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反应敏捷的他,这次并不是迟钝,而是他不敢相信——他失算了。他没想到,一直被骆明振医生称为:聪明、能干、勇敢、单纯的好学生,竟会选择落荒而逃,这条路来逃避她不愿回答的问题。
聪明如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是不愿面对?逃避、真的是最好的办法吗?难道,她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住在她的保护壳里吗?这样,真的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了吗?在情感方面,她真的如骆明振医生所说的,那般理智、聪明吗?还是,他真的不了解地、、、、、、
陷入沉思的他,未发现,乐玲房里那不自然的亮光;亦未发现,她那房里不安静的细微响动。
直到,里面传出巨大的响声‘啪’和尖锐的责骂声:
“你这死贱人,就连毁容了,还不忘勾引男人,你、、、、、、”
后面的话,他没听清。心中不好的预感,迫使他冲了进去,(为怕病人有什么突发状况,因此,病房的门没加锁。)一探究竟。
进门后,他才发现房内点有一只蜡烛和一个陌生人。细看,花飘絮微一皱眉,心想:‘又是她——那个名叫小郝的护士。’刚进门的他,看见了她还来不及放下的手。见此,他心中一惊道:‘她挨打了。’他的眉更皱了。
看着她那已红肿的右脸,他竟感到心如刀割。但他只把这心痛,当成是不忍看朋友挨打罢了。
“我、、、、、、”看着自己来不及放下的左手,小郝还想解释什么。
“滚”
看着心上人,深情地看着那丑陋的贱人;却无情地赶她走,她的心真的好痛哦。她不甘心,仍做垂死的挣扎,道:“花医生,我、、、、、、”
“我叫你滚。”又一次无情地打断她的话,她现在不想听任何解释;只想快点赶走这可恶的女人,否则,他不敢担保等一下会不会失手掐死他。因为他真的气疯了,所以,趁他还有理智之前,她最好赶快离开这。
“我、、、、、、”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闻言,小郝掩面哭泣着飞奔离开。
“你没事吧?”小郝一离开,他就轻抚她那受伤的脸,温和地道。刚才那凶神恶煞、冷酷无情的面目,仿佛不曾出现过。
面对他的关心,刚才假装坚强,储蓄在眼眶的泪,再也忍不住伏在他那宽阔的胸膛,哭个痛快。
见此,他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继而僵硬的无言地轻拍她的背,神情温柔地像个情人(只是他,这个呆瓜未发觉。),任她把他的胸膛哭湿。
虽说,今天是月圆之夜,但今夜的月,真的太圆了,也许是因为人圆的缘故吧?
小郝理了理仪容,做了个深呼吸,才鼓起勇敢上前。道:“我并不想解释什么,但请你,认真的听我讲几句话好吗,飘絮?”
第八十一章
“现在是工作时间,请叫我花医生。”原本在等离去摘白玉兰的翠香的他,见有不识趣,偏偏又是他无好感的人来,他冰冷地丢下一句话,只想快点离开这。
“她只是一个毁了容的女人,我虽不漂亮,但我至少比她漂亮上百倍呀。她是个疯女人,而且还爱着别的男人,你和她在一起只会朝人耻笑;我是正常人,也很专一的喜欢你,你和我在一起,没人敢瞧不起你;所以,由此可见,和我结婚才是你明智的选择。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明白,我的意思吧。”
她的话,成功地将欲离去的他停下了脚步。侧脸,冷眼看她把话说完。
(如果小郝有注意看,便会发现,她越讲他的脸就越冷,还有冷眼中,除了冷,还有一丝讥讽和鄙视。)
一摘完花,便往加跑的翠香,刚好听见她的话。心中怒火中烧,表面却依然笑嘻嘻地走了过去。将花塞给他拿着,双手环胸。面笑眼冷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继而甜笑道:“他娶了你,那我嫁谁呀?你能找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给我吗?”
闻言,小郝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漂亮女孩。好半晌才呆呆地道:“你、你是谁呀?”
“我?”翠香指了指自己,继而抬头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见此,花飘絮淡淡地道:“我未婚妻。”
“什么?怎么可能,你不是、、、、、、”
“我的事不需要向你报告。”打断她的话,是不想引来另一场误会。
“他还有别的未婚妻吗?”话虽对小郝说的,眼却看着他。
要来还是来了,看着她那面笑眼冷的模样,他还是无动于衷,依旧冷冷地道:“别多想,她只是我的病人而已。”
看着他的眼眸,知道他没说谎;又见那答不出来的小护士,略为一想,笑道:“好,就信你一次。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我讨厌花心萝卜。”
闻言,花飘絮冷道:“你不是很好奇吗?现在就带你去。”
“真的吗?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很好奇这些地方,同时,也很害怕。不然我早就来参观了。现在好了,有你陪着我,真的太好了。”说时,环着他的手臂,便走了。就连‘再见’也忘了,和呆愣的护士小姐说。
虽然输了,但小郝却没有不甘心。因为她告诉自己:‘至少她不是那丑陋的贱人,至少她比我漂亮,至少她配得上他,至少、、、、、、’输在那美丽女子手上,她服。
同样的景色,因为他而有截然不同的缤纷色彩;同样的事物,因为他而有了新的面貌;同样的咖啡,因为他而多了几分香醇。
冷酷、不容亲近的他,却教会了她,如何去面对生活,才不会被它打倒、击败。
倚在柳下,面对池塘,胡思乱想的她;嘴角泛起了甜甜的笑。
突然,几个护士的谈话,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她听到了,她们说他的名字。
“花医生的未婚妻好漂亮哦。”
“对呀,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漂亮、可爱的女孩呢。”
“她跟花医生好配哟。同样的高贵和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即使含笑也掩盖不了。”
“说起来好笑,刚开始我还以为花医生跟好毁容女来电呢。幸好不是,不然我就太不甘心了,我竟然比不上一个毁容女。”
“是呀,碎了一地玻璃心。”
“照我说呀,就算那张乐玲没毁容,也不可能比得上花医生的未婚妻。我真的好羡慕哟,上天竟如此眷顾她,让她如此得天独厚。”
“我也是耶。”
“亦有同感。”
、、、、、、
渐渐远去的她们,话语听不见了,但乐玲仍沉醉于她们的话里。
任一种从未有过的伤痛在指间流溢,任忧伤的心情当一把忧伤的伞。当泪水开始漫溢的时候,才发现在心中的某个角落,在哭泣、在刺痛、在悲伤。
抚摸着依旧凹凸不平的右脸,缓缓地蹲下,看着清澈池水中那清晰的倒映。手慢慢的拂开了遮脸的长发,看到了那依旧白里透红、没有一丝杂质的左脸:弯弯的柳月眉下,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下,是那红润的樱桃小嘴;完美的五官,再配上一张瓜子脸,虽不是倾国倾城,也略有姿色(自认为)。泪、滴落,打散了那池中的倒映,使它变得模糊了,就像人世间一样,不真实了、、、、、、
“玲儿,你没事吧?”
此时,这声音无比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过了。侧脸看着身旁既熟悉又陌生的慈祥老人的脸,脑中竟出现了:过往被遗忘的一幕幕。
见到慈祥的老师就在身边,她忍不住伏在老师怀里,哭个痛快。
哭饱的乐玲,边拭泪边呜咽地道:“您也看到了,对不对?”
看着泪眼婆娑的她,心中很不忍,但还是如实回答道:“我看见了。”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急忙跑出来,找她。
“她很美,对不对?至少比我美千万倍,至少是我这个毁容女,永远都不比上的绝色美女,对不对?只有这样美丽的她,才能配得上如此尊贵的他,对不对?即使我只想和他交个朋友,都只能靠边站,是这样吗,老师?告诉我,是这样的吗?”
边为她擦去不断涌出的泪,边慈爱地道:“傻孩子,别太在意自己的外貌,内心才是最实在的。”
“可是,现在有谁不是以貌取人?有谁会在乎你的内在如何?我只想要个朋友,为什么连这都要被人说三道四的?难道连朋友都要外貌相配吗?”
“别太在乎别人那无聊的想法,只要你活得自在、精彩,问心无愧就行了。”
闻言,乐玲笑了,思绪回到了遥远的某个地方。
“小时候,每当我遭人非议时,爸爸、妈妈都会这样对我说。爸爸、妈妈不要我后,我以为没人会再对我说了。有时,我还真的以为你就是我爸爸呢,一样的慈爱、和蔼可亲;一样的疼爱玲儿。可是现在呢,老师就在身旁安慰玲儿,那爸爸?他可知玲儿现在很难过;妈妈呢?她又在何方,她又可知玲儿现在,很想他们,很、、、、、、”
天上的天空是万里无云的,地上的人间却已风云变色——一场悲剧正上演。
‘一个人独自坐在窗前,将往日情怀再次倾泻心头,如柔丝般一缕淡淡的思念,从心底的某一个地方袅袅升起。虽然明知终有一天要告别,翱翔在属于自己的蓝天里,但我知道,无论飞得多高、多远,那长长的思念将永远牵在他手中。那他呢?是否也一样,他是否、、、、、、’
正写日记入迷的她,并未发现房门已打开,也没发现,已有人近身了。
第八十二章
“你怎么啦?这几天都呆在房里,怎么不出去走走、散散心?”
不必看,光听声音,她也知道是谁。心一惊,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不知他没有看见她写得心情日记。想时,手已合上日记,转身,带着遮庵似的傻笑。
眼尖的他,还是看见了。道:“在写什么?日记吗?我还不知道,你有写日记的习惯呢。”
闻言,乐玲急道:“没,你看错了。请问,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聊聊,怎么?不可以吗?”
看着他的笑脸,乐玲想了想。道:“我们、是朋友吗?”
不解她为什么突然这样问,但还是笑答道:“当然,至少我是这样以为的。”
闻言,她笑了,终于相信了,世上还有不以貌取人的人存在。几天来的忧愁也一扫而空了。笑道:“出去走走吧,这几天可把我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