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的天堂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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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的天堂 1046-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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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店面,她就看到一幅令人心惊肉跳的场面。玉兰半裸着,一件衬衫从领口一直 撕开到腰际,因而,她那丰满的胸部完全袒露。她跪在地上,左边乳房上插着一片玻璃 碎片,血并不多,却已染红了破裂的衣衫。而鲁森尧还捏着打碎的半截酒瓶,扯着玉兰 的长发,正准备要把那尖锐的半截酒瓶刺进玉兰另一边乳房里去。他嘴里暴戾的大嚷着: “你说!你还爱不爱你那个死鬼丈夫?你心里还有没有那个死鬼丈夫?你说!你说!”
玉兰哀号着。闪躲着那半截酒瓶,一绺头发几乎被连根拔下。但是,她就死也不说 她不想或不爱杨腾的话。鲁森尧眼睛血红,满身酒气,他越骂越怒,终于拿着半截酒瓶 就往玉兰身子里刺进去,就在那千钧一发的当儿,豌豆花扑奔过来,亡命的抱住了鲁森 尧的腿,用力推过去。鲁森尧已经醉得七倒八歪,被这一推,站立不稳,就直摔到地上, 而他手里那半截酒瓶,也跟着跌到地上,砸成了碎片。
鲁森尧这下子怒火中烧,几乎要发狂了。他抓住豌豆花的头发,把她整个身子拎了 起来,就往那些碎玻璃上揿下去。
豌豆花只觉得大腿上一连尖锐的刺痛,无数玻璃碎片都刺进她那只穿着件薄布裤子 的腿里,白裤子迅速的染红了。玉兰狂哭着扑过来,伸手去抢救她,嘴里哀号着:“豌 豆花!叫你不要出来!叫你不要出来!”
“啊哈!”鲁森尧怪叫连连:“你们母女倒是一条心啊!好!玉兰小婊子,你心痛她, 我就来修理她!她是你那死鬼丈夫的心肝宝贝吧!”说着,他打开五金店的抽屉,找出一 捆粗麻绳,把那受了伤、还流着血的豌豆花双手双脚都反剪在身后,绑了个密密麻麻。 玉兰伸着手,哭叫着喊:“不要伤了她!求你不要伤了她!求你#####你###…… ”她哭倒在地上。“不要绑她了!她在流血了!不要………不要……不要……”她泣不成声。
屋顶上有个铁钩,勾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的是一些农业用具,小铁锹、小钉锤…… 之类的杂物。鲁森尧把竹篮拿了下来,把豌豆花背朝上,脸朝下的挂了上去。豌豆花的 头开始发晕,血液倒流的结果,脸涨得通红,她咬紧牙关,不叫,不哭,不讨饶。
玉兰完全崩溃了。
她跪着膝行到鲁森尧面前,双手拜神般阖在胸前。然后,她开始昏乱的对他磕头, 不住的磕头,额头撞在水泥地上,撞得咚咚响,撞得额头红肿起来。
“说!”鲁森尧继续大叫着:“你还爱你那个死鬼丈夫吗?你还想那个死鬼丈夫吗?……”
“不爱,不鞍鞍鞍鞍鞍不爱,不鞍……”玉兰一迭连声的吐出来,磕头如捣蒜。“不 想,不舷舷舷舷舷不舷……”
“说!”鲁森尧得意的、胜利的叫着:“豌豆花的爸爸是王八蛋!说!说呀!说!” 他一脚对那跪在地上的玉兰踢过去。
“不说吗?不肯说吗?好!”他把豌豆花的身子用力一转,豌豆花悬在那儿车辘辘似 的打起转来,绳子深陷进她的手腕和脚踝的肌肉里。
“啊……”玉兰悲鸣,终于撕裂般的嚷了起来:“他是王八蛋!他是王八蛋!他是王 八蛋……”
这是一连串“酷刑”的“开始”。
从此,豌豆花是经常被吊在铁钩上了,经常被打得遍体鳞伤了。鲁森尧以虐待豌豆 花来惩罚玉兰对杨腾的爱。玉兰已经怕了他了,怕得听到他的声音都会发抖。鲁森尧是 北方人,虽然住在乌日这种地方,也不会说几句台语,于是,全家都不敢说台语。好在 杨腾是外省人,玉兰早就熟悉了国语,事实上,豌豆花和她父亲,一直都是国语和台语 混着说的。
豌豆花虽然十天有九天带着伤,虽然要洗衣做事带弟弟妹妹,但是,她那种天生的 高贵气质始终不变。她的皮肤永远白嫩,太阳晒过后就变红,红色褪了又转为白皙。她 的眼睛永远黑白分明,眉清而目秀。这种“气质”使鲁森尧非常恼怒,他总在她身上看到 杨腾的影子。不知为什么,他就恨杨腾恨得咬牙切齿,虽然他从未见过杨腾。他常拍打 着桌子凳子怪吼怪叫:“为什么我姓鲁的该这么倒霉!帮那个姓杨的死鬼养儿育女,是 我前辈子欠了他的债吗?”
玉兰从不敢说,鲁森尧并没有出什么力来养豌豆花姐弟。
嫁到鲁家后,玉兰的抚恤金陆续都拿出来用了。而小五金店原来生意并不好,但是, 自从玉兰嫁进来,这两条街的乡民几乎都知道鲁森尧纵酒殴妻,又虐待几个孩子,由于 同情,大家反而都来照顾这家店了。乌日乡是淳朴的,大家都有中国人“明哲保身”的哲 学,不敢去干涉别人的家务事,但也不忍看着玉兰母子四个衣食不周,所以,小店的生 意反而兴旺起来了,尤其是当玉兰在店里照顾的时候。鲁森尧眼见小店站住了脚,他也 落得轻松,逐渐的,看店卖东西都成了玉兰的事,他整天就东晃西晃,酗酒买醉,随时 发作一下他那“惊天动地”的“丈夫气概”。
这年夏天,对豌豆花来说,在无数的灾难中,倒也有件大大的“喜悦”。
原来,豌豆花早已到了学龄了。乡公所来通知豌豆花要受义务教育的时候,曾被鲁 森尧暴跳如雷的痛骂了出去。豌豆花虽小,在家里已变得很重要了,由于玉兰要看店, 许多家务就落在豌豆花身上,她要煮饭、洗衣、清扫房间,还要帮着母亲卖东西。“讨债 鬼”彷佛是来“还债”的。鲁森尧无意于让豌豆花每天耽误半天时间去念什么鬼书,而让家 里的工作没人做。
本来,乡下孩子念书不念书也没个准的。可是,这些年来,义务教育推行得非常彻 底,连山区的山地里都建设起国民小学来了。而且,那个被鲁森尧赶出去的乡公所职员 却较真了。他调查下来,孩子姓杨,鲁森尧并没有办收养手续,连“监护人”的资格都没 有。于是,乡公所办了一纸公文给鲁森尧,通知他在法律上不得阻碍义务教育的推行。 鲁森尧不认识几个字,可是,对于“衙门里”盖着官印的公文封却有种莫名的敬畏,他弄 不懂法律,可是,他不想招惹“官府”。
于是,豌豆花进了当地的国民小学。
忽然间,豌豆花像是接触到了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带着七彩光华的绚丽世界。她的 心灵一下子就打开了,惊喜的发现了文字的奥秘,文字的美妙,和文字的神奇。她生母 遗留在她血液中的“智能”在一瞬间复苏,而“求知欲”就像大海般的把她淹没了。
她开始疯狂的喜爱起书本来,小学里的老师从没见过比她更用功更进步神速的孩子, 她以别的学童三倍的速度,“吞咽”着老师们给她的教育。她像一个无底的大口袋,把所 有的文字都装进那口袋里,再飞快的咀嚼和吸收。这孩子使全校的老师都为之“着迷”, 小学一年级,她是全校的第一名。
有位老师说过,杨小亭……在学校里,她总算有名有姓了……让这位老师了解了什 么叫“冰雪聪明”,那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事实上,一年级的课上完以后,豌豆花已经 有了三年级的功力,尤其是国文方面,她不止能造句,同时,也会写出简短的、动人的 文章了。
可是,豌豆花的“念书”是念得相当可怜的。
她经常带着满身的伤痕来上课,这些伤痕常常令人不忍卒睹。有一次她整个小手都 又青又紫又红又肿,半个月都无法握笔。另一次,她的手臂瘀血得那么厉害,以至于两 星期都不能上运动课。而最严重的一次,她请了三天假没上课,当她来上课时,她的一 只手腕肿胀得变了形,校医立刻给她照X光,发现居然骨折了,她上了一个月石膏才痊 愈。也由于这次骨折,他们检查了孩子全身,惊愕的发现她浑身伤痕累圹,从鞭痕、刀 伤、勒伤,到灼伤……几乎都有。而且,有些伤口都已发炎了。
学校里推派了一位女老师,姓朱,去做“家庭访问”。朱老师刚从师范学校毕业未久, 涉世不深。到了鲁家,几句话一说,就被鲁森尧的一顿大吼大叫给吓了出来:“你们当 老师的,教孩子念书就得了,至于管孩子,那是我的事!她在家里淘气闯祸,我不管她 谁管她!你不在学校里教书,来我家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当我的老师不成!豌豆花姓她 家的杨,吃我鲁家的饭,算她那小王八蛋走运!我姓鲁的已经够倒霉了,养了一大堆小 王八蛋,你不让我管教他们,你就把那一大堆小王八蛋都接到你家去!你去养,你去管, 你去教……”
朱老师逃出了鲁家,始终没弄清楚“一大堆小王八蛋”指的是什么。但她发誓不再去 鲁家,师范学校中教了她如何教孩子,却没教她如何教“家长”。
朱老师的“拜访”,使豌豆花三天没上课。她又被倒吊在铁钩上,用皮带狠抽了一顿, 抽得两条大腿上全是血痕。当她再到学校里来的时候,她以一副坚忍的、沉静的、让人 看着都心痛的温柔,对朱老师、校长、训导主任等说:“不要再去我家了,我好喜欢好 喜欢到学校里来念书,如果不能念书,我就糟糕了。我有的时候会做错事,挨打都是我 自己惹来的!你们不要再去我家了,请老师……再也不要去我家了!”
老师们面面相觑。私下调查,这孩子出生十分复杂,彷佛既不是鲁森尧的女儿,也 不是李玉兰的女儿,户籍上,豌豆花的母亲填的是“许氏”,而杨腾和那许氏,在户籍上 竟无“婚姻关系”。
于是,豌豆花的公案被搁置下来,全校那么多孩子,也无法一个个深入调查,何况 外省籍的孩子,户籍往往都不太清楚。学校不再过问豌豆花的家庭生活,尽管豌豆花仍 然每天带着不同的伤痕来上课。
豌豆花二年级的时候,玉兰又生了个小女孩。取名字叫鲁秋虹。秋虹出世,玉兰认 为她的苦刑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因为她终于给鲁森尧生了个孩子。谁知,鲁森尧一知 道是个女孩,就把玉兰骂了个狗血淋头:“你算哪门子女人?你只会生讨债鬼呀!你的 肚子是什么做的?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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