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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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为聘-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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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自己太过风声鹤唳,认为这人是对岸江慕天的奸细,以送王神医之名,来探探这渡头的虚实。因为照情势推断,小白的船此刻应该是要到对岸的了,可这一天都过去一大半了,这江山并无动静。

可这世间万物,一切皆有可能。自己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不能纵容一点点可能的存在。

比如这贾老三,比如那些渡船上的艄公,还有这旁边几艘商船。

“好好看着他,明天中午放他回去。”赵锦绣对陈伯说。尔后折扇一合,转身跳入马车里。

马车里,小白正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赵锦绣一进来,他睁开眼,唇边露出一抹笑,啧啧地赞叹:“三公子真是心细如发。”

赵锦绣看着他就莫名来气,自然没有好脸色给他,兀自往软垫上一靠,冷冷地问:“你倒说说,他们会在哪里击杀你?”

小白神色颇为探究,好一阵才莫名其妙地说:“如月是在担心我。”

“我疯了。”赵锦绣咬牙切齿地说。这男人就是惹得她所有淡然都没有了。

“不曾想如月竟是如此担心我,都到疯狂的田地。”小白接过话来,一脸欠揍的笑容。

此刻的赵锦绣,恨不得自己有一把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一扇子将这个男人扇到九霄云外去。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跟他说正事,还如此的嬉皮笑脸,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死了都是自找的。”赵锦绣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这几个字。

小白觉得张牙舞爪才是她的真性情,而作为三公子的淡然全是刻意压制出的假象。面上一阵的高兴,凑过头去低语:“如月姑娘对江某真好。”

这句话还是对他好?赵锦绣狐疑地看他一眼,疑心他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小白一脸笑意,还是低低地说:“如月这句话,不就是对江某恨铁不成钢么?”

这人的逻辑能力真是非凡。赵锦绣简直想一头撞死,没好气地吐出两个字“去死”,然后就要挑帘子跳下马车。

小白却是眼明手快,一下子将她拦腰抱住,在她挣扎之前,忙在她耳边说:“我只是想缓解一下紧张气氛,你倒别走,我们说正事。”

赵锦绣毕竟也是识大体顾大局的人,听得小白这样说,停止挣扎,伸手将搂在她腰间的爪子掰开,狠狠地甩到一旁,冷冷地说:“你这样动手动脚,真是登徒子。”

小白这会儿却是没有接口开玩笑,而是凝重地问:“你认为他们会在哪里劫杀我?”

还真是老狐狸,赵锦绣不悦地看他一眼,道:“我知晓,但是我不说。”

小白呵呵一笑,很欠揍地说:“我也知道,但是我也不说。”

“无趣。”赵锦绣咕哝一声。挑开帘子跳下马车,看江伯在渡头招手,又微笑着回头对着马车,朗声喊:“小官,别害羞,快出来,上船了。”

第一卷 人生若只是初见 第36章 渡江(三)

小白从马车上跳下来,理了理蓝色的锦袍,一脸春意盎然的笑容,施施然扭着腰走到赵锦绣面前,将手交到她摊着的手中,一脸害羞状,抬袖掩面。。

如果不是在这危险境地里,赵锦绣一定捂着胸口到一旁呕吐去了。

这会儿,却要一脸笑意,牵着他施施然往凤楼的商船走去。

整个渡头霎时安静。除了江水拍岸,四野风声,再无别的声响。

装卸工人忘记装卸,攀谈的客商忘记攀谈,渡船里的艄公也都醒了,西门瑾呆呆地站在一旁,凤楼的人与西门瑾的人都彻底震惊。

大家都以惊讶的神色看着二人。只有江伯见怪不怪,一脸淡然地继续观察着周遭;陈伯也是知晓内情,并不理会,而是连忙去栈桥边,为赵锦绣二人引路。

赵锦绣不管众人的反应,一直拉着小白,迅速踏上商船,命人放下帘子,这才狠狠地将小白的手甩开。

“你牵都牵过了,自然要负责。这会儿甩开也是没有用的。”小白坐在桌边,一手支着头,看着赵锦绣,还是那副很欠揍的神情。

赵锦绣没空陪他疯,站到窗边窥伺渡头的情景。渡头上,因赵锦绣与小白出现,惊呆的人都回复过来,各忙各的。有几个凤楼的小头目在跟陈伯纠缠没有上船的事,西门瑾的护卫都弓箭在手,站在她身旁严阵以待,而西门瑾则站在渡头边看着这边,脸上的神情很茫远。

小白从赵锦绣的背后俯身过来挑帘看,笑着问:“看什么呢?”

“你准夫人似乎很伤心。”赵锦绣看着西门瑾,略带讽刺地说。

小白靠在窗边,看了看西门瑾,继续把玩着赵锦绣的一束发,事不关己的口吻问:“你伤心么?”

“你有病啊?我伤心啥?”赵锦绣抬头看他一眼。

“你真是无情无义啊。原本以为如月对我到底有些情谊的,知晓我有准夫人,定会难过一番的。”小白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赵锦绣仰起头对着他微微一笑,一字一字地吐出来:“你说对了。我是商人,只讲利益。”

小白还要继续来纠缠,赵锦绣折扇一挡,问:“你的人能不能搞定这渡头的潜伏者?”

“能。”小白毫不迟疑地回答,语气淡然,倒不是先前耍赖的公子哥,更像是胸中有丘壑的淡定王者。

这一个字让赵锦绣略微放下心来。小白的人可以保证这艘船起航,那么在途中所遇见的危险就不足畏惧,何况她并不会带小白过江,这就避开了大夏的水师,至于萧月国的水师,她自有办法应对。

当然,她也不会带小白去汉州。届时,入江的商船就会沿着锦河一直往上,进入商国境内,在容州登陆,让小白从容州对岸的珍州出发,取道山路,从而进入大夏的境内。

这是赵锦绣一个人的盘算,小白却也并不知情。

“三公子,该如何启程?”江伯从门口探头进来问。

“不用去江中,只需靠着萧月国的岸边一路往上即可。”赵锦绣转身吩咐。

江伯站在门口,神色有些为难。赵锦绣知晓他是怕这大船靠岸行十分危险,毁了船,他对楚公子便不好交代。

“无妨,我之前已经修书给楚公子,便自有担待。”赵锦绣挥手示意江伯出去。转过头来,正等着小白兴师问罪,却发现小白趴在窗边,神情很是专注。

这会儿,渡头那边已一片胡乱。凤楼的人全部退守到马车那边,而西门瑾的人则是将她团团围住,保护起来。

先前那些在渡船上闭目养神的艄公,果然有问题。他们都是江中弄潮好手,一下子扑到滚滚江水中,想必是想对付这艘商船,在水中击杀小白。

“你的人能应付?”赵锦绣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忙不迭地问。

小白一把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淡淡地说:“你不信任我?”

赵锦绣原本想丢出一出“凭什么信任你”,却发现小白根本就没有看她,而是专注观察着窗外的形势。

甲板上的江伯一回头,对着窗口的赵锦绣喊道:“三公子,那些水盗居然要打凤楼商船的主意,你自小心些。”

赵锦绣还没应声,江伯与几个纤夫跃入水中,倏然不见。这会儿,旁边另一艘货船上猛然冒出十来个水手打扮的人,纷纷跃入水中。

“你的人?”赵锦绣狐疑地问。

小白点点头,继续看着窗外形势。就在此时,凤楼商船另一侧停着的昌隆号上也跃出十来个人,皆是身着灰布劲装。

方才那昌隆号一直停着,十来个工人在那里装卸货物。赵锦绣也曾密切注视,但没发现那些工人有何异常。

正在这时,船颠簸了一下,赵锦绣想到是有人在船下动了手脚,难道江伯没有斗过这些人,遇害了?

赵锦绣心里一凉,之前怎么就鬼使神差答应小白了,这下赔上凤楼兄弟的性命该如何是好?自己到底是撞了什么邪,明明是这男人轻薄在先。

赵锦绣在这犹豫烦躁的之间,那昌隆号上的十来个人一跃跳过来,皆落在窗外的甲板,手持明晃晃的刀。

“你的人?”赵锦绣连忙问。

“显然不是。”小白将赵锦绣摁到一边的凳子上,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塞给赵锦绣,自己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把刀,就要跃出去。

赵锦绣突然怕这刀剑无眼,情急之下,猛然起身,从背后死死拖住小白,急切地说:“暗箭难防。”

小白一下子怔住,只那样站着,这回,倒是没有嬉皮笑脸,只是轻轻地说:“我不出去就是。”

赵锦绣这才发觉自己失态,放开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到一旁,那些人皆是要冲进船舱来。

小白将赵锦绣一拉拽在身后,一手持刀做防备状。岸上的西门瑾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得逞,北地狼族的百步穿杨不是盖的。

这一刻,箭如雨,纷纷而来,血腥顿时弥散在空气中。这浓郁的气味唤醒记忆,记忆如同飞快倒退的电影镜头,初遇许华晨的那晚,月如霜华,青草的气息混杂着血腥味;穿越过来那晚,被齐眉打落山间时,那四野的植物香里也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生平最怕受不得血腥味的赵锦绣只觉得胃部一阵阵难受,不由得蹲身下去呕吐。

小白没想到坚强的赵锦绣居然怕血腥。唉,毕竟是女人,平素里如何张牙舞爪,却终究是女子。

他心里生出几丝的怜惜,蹲下身,想要将正在呕吐的赵锦绣抱入怀中。

赵锦绣很警觉,一闪身,用衣袖捂着嘴,恶狠狠地说:“你赶快搞定这里,起航,凤楼的所有损失,你都要赔偿。”

“是。”小白瞟她一眼,适才萌生的怜香惜玉之心瞬间消失殆尽。

毕竟小白在这里进行了精心部署,加上西门瑾带的人全是精英,局势很快被控制。旁边几艘大船也被西门瑾的人上去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的异常,这才放了一把火将那些船烧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在猛烈的江风中很快就淡去,赵锦绣平复着心情,站在甲板上看着泛红的滚滚江水,紧蹙着眉头。

江伯和纤夫一个都没有浮出水面,怕是凶多吉少吧。

自己到底是低估了下棋的代价。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不单单是指战场上,任何一局棋,只要有利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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