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丽丽盯着他，“吴家哪个人干净，你妈是个弱者，早死了对她也好。”她转身看着耶稣，“这个世界里，只有强者能活，弱者只会痛苦与哭泣。”
“对，你说的很多，”吴起然把眼边笑出来的眼泪擦去：“章子在哪？”
“你母亲曾跟我说过，你最像她，敏感又脆弱……”白丽丽怜悯地看着他：“这些年，你不好过吧？”
“她曾是我最好的姐妹……”白丽丽握着十字架，闭着眼睛说：“命运，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谁也脱不开身……”
“别废话了，给我章子，嗯？”吴起然微笑，柔和的嗓子柔得可以滴得出水了。
大门又被打开，阳光刺眼地射了进来，强光中，那个伟岸的身躯踏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来，如刀凿般的刚硬五官上，带着威严凌人的气势。
第四十五章
男人走了过来，对白丽丽笑了一笑：“白阿姨。”
白丽丽的嘴角僵硬，最终开了口，却是涩涩的：“起浩……”
吴起然一听到这两个字，瞪大了眼，在两人间转移，笑了出来，拍着额头，坐到旁边椅子上尽力地呼吸。
哦，真是的，上帝，你让我的后母跟我哥哥都有一腿，你太会恶搞了！吴起然觉得恶心，自己恶心，身边的一切都恶心……
吴起浩淡淡地看了吴起然一眼，转向白丽丽，喜怒不形于色，说：“我想跟白阿姨要回你从吴家拿走的东西，不知可否？”
白丽丽笑了，这一笑，风华绝代，那张美艳的脸上光彩十射：“想要？”
吴起浩站在那里，波动不惊，像是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那就来换。”白丽丽笑靥如花，“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
吴起然提着枪站了起来，指着白丽丽：“是不是先得问问我？”
白丽丽看着他，眼睛里有怜悯，对吴起浩说：“他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是不是？”
“然然，退下。”吴起浩命令他。
“不，哥。”吴起然闭了闭眼，枪指着白丽丽，说：“她得死。”
“可怜的孩子。”白丽丽握着十字架，没有害怕神情。
“退下。”吴起浩严厉斥喝。
“呵呵。”吴起然不为所动，摇着头：“对不起，哥，这次我不能听你的。”
“最后一次，交还是不交？”吴起然摇摇手中的枪，耸耸肩说：“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白丽丽淡笑，没有慌乱，这个可怜的孩子，他不敢，这十几年都下来了，他要是敢她岂能活到如今……
“看不起我？”吴起然嘲笑般扬起笑容，他转向吴起浩：“看看，我亲爱的哥哥，这就是我，谁都不放我在眼里，这就是这你所要的？嗯？”
“让我什么都不是，这就是你想要的？”吴起然偏着头，笑容中带着诡异，如盛开的黑罂粟花，绝望又噬人。
“然然，我爱你。”吴起浩看着白丽丽，眼睛眯起，嘴里很平静地说着那五个字。
“我知道，哥，我也爱你。”吴起然也没有看他，只是看着白丽丽：“所以，我想做我想做的事情。”
他把枪对准白丽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妈妈不爱我，她爱的是你，她的所有东西都是留给你的，你说你爱我，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把我蒙在黑屋子里，看着我挣扎，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可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爱我，要不我也不会活现在，可是，哥哥，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想要亲手解决我自己的事情，就像现在……”话语音，子弹穿透空气，缓慢又迅速地射向本是微笑最后却惶然的白丽丽……
枪响人倒，白丽丽不敢置信瞪着大眼躺在地上，吴起然吹了吹冒着硝烟的枪口，看着吴起浩，摊开手，“这就是我要的，让吴家见鬼去……”
吴起浩看着他，跟吴起然相似的眼眸里凌厉犀利，对身后的手下说：“去找。”
教堂里数十人全部训练有素地退下，一分钟里全部撤退，教堂里只有吴起浩跟吴起然两人两两相望。
吴起浩没有动，地上的白丽丽不能动，而吴起然把枪扔放进自己口袋里，蹲下身子看着白丽丽，喃喃地说：“我一直以为她有多了不起，现在躺在这里，也无非是个死人而已。”
他哈哈大笑，抬起眼，问吴起浩：“你说是不？哥。”
“你还没有长大。”吴起浩看着他，冷冷地评价。
第四十六章
吴起然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脸上笑了，眼睛里也带着笑，“哥，你想要我长大吗？”
“然然……”吴起浩叹息，看着地上的白丽丽：“你知道吗？没有章子，吴家还是那票老人的，我不能一个个全都让他们躺床上不下来……”
“那干我屁事。”吴起然粗鲁地说，眼睛放着诡异的光，“你知道吴家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但你不给，你就是不给……”
“你要的我都给，你还要什么？”吴起浩沉着地说：“我说过，你要的我都给得起，回家去。”他拿起手机，说了句：“进来。”
教堂大门再度打开，吴家明带着他的手下大步走了进来。
“回去好好休息。”他转向旁边的吴家明：“送小少爷回去。”
吴起然猛回过头看着吴家明，睁大了眼。
吴家明向他弯腰。
吴起浩说：“一步也不许他离开。”
吴起然睁大了眼，不再说话，只是傻傻地看着吴起浩，那神情，脆弱得像丧失所有玩具的孩子。
袁仲和他的手下在门外看着吴起然走了出来，那然少低垂着脸，看不清什么表情。
袁仲耸了耸肩，跟在他身后说：“然少，对不起，我又搞砸了。”
吴家明倒是很坦然，他是吴起浩的人，这些吴起然的手段，那套都是吴起浩以前玩剩下的，这个小少爷，是不愧为吴家的子孙，可惜，还是太过于稚嫩。
吴起浩站在背后看着吴起然离开，揉了揉头，对旁边的心腹说：“我给的还不够？”
心腹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想要答案，只是对着身影接着说了句：“你是我的宝贝。”
有些东西太黑暗，我不会给你，如果你恨我，那就恨，我无所谓。吴起浩迎着阳光送着那抹最后留给他阴沈眼神的身影，淡淡地想，恨又如何，你爱我就好。
吴起然还是逃了，在固若金汤的吴宅。
在他回到吴宅的三天后。
留下一张信笺，上书：我亲爱的哥哥，你不应该不把我的话当话。
吴起然身上只有一张银行卡，买飞机票的时候发现里面的几千万不翼而飞，还剩下三万块。
买了飞机票，在临L市三个市的飞机场里，吴起然打了吴起浩的电话。
他没有吭声，那边的吴起浩淡淡地说：“想出去散散心也好，零用钱哥每月都给你打这卡里，别乱玩，玩累了就回来。”
吴起然沉默，飞机要起飞了，广播在叫嚣着。
“谢谢哥哥。”吴起然说完这句话，拉拉身上的衣服，一步一步往飞机通道走去。
幸福依稀不见，疲惫很多，但是，我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吴起然穿过层层白云，嘲笑着自己。
第四十七章
飞去北京找王双唯，顺便看一场别人的笑话。
哪料王双唯比他还穷，笑话看来看去比自己的还腻歪，蹭了点钱，把王双唯身上所有现金拿走，买了张飞往法国的机票。
在外边东游西荡，一个地方一个地方走过去，不再与吴起浩联系，也不再对那个名字那个人时刻心心相念，时间，竟比以前好过得多。
偶尔半夜想起，吴起然倒上一杯酒，对着黑色夜空：“也许没有你，我才会是我，日子也就会好过一点。”
吴家的事他已不想再插足，或许，出来的时候，一开始就不应该回去。
执念太深？吴起然看着自己的心理评估报告，支着脑子大笑，白纸散落一地，微风一起，随风飘散。
于是，他不愿再回去，这次为时不晚。
那张他哥给存零用钱的银行卡，丢给了路边的流浪汉，拎着行李，登上了非洲的飞机。
过了一两个月，穷得身上着的考究的衬衫换成了粗布，抢了机场上一小偷的钱，买了飞机票又飞去美国。
流浪儿又再次回归文明世界，乐得二五八万，身体累了，那些有的没的不再去想，恶毒心思竟比以前更加随心所欲。
没钱花就跟王双唯用聂闻涛勒索了一笔，羊毛出在羊身上，对于出卖，他乐此不疲。
当然，他自己被别人出卖他也不觉得意外，所以当吴起浩的人在赌城堵住赌得热火朝天的他时，他赤红的眼睛盯着牌，都没有多看一眼。
“小少爷，大少爷说，你该回家了。”吴家明又再次出征。
“嗯……嗯。”吴起然向后挥手，“我玩完这把再说。”
赌场负责人出动，不大的牌桌旁边，站着的人比坐着的多了去了。
吴起然纹丝不动，依旧开着他的牌局，最后赌场负责人亲自弯腰躬送了他，他才心满意足离去。
吴起浩在机场接的他，吴起然戴着墨镜，笑了脸弯了腰，对他哥一鞠躬：“哥……”
态度恭敬有礼，脸上还带着超热情的笑容。
吴起浩脸都黑了，拎着他腰的手差点把吴起然的腰给掐断，他恨恨地说：“出息了啊？”
法国留学四年，每天必有三通电话以上，回家赌气那段，一天怎么也有一次见面，到如今，长进了，几个月没有一个字查不到任何消息，吴起浩生平第一次觉得心慌，明明有把握的事情去弄得让他有点不适应的惶然。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手中的这个人都不再能逃出他给的范围。
吴起然却极斯文地笑，回过头却对着保镖们拳打脚踢：“把老子带回来，绝不让你们好过，哼。”
回头又对着吴起浩说：“哥，下次，别打镇定剂，你让我回来我还乖乖回来吗？”
吴起浩上了车，吴起然依着车窗而坐，不大的空间愣是让他挤出了楚河界限来。
吴起浩大手一挥，把他的墨镜摘下，看着那双上挑阴冷的凤眼，抚上去：“不想我？”
“想。”吴起然假笑，把他哥的手拿下。
闭上眼，装睡。
不能誓死挣扎，那就消极抵抗，总是有办法行的，不是吗？
爱得多的人总会吃亏一些，我减少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把握多一点？
或许也可以离开？爱根深蒂固，藏久了它也会不再出现的。
吴起然想，我在学着怎么不爱他，这总是好的，事情总是有出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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