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虎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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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虎缘(上)-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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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这样的身分,能进王府那不是痴心妄想吗?那个师傅蒋先生为人真的很好,我去求他,他一听了我们家的情况,就同意你也跟著学。你说,这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吗?你以後不要去做那些粗活,还是读书有了本事,将来才有出息。」
「我不去,我最讨厌那些个公子哥们。」叔成恼著脸说,再加上听到秦氏左一个我们这样的身分,右一个这天大的好事,心里并不舒服。
「你这孩子!你这样将来能做什么?也不想想难道你要去洗一辈子的衣服,还是准备打一辈子的鱼?你这样打一辈子的鱼又能怎么样,还能上天?一样是吃苦,怎么你就不想想将来?忍一时之气,再看将来还有谁能欺负我们娘俩。」
说到此,看到叔成筷子在碗里拨动,却没有把饭往嘴里送,那是在听自己说话,估计心思有些活动,便进一步说,「钱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你娘这一辈子图个什么,赚的这些钱,就是要花在你身上的。将来你学了有大成,当官最好不过,我也算是老有所依,如你小成,就在这镇里做个帐房先生,日子也可过得去,以後呀,讨个老婆,我就给你们带孙子。」说到此,脸上带著憧憬的笑容。
叔成年龄虽小,人情世故却懂得很多,心里也知打鱼过日子陆上有官商来徵税,水上还有抢匪,辛苦赚来的钱,并不能改变自己的生活,不少人还为此没了性命。
这些都是打小听来的。但他水性好,从小就有船工说他天生的水手,小时候听的故事,却都是开船的英雄,水性都如同他的身体的一部分,让他在意识到他在被别的孩子看不起时,还能提醒他,让他得到深深的满足感。他的筷子在饭里赌气一样插来插去,却没有将一颗米送进嘴里。觉得读了书、当了官,那不是站在和自己一向憎恨的奸商恶官一路去了,心里又极郁闷,但他素来孝顺,也不爱和母亲争辩,闷头半晌不说话。
秦氏也真动了脾气,「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说了算。」
吃过了饭,秦氏知道他脾气,也不理他,自去找了旧布,连夜做起了件小背包。
第二天一早,叔成就被他娘叫了起来,被领著往王府里去。叔成虽不十分情愿,一看他娘辛苦的脸,心里也不好受,便有再多的意见也不会使性子闹别扭。
秦氏路上不停地叮嘱要他多加小心,别在外面使倔性子,万万不要与小王爷起冲突,学本事才是正理。事已至此,叔成万般无奈地答应下来。
女人家也爱做梦,一见他答应,禁不住勾画起将来的风光日子,一边想一边描述给叔成听,逗得叔成也跟著笑起来,心里想,我若是真做官,难道不能做个好官,那评书里不也有包青天、魏徵一样的好官,一时壮志凌云,想著等自己做了大官一定要把那些对自己不好的坏人大大惩罚,还要让自己的娘过上好日子:心情不禁大好。拉著母亲的手跟著加油添醋地说著,母子俩也算苦中作乐,美滋滋地向王府走去。
这是叔成第一次去王府,两人是从後门进去,那门口护卫识得秦氏,娘俩打过招呼便向里而去,门里不见有树,秦氏小声和叔成解释说是防贼人爬树进门,藏身其中,来行刺或者偷窃的。叔成不禁暗叹,到了夏天不是很热吗?看来有钱人也不快活,处处都要提防小心。
跟著他娘拐了个小门到了一後庭,就见一身形微胖个子稍高的女子站在其中正指挥几个壮年男子修剪摆弄几个盆景,秦氏上前行礼,唤道:「白姐,这就是我儿子叔成。」说著,推了叔成一把,叔成忙跟著叫了一声「白婶」。
那女人打量了一下他,说:「行吧,你把孩子就放在这,我一会带他过去。你去把今天的活领了拿去做吧。」说著转身先带头往里走,「我们王妃昨还夸过你说你绣得很精细呢。」说著把一堆衣物交给秦氏,说:「里面有一件是火烧破了个洞的,可千万要仔细了弄,那件是王妃最喜欢的一件,过节擦在炉边上了。」
秦氏忙连连点头,走了几步,转头又和儿子说,「我就走了,该和你说的都说了,你当心些,不要惹事。好好跟著白婶。」说完,便沿路走出去,走几步还回头望望叔成。
白婶看著秦氏走远,说了一声「随我来」,便率先往里间走去。叔成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的感觉,又全然到了陌生的环境,心里也有些慌,跟著白婶走这一段路,感觉脚下也是飘的,浑不记得哪里拐了,哪里直行。白婶带了一段路,又把他交给一姑娘,那姑娘长得标致,大概也是十六七岁的样子,身子也香香的,叔成觉得稀奇,禁不住仰头多看她几眼。
白婶说:「小佩,这是那个在我们这做针线活的秦妈妈的孩子。上次蒋先生特别说了也和我们小王爷一起读书。」
那小佩望著他笑,「就是他呀。」话里有些看不起的意思,叔成听得心理不舒服,心里嘀咕了一句觉得这姑娘白长得好看,眼睛就飘到别处去看院里的风景。
白婶行了个礼,由原路返回。显然是这里的规矩,就算是奴仆也还分等级,不是什么人都可进得了内院。叔成心里暗暗惊诧,背著身边的姑娘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进这个书堂还不容易,是不是书里说的三步一哨,两步一卡,这里的排场这么大,不知道娘是怎么求了来的,更不知道花销是多大,这一番苦心也不知道自己对不对得住,想著把手里的包又拽紧了些,好像这样才觉得安心些。
那叫小佩的姑娘嘻嘻笑著打量著叔成,便往前面带路,她年龄也大不了叔成几岁,手上还不断地喜欢玩著自己的辫子,走了一段,问叔成:「你娘的针线活做得可真不错。」她是个爱说话的,哪里想碰到叔成闷惯了的人,只点了个头,也不谦虚,也不多说。
她走了两步,辫子绕了又绕,又问,「你娘可美?」叔成莫名奇妙,还是点了个头,小佩撇撇嘴,再问,「可有我好看?」先难怪小佩这样问,彼时官府等级森严,更不用说像叔成这样一介平民可以进王府来读书,小佩这样问,倒似乎是以为叔成的妈妈以美色诱人。
叔成先一愣,後来才想这女人这语气好似酸酸的,又觉得她自己夸自己一点也不含蓄,仰头望著她笑笑,还是不说话。小佩看他半天就是笑,又笑得明白,偏就是不说一句话,一下子恼了,便不说话,一个劲直走,很快到了书屋。
书屋所在地方,就好像房中之房,虽然在内院里,但又好像独立开来。书屋园外挂的一区,上面也只写了二字,叔成一看,居然认得,是「书路」二字,一个门厅里只简单摆放著几个盆景,添了些绿意,并无一般大户人家设的假山一类东西,显得简洁。小佩推开一扇门,就见摆了几张课桌,一青衣长衫青年站在中间,几个和叔成年龄相仿的孩子坐在课桌前,见门开了,都抬起头来向这边看过来。
小佩低头唤了一声说:「蒋先生。」那青年点头示意她说话,小佩便接著低声说:
「秦妈妈的孩子,我带来了。」
她眼睛望着那蒋先生,目光里流露著倾慕之情,奈何那蒋先生的目光直接扫向叔成。叔成觉得他目光很是有神,一派正气。边上小佩低声说了声「不打扰了」,行个礼退出。
叔成观这光景,显然这蒋先生在这家里很有些地位。
这蒋先生习惯脸上带著浅笑,目光很有些温柔,穿的不觉得衣料多好,但衣服整洁,给人很清爽又不压人的感觉。他招手招呼叔成靠前,扶著叔成的肩,叔成不喜欢有人碰他,自然地肩往下缩了一下。蒋先生却没有松开他,仍是手放在他肩上示意让他面向著课桌下的几个孩子,语调轻缓地说:「你今天来读书,就和我所有的学生一样,做先生的只问功课是不是最好,不问你出身怎样,你且记住这一点。」
他这话口气虽然温柔,但却自有一种威严在,不只是说给叔成听,也是说给在场的孩子听,叔成心里觉得这个老师与以往自己接触的人均大大的不同,也说不出哪里不同,只是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气,脸上也松驰下来,望著老师的眼睛也温和一些。
这蒋先生心里暗暗感叹,看这孩子年纪虽小,却像刺猬一样,处处防备小心,显然是打小起人情世故经历得多了,又想到这孩子的母亲,头发泛白,比之同龄女子都显得苍老些,不禁心头怜惜之念大起,他指了一位子,就在讲桌前要叔成坐下。再对大家说:「这位我们这新来的,叫秦叔成。从今天起,大家将在我门下同窗数年,以後都要好好相处。」说话间拿了自己的纸墨纸砚放在叔成桌上。
这一下子,大家齐刷刷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叔成不禁觉得窘,他刚才看到众人都是身著锦衣,也知均是些官家子弟,虽然才开春,叔成却已换了薄衣,裤子也是别人的衣服改小的,虽然秦氏心思细腻,做工也不错,但多少总有些宽大,叔成下意识用书包挡在身前,又想到原来书包也是旧衣服改的,脸一下子也红了,头也低了回避眼光。
这低头一看,屋里本来极乾净,只有自己走过的地方却是灰灰的脚印,更是不好意思。却只听身边坐的孩子「哼」了一声。屋里没人说话,本来极静,这声就显得格外刺耳。他抬眼看去,却是一双轻视的眼睛,虽然坐著,但却腰板挺直,穿著崭新的红色小袄背心,一股子傲慢气。
叔成最恨就是看不起自己的人,这下一气,反而把窘迫之心收了,心想,「我穿的虽然破,人却不比你低贱,你不过是投了个好胎,有好父母照应,可就真比我高贵吗?」也瞪了回去。那孩子也不服气,不肯栘;开眼神,两下胶著,就比谁厉害。别的孩子见了有趣,有几个忍不住笑出声来。直到蒋先生咳嗽了一声,孩子们才把眼神从叔成的身上转移开来。蒋先生又在那穿红袄背心的少年桌上轻敲了一下,那孩子才不情愿地收回眼,拿起书。
蒋先生见大家都拿起了书,便选了些诗文让大家抄写,叔成跟著母亲也学过字,但家里没钱,从来没有拿过笔,只是捡树枝在沙上写字,还是第一次拿毛笔,蒋先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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