字迹大多还认得出,他小声地念读起来:   
“着马政司赴天马栏子办差司官……传旨:查同治年间侵贪马乾银及盗卖马粮之罪官……一百六十二人,流放天马栏子已历时五年十年不等……马政为兴国之首要,本不可轻逭……念彼日夜以修筑马房为工,日照月洗,确滋恤马惜国之心……着令全数特赦归籍,所筑马房,交与兵部车马清吏司掌管,以裕戎备……一并告知甘肃、甘州、凉州、西宁、肃州等地马场,若有马匹倒毙,须将马耳马尾割回呈验,不许隐匿不报,照常支领草料……钦此!光绪元年十月八日。”   
“光绪元年?”赵细烛抬起脸,曲指算了一下,失声,“这道圣旨,已有五十年了?”   
“五十年家国,不就烟云一瞬么?”身后传来鬼手的笑声。   
赵细烛急忙回身:“你没走?”   
鬼手站在大风里,背着手笑盈盈地道:“你真以为我会走?”   
赵细烛看着鬼手,脸上渐渐笑起来:“我应该想到,没有找到羊皮地图,你不会走!把背着的手转过来,图一定在你手里!”   
鬼手把手抬起,果然,手里拿着那张羊皮地图!   
“你是怎么找到的?”赵细烛惊喜地问道。   
鬼手道:“要是我告诉你,地图从一开始就没有丢,你信么?”   
赵细烛道:“不信,我是看着它被风吹跑的。”   
鬼手笑道:“吹跑的只是我的围脖。你回头看看,那树枝上挂着的,是什么?”   
赵细烛回脸看去,一棵小树上,一块白布围巾在风里飘着。   
“咴咴咴咴!”宝儿受了惊,在卷地大风中猛地抬起前蹄,发出令人心悸的长嘶,疯了似的腾跳起来!   
风车和风筝紧紧牵着缰绳,两个人的身子都被甩得东跌西倒。   
风车朝四周看去,除了风声,什么动静也没有。   
“宝儿!什么东西吓着你了?”风车大声喊问。   
宝儿嘶鸣不止,努着眼睛,啮咬着皮缰。   
风筝急声:“宝儿是要走!抓紧皮缰!抓紧!”   
可已经来不及了,宝儿猛地跳起一丈多高,从风车手里挣脱了缰绳,又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叫,敏捷地转过身,四蹄扬起,白鬃怒卷,向着远处大山的暗影狂奔而去!   
“宝儿——!回来——!”风车和风筝几乎是同时叫喊起来。   
宝儿像射出的剑,舒展着长长的白尾,仿佛要撞向那巨大的山影似的急奔不止。   
风筝骑上了魏老板,风车骑上花马,两姐妹向着宝儿追去。   
山谷狭道上,金袋子牵着黄毛老马,在弯弯曲曲的山谷里走着,马蹄下皆是滚滚乱石。这条长长的谷道,还只是通往无灯谷的咽喉,只有穿过了这儿,才算是到达了无灯谷的谷口。然而,尚未进谷就已经是险相环生,一块大滚石从崖上落下,擦着人和马的身子滚过,跌入悬崖。   
金袋子牵着马躲闪着,在一块块像史前巨蛋般的大石间绕来绕去,往深谷里走去。远远看去,暗黝黝的无灯谷谷口像一个巨大的黑色兽口,大张着,像是在等待着吞噬进谷的一切生灵。他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响起。抬头四望,却是见不到马匹的影子!马蹄声仿佛就踩在这一块块大石上,得得得地震响着,一直环绕不去!巧妹子在马背上蹲着,发出一声声尖叫。金袋子陷入了巨大的恐怖中,掏出了枪,小心地牵着马,在一处大岩石旁站停,身子紧贴着,随时准备开枪。   
马蹄声响得愈来愈急。   
金袋子靠在岩石上,推弹上膛。   
驰来的马渐渐看清了,金袋子吃了一惊,奔驰着的竟是一匹无人骑乘的黄马!   
  血从马眼中淌出   
金袋子猛地意识到自己中了计,顺势一个翻身,向着大石下的缝隙滑去。可他已经迟了一步,“叽”地一声,石上响起了子弹的尖叫,碎石飞溅。   
大石上子弹飞溅,打得金袋子转不过身来。他的帽子被射了个洞,冒起了烟。   
“哈哈!”一块大岩上响起曲宝蟠的大嗓门,笑道:“你好大的福份!能死在无灯谷的人,世上不多!能死在我曲宝蟠枪下的,世上不少!——放下枪!”   
金袋子猛听到曲宝蟠的声音,怔了会,慢慢展开双臂,用一根手指挂着手枪板机,朝曲宝蟠回过身去。   
“曲宝蟠!有句话,不知你听说过么?”金袋子道。   
曲宝蟠道:“什么话?”   
金袋子道:“人走时运马走膘。”   
曲宝蟠笑了:“你自己背了运,连马也跟着掉膘了?听出来了,你是想问我这个马郎中,马掉了膘,该服哪几味药?”   
“马有四百单八病,”金袋子笑道,“想必掉膘也是一病。”   
“好吧,曲爷给你个好方子!日喂黄酒三斤,三月之内长膘三寸!”   
“多谢指教!”金袋子道,“往后,金爷去了阴间,就能给自己的马添膘了。”   
“曲爷我早就听说,马圈子里,金袋子可是个敢割出马宝换饼吃的痛快人!今日曲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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