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魄- 第2部分

　　　　蓝魄砖头离去，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只是在很多天后才听闻，那个女子在当天夜里如一只轻盈飞舞的蝴蝶飘落池中，并在也不曾醒来。

　　　　而流连花丛的蓝魄依然会带美丽的女子回来，那些让父母以为可以让沧月收起偌大翅膀的女子很快一个换了一个，如走马灯般，沧月乐此不疲。他们都有雪样的肌肤，纤细修长的手，有如朝露一般的眼泪。等到千夜率千军万马踏平整个部落时，蓝魄才知道，那些朝露的眼泪为何只能随阳光蒸发殆尽？

　　　　在几次的离家出走之后，受伤回来的沧月被全面软禁。当时的蓝魄并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也不会告诉她，只是——当沉重的铁链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尖锐的声音，蓝魄路过他的房间时，总会因为那封死的窗中一抹黑影而加快速度。

　　　　沧月像一只野兽般，软禁只会让他更加烦躁，他似乎见不得蓝魄快乐，所有怒气都集中在她身上。而奇怪的是，沧月只会针对蓝魄一人。

　　　　沧月讨厌她，而蓝魄也厌恶沧月，他们就这样一见面就争吵不休，蓝魄就这样一争吵就哭，然后，用尽了她一辈子的泪水。也许就是这样，当千夜灭了全族时，蓝魄才没有哭。

　　　　可是，蓝魄必须悲伤不是吗？

　　　　所以，蓝魄接受所有的惩罚，因为就算她的族人一夕之间全部死了，她仍然不想报仇，她摸着胸口时，悲伤浅显。不应该是这样吧？应该更伤心、更痛苦，而越是这样想的蓝魄越是麻木不仁。

　　　　被千夜捆绑在他战车上和大军一起前进的蓝魄，手上是因为一直勒住而产生的血痕，疼痛和虚弱让她无力抬起头看见正回头看她的鱼子。

　　　　“主上……”

　　　　鱼子道：“前面是神庙，请进去谢罪。”

　　　　千夜点头，大军立即停下。这是五界各神族的规定，不论是否是神允许的屠杀，在班师回朝时，都必须“谢罪”。蓝魄看着一个人进神庙的千夜，有些好笑。

　　　　“你在笑猫哭耗子吗？”鱼子的一针见血吓了蓝魄一跳。她抬头看着一直冷着的脸的鱼子，沉默。

　　　　“你不逃吗？”

　　　　蓝魄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不哭。不闹也不想逃，”鱼子靠近她问：“我倒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

　　　　“什么也不想干……”因为口干和好久不曾说话，蓝魄觉得困难。“倒是……倒是不杀我的你们想干什么？我应该不是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人……”

　　　　“哈哈！看来我的蓝魄很知道自己的价值嘛！”千夜忽然说，他解下水袋喝了起来，然后，他转头问蓝魄，要吗？

　　　　蓝魄沉默。

　　　　“不要？你嘴巴都裂开了哦！”

　　　　“我要你也不会给我……”蓝魄的话音未落，千夜便笑开了，“看来蓝魄很记仇呀！不过，你说对了，就算你要我也不会给你！”

　　　　蓝魄看见这个人把满袋的水在自己面前倒在地上，晶莹的水哗哗倒在黄土上的声音让蓝魄紧紧握住拳头，她的身体因为愤怒和虚弱轻微颤栗，她不知道坏心眼是不是长得漂亮的人的特性，但当她抬起头看见千夜挑衅的目光后蓝魄压下心中的想骂人的冲动，习惯般的她看着千夜。

　　　　用就像看她的哥哥的目光看着他，冷漠的、不屑的。

　　　　当千夜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一巴掌把蓝魄打到在地了。

　　　　“你——”千夜咬牙，“是谁准你用这么不敬的目光看我的？！”

　　　　蓝魄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开口，必然又是冲突，而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而她的沉默同样让千夜气愤之极，他一把将蓝魄抓起来，“为什么不回我话？”

　　　　疼痛让蓝魄惨白了脸色，她低下头，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与千夜相对，她太明白自己眼中的“挑衅”也太明白自己现在的地位。可是，蓝魄的明白并不能让她变成一个懂得如何讨好的人，那些原本可以轻易让她逃脱的话在蓝魄舌尖怎么也吐不出来。

　　　　千夜看着这个疼得满脸是汗的女子，不明白她为什么强忍着不求饶也不哭泣，他所知道的沧月是一个口蜜腹剑，八面玲珑的人，他总是立即化解自身的危险，而为什么他的妹妹这么——这么倔强这么笨呢？

　　　　“求饶！求饶我就原谅你！”千夜的语气干巴巴的。

　　　　“……你又要骗我？”

　　　　蓝魄抬起脸看了千夜一眼，她双目因为疼痛早已泪水模糊。可是，仍然不求饶。

　　　　千夜一时间楞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加重力道拧碎着不堪一击的手臂。这时，鱼子在身后轻轻唤道：“主上……”

　　　　“我知道！”千夜语气坏极了地甩开蓝魄，他一心想将怒气发在躲在岩石后面偷窥的狼身上，一转身便利用空气中的水蒸气炸开岩石：“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曾请求狼族沿途保护我们水族大军，请问你们的赤狼王有什么事要赐教吗？”

　　　　千夜瞬间便已经踩在刚被碎石打得满地找牙的那只狼身上，他话说的客气语气中却是盛气凌人至极。

　　　　蓝魄看见他踩的位置正是灰狼伤口处，不知道会有多疼。他一再用力，狼满脸痛色，也不开口。

　　　　“你要杀它就杀……不要再折磨了吧？”蓝魄忍不住小声说。

　　　　“杀它？”千夜一楞，转既笑了：“我本来想着再踩一次就放了的，你既然这么说——鱼子，今晚我们的晚饭就是它了哦！”

　　　　他的话一落，蓝魄和那狼便是面面相觑，那狼早已报必死之心，可听完这话天堂地狱又急速来了一回，眼见那个鱼子点头称是，开始张罗的样子便对蓝魄狠狠瞪上一眼。

　　　　蓝魄本来还是不太相信，见鱼子真的开始命人生火烧水心中不知如何是好。

　　　　当一盘热腾腾的肉粥放在蓝魄面前时，蓝魄摇头。

　　　　“你食素吗？”

　　　　蓝魄像几乎没动一样摇头。

　　　　“那为什么不吃？”

　　　　“那匹狼是我害死的。”

　　　　“那又怎么样？要么它成为我们的食物要么我们成为它的食物，这是很自然的事，”千夜笑，“你从小到底吃了多少动物，害死多少生灵，现在才说不吃被你害死的狼不是很可笑吗？”

　　　　“你不会伤心吗？在你挥手杀死这些无力反抗你们神族的生灵的时候？从小我知道的是，当你打在别人身上时你也会承受一部分疼痛，可是你……不会疼吗？”

　　　　“所以你就不再反抗吗？”

　　　　“……”

　　　　“连逃跑都不会的人怎么会让我疼痛？”千夜冰魄的眼像冰一样冷，“我很奇怪，水族的惩罚，沧月就算在死前来不及说，你们族的巫师也没说吗？我记得在我屠城的时候，他一直在喊‘天罚到了’哦——你们怎么不逃？”

　　　　“逃吗？”等了许久仍然不回答的蓝魄在千夜走出去的那一刻反问：“你让我们逃到那里去呢？”

　　　　由于五族年年征战，各国不但外敌无数，国家政治动荡，因为出现多起刺杀君王大臣而拒收流民，在边境又是土匪盘踞，对于在乱世中隐藏的不属于任何一国的小部族可能去哪？能去哪？

　　　　他们更期望于侥幸，水族离亚珥逊山脉太远了，太远了，而他们不曾知道水界的神兽可日行千里，不知道水族下一代的君主对沧月的愤恨有多大！

　　　　“蓝魄。”千夜问她“你不想报仇吗？”

　　　　蓝魄抬起眼看向他。迷茫的反问：“对你？还是对沧月？”——

　　　　请多多指教呀！
第三章
　　　　千夜看着这个被他锁住的女子，看见那双和沧月有同样颜色的眼睛，这个只要仔细看仍然和沧月有些相似的女孩。她知道自己对她浓重的恨意，她知道那份恨是因为沧月而来的，这恨让千夜都会燃烧起来。

　　　　当他发觉时，他已经扣住蓝魄的颈，慢慢地开始用力，可是千夜停不下来，那双酷似沧月的眼让千夜着魔了般。他早已经看不见蓝魄，眼前忽隐忽现的沧月的脸腐烂不堪，青黑色的脸上那双不知迷到过多少女子的眼睛就像黑洞般看着千夜，他轻轻地唤着“千夜……”

　　　　一把火箭霍地将千夜和蓝魄分开，当千夜回头掀开帐篷，一片火海。“发生什么事了？鱼子！”

　　　　“主上，你放走那只狼把赤狼王引来了。”鱼子听见千夜的叫唤，立即出现在他面前，“赤狼王似乎知道我们离开水界太久了，所以……主上，不如先撤退吧！”

　　　　蓝魄一时间不解的看向千夜，放了？不是已经……她回头看了一眼还放在地上的肉粥，不明所以。

　　　　千夜拧紧眉看向狼族对他们使用的火攻，很简单却十分有用。

　　　　“他为什么要攻打我们？”

　　　　鱼子迟疑了几秒才回答，“那个赤狼王想……娶您为妻，几天前我曾回绝，但他似乎……”

　　　　“放肆！”

　　　　蓝魄看见千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双目中杀机重重，“赤狼王在哪？”

　　　　“主上，你曾在历代水帝面前起誓，只要灭了沧月一族就不再杀生，否则会遭鱼食而亡……不要！”

　　　　“我不要再出现一个沧月了！”千夜吼道：“任何人只要对我有如此妄想，我必要他死！”

　　　　火光照亮了千夜的脸，他的愤怒却比这火更加可怕！

　　　　而在一旁的蓝魄直接傻了！

　　　　这个美得连天神都要嫉妒的人到底是女子还是男子？为什么她要先入为主的将她看作男子呢？因为他屠城的残酷吗？还是什么？

　　　　蓝魄看着这张脸，这张让所有人为之追逐的脸，在火光照耀下却有着比寒冰更冷的颜色，她终于知道一路上千夜为何从不露出面容，却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被爱着。

　　　　她记起那个爱热闹的哥哥，只要他在家的高朋满坐，歌舞升平。歌伶美妙的声音会从大厅传进后院，那时，蓝魄总会放下手中的书，侧耳听那隐隐约约的歌，那本来是欢快曲调的歌听起来断断续续的，悲悲切切的。

　　　　那首沧月会让歌伶一便便哼唱的歌，唱到歌伶讨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