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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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聘- 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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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江慕白抚着那株国兰幼叶,说:“这株是绿杆的,比赤杆要名贵些,花也会更幽香,种在这里不太适合,倒是该放到书房里去。”

然后,他似乎又说:“这种兰不娇贵,很容易养活,却又有着幽香,放在身边,淡淡的,似有若无,可能不记得,但是有一天会发现很习惯。”

赵锦绣想起这话,心里有某种东西隐隐要跃出来。想当时,她还暗想这话不像是在说花,而像是在说人似的。并且还猜测这茅草兰承载着一个凄美狗血的故事。

如果许华晨是来到这个时空才开始养兰的,并且只喜欢这种没什么价值的兰花。那么,这能不能算是一种怀念。尤其是这个花房名叫“锦绣”。

赵锦绣站在高高低低的木架子中,那些架子上全是瓦罐的兰花,玄四开始在为这些兰花撒湿润的草木灰。

“九少还说过什么吗?”赵锦绣没头没脑地问一句。

玄四停住手,颇为不解的问:“姑娘,您问的是?”

赵锦绣感到有泪滑出眼眶,抬袖去擦的同时,笑着掩饰,尔后说:“我问的是养兰心得。”

玄四略一顿,直起身为架子顶端的一株颇有气势的赤杆茅草兰添了些水,道:“九少极其珍爱兰,很多时候在兰苑都喜欢在花房里呆一阵子,不过倒是极少说如何养。这一株叫‘锦绣倾城’,在桂城的时候,一直是放在九少书房里的。这边的宁园虽是早在大少起兵前就修建的,但九少也一直没来往,那书房也没弄好,如今这一株就暂时放在这里。”

赵锦绣瞧着玄四指的那株兰,赤杆,叶形甚好,确实是茅草兰里的极品。而且那一株兰的株型极像前世里,许华晨书房里的那一株。

“锦绣倾城!”赵锦绣喃喃地念,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眼泪就是拼命往外涌。

玄四格外高兴,赞道:“九少读书人,又聪慧,对人极好。以前没见过姑娘,怕姑娘是新来的,你去过桂城么?”

赵锦绣背对着玄四,摇摇头,道:“一直耳闻,却从来养在深闺,不曾去得。”

“那倒是遗憾了。不过九少能让姑娘呆在兰苑,毕竟是不同,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可不知呢,桂城是九少的封地,可是风调雨顺着呢。九少还亲自指导那些农人种田养殖,赋税也少。桂城人提起九少,莫不赞呢。”玄四越说越兴奋。

“九少,倒真是好人。”赵锦绣低低地说。

“姑娘也是知的。不过姑娘这么喜欢养花,以后倒可央九少带你去桂城,那边的‘锦绣花房’才大呢。兰花盛房,整个宁园都是兰德幽香,各大名士、贵族来拜访九少,莫不欢喜,说要赏兰,九少却就是不肯,说兰之高贵,不喜人打扰。”

“哦?那边也叫——‘锦绣花房’?”赵锦绣问话的声音越发低了,怕一大声,自己的泪水就倾盆而下。

“是啊,那边的花房比这里的大好几倍呢。除了兰,就是菊花,尤其是金黄|色的菊花,秋天的时候,总是搬到院内,一大片的。九少经常独自饮酒赏菊。”玄四滔滔不绝。

“哦,九少倒是很有雅兴。”赵锦绣看着高端的那株国兰,早晨的日光斜斜地照过来,叶子舒展着,浅浅流光舞动。

“不过,小的倒是觉得九少想在思念什么似的,对了,九少做的牌子还没有挂上去。”玄四想到此,赶忙跑到花房的另一端,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块木牌,挂到了摆放菊花的区域。那木牌上的字刺了赵锦绣的眼,那字也是朱红色的。只是,这一次不是魏碑,而是欧体,依然是许华晨的笔迹。上面只有四个字“人淡如菊”。

赵锦绣的眼泪“哗”一下子流出来,怎么也抑制不住。

原来他们两个人都是这么傻,在经历了死别之后,用着不同的方式在怀念着对方。这四年来,同一片天空之下,自己一直在扮演他,将与他相处的片段一一回忆。而他却养着兰、养着菊,写着她的名字……“这些兰养了大约有四年了,这一次也不知为何,九少命小的们将这些他极其的兰和菊搬到江城来,也不知以后是不是要住在江城。”玄四还在喋喋不休。

赵锦绣眼前晃荡的是“人淡如菊”几个字,耳畔回荡的也是这几个字,乃至于心里也是这几个字。

视线模糊如倾盆大雨的玻璃窗户,她低低一声“多谢,我不太舒服,告辞”,提着裙子慌忙往兰苑屋内跑。

第二十六章 知君意

赵锦绣提着衣裙跑回屋内,满脸的泪水,视线模糊,跌跌撞撞,一路仓惶地伸手掩了门窗。

五月日光的暖意被掩在门外,屋内顿时黯淡下来,泛起一股薄薄的凉意。

赵锦绣转过身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靠着窗户的墙壁,就那样慢慢的,无意识地滑坐在地上。

木质的地板冰凉,有着初夏时分特有的潮意。

赵锦绣不想挪动分毫。她说不出是因为高兴,还是难过,抑或是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唯有眼泪哗啦啦地流。

“人淡如菊”“锦绣倾城”这些字眼全在眼前晃,许华晨的魏碑、欧体,清晰而鲜明。周遭的每样事物仿佛都不存在了,天地间只有这些字格外清晰。

泪水如倾盆暴雨,赵锦绣抬着袖子使劲地擦。可是眼泪却像是决堤的洪水,如何都止不住。

她向来不是爱哭的女子,无论遇到多么大的事,都不会轻易掉眼泪。即佳是许华晨宣布要结婚,她也只是在《奇》街边哭了,尔后站《书》起身,便又是干《网》练沉静的;耶使在失去许华晨后,她难过得快要死掉,她也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流泪;即使穿越那一天去扫墓,她靠着许华晨的墓碑,慢慢地对许华晨诉说这十年来不敢说的话,还有那三个未曾出口的字,她流泪了,却也不是这般的泌涌。

“真是傻,真是傻。”赵锦绣哭着说,也不知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许华晨。她伸手捂住脸,泪水却从指缝间滚滚而出……“他怎么可以这么傻。”不知过了多久,赵锦绣止住了哭,哑着嗓乎自语。

她还是在窗下靠着墙壁坐着,没有挪动分毫,浑身都冰凉,腿脚也有些麻木。

赵锦绣在呆呆地想:如果江慕白现在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么,自己一定要扑在他杯里,紧紧地抱着他,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华晨,我是锦绣,你的小锦绣。

他一定会惊讶她说不出话吧?

那么,自己就拉着他到日光和暖的院子里去,支一张案几,为他焚香,烧水泡茶,用他喜欢的泡茶手法,用那些白瓷的碗杯。

或者,为他找来江都的清江白,放上镇纸,慢慢研磨芳香的墨,在白纸上,用右手写属于赵锦绣的欧体,写那首《诗轻》里的《绸缪》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粲然”,并且还要告诉他,自己不要“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要他送“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倘若不肯,那么,就更过分一点,要《诗经》里的《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乎于归,宜室其家”。只是不知,到时候,他会不会笑着说:“赵锦绣,你长能耐了,求婚这种事,也干得出来了。”

再或者,带着他去看花房着兰与菊,笑嘻嘻地当面问他:“许少,您老人家什么时候喜欢养花了?您老不是说民以食为天,耍种就种能吃的吗?还有啊,这花房为何要叫锦绣,为何那一株国兰叫锦绣倾城,与你从我家阳台上牵走的那颗很像哦?嗯——,这个‘人淡如菊’,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知,向来淡然的他会不会也有窘态与不自在?赵锦绣兀自想象着江慕白发窘的模样,竟是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

不过,也许自己这样问他的时候,他也会问:“那谁的名宇一直叫赵晨,许如月?还有事没事地学我呢?”

那时,自己也会很窘得低头不语吧。赵锦绣想象着那样的情景。

抑制不住地笑了,继而抬着手抚着自弓的脸,脸颊一片滚烫。

她笑了一阵,又觉得自己真的太疯枉。适才哭成那样,像是一辈子的泪水都要流尽了,而今又一个人乐呵着,抑制不住地傻笑。

“都是他不好。”赵锦绣嘟囔一句,撅着嘴,却又忍不住笑出来。

赵锦绣独自冥想着,心情很激动。但是,她的动作很缓慢,生怕这是一场盛大的梦,动作太大,就梦醒了。

于是,她慢慢地抬起头,将整个人紧紧靠在墙壁上。屋外日光盛大,照得窗户纸透亮,窗外有鸟儿欢快的鸣叫,像是清脆的风铃声,煞是好听。

赵锦绣从来没有觉得鸟儿的声音可以这么舒服。她还是抑制不住地笑。因为腿麻,不能一下子站起身,她伸手抓着窗棂,慢慢地站起来。

左腿麻得生疼,却又不是很分明。赵锦绣靠着窗棂,将窗户推开。日光哗啦啦全扑了进来,赵锦绣不由得挡住眼睛,五月的风中带着植物的清香,还隐隐有槐花的甜香。

她总觉得这一刻,全世界都是美丽的,自己每一个细胞都在舒展,在欢笑。连那颗似乎从少女时代就垂垂老也的心,都重新变得晶莹。

“真想见到他。”赵锦绣倚靠着窗,抑制不住的欢喜。这一刻,巴不得江慕白就走那园门口走进来,抑或是然从身后抱住自己。

之前,赵锦绣因为做了那个梦,格外担心江慕白,所以那种想见,只是想确认他的安危。

可是如今,不经意间发现“锦绣花房”的秘密,回想前世那十年里与许华晨相处的点点滴滴,那此曾经的腹诽,对陈秀丽的嫉妒全都被击打得烟消云散。前世的十年间,许华晨将一切捂得密不透风,现实又太过残酷,他们终究不可能。所以,他对赵锦绣的态度并不分明,两个人之间没有未来可言。可是如今,跨越了时空,隔了那么远的距离,赵锦绣再来回望,才发现那十年,一直在爱着的人,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他。

所以,这一刻,赵锦绣更想见到江慕白,握着他的手,紧紧抱着他,隔着一个时空,隔着十年的躲躲藏藏。

赵锦绣像个小小的女孩,很顽皮地将整个身子搭在窗棂上,瞧着强盛的日光在地上打出薄薄的影子,暂时什么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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