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前期(14岁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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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前期(14岁作品)-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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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对付何伟业还有个杀手锏,那就是吓唬他: 
  “如果你还不听话,我就把你赶回老家上学!” 
  我再也不能骗自己,把何伟业的死(如果何伟业没有死,也暂时被冤枉一下吧)归功于他被老师赶回老家上学,他的死和神姐到底有多大的关系?! 
  我看看身边坐得倍儿直的龙超,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偷偷地把我的手伸进龙超的抽屉里,他的抽屉出乎意料地干净,所以我很容易地偷出了光盘。 
  我的上半身认真听讲,而安放着双手的下本身却在暗暗使着蛮劲儿,我一定要把光盘撇断! 
  “啪!” 
  我成功了!不过,好像和我设想的……不大一样,我原想撇光盘就像撇饼子一样容易,没想到,所发出的声儿会这么大——教室都为之一动,所迸裂的碎片会这么多——满教室的地上布满了亮晶晶的碎片。 
  龙超轻描淡写地对我说: 
  “你怎么和我妈一样啊?动不动就撇人家光盘!” 
  第一节是语文课,老师龙飞凤舞地在黑板上写下今天的作文题目《续写凡卡》。 
  《凡卡》是我们学过的少有的外国课文中的一篇,为了显示它的不同,老师自然得隆重一下,先让我们熟悉课文。老师让范都都概括课文的主要内容。经过了五分钟的等待,范都都终于金口大开,用极大的声音说: 
  “就是讲那个凡卡嘛……写信嘛……” 
  老师露出勉强的笑容,示意他坐下,说: 
  “非常好。蒋方舟,你也来概括一下。” 
  我认为自己是老师的得意门生,课堂冷场之时,就是我大显身手之时,我精神状态良好地站起来,侃侃而谈: 
  “本文主要讲,俄国沙皇统治下的一个小山村里,9岁的凡卡,被爷爷送到了莫斯科的鞋匠铺做学徒,过着禽兽不如的生活。凡卡趁着老板和老板娘不在家,偷偷给爷爷写信,恳求爷爷带他回家,可他寄信时,信封上只写着“乡下爷爷”收,他的信永远也寄不到。” 
  动半天。” 
  老师很是满意,看来我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 
  我坐下时,屁股下面好象多了两条大腿,扭头一看,迎面撞上了一张奇怪的脸:大大的眼睛,但是挤在一处,大大的鼻子,上面还有几点雀斑,嘴唇上面的细小茸毛都看得见,我当然吓了一跳,不由得蹦了起来。 
  我又一次处于屁股不着板凳的站立状态,老师显然有些吃惊,但仍不乏风度地望着我,笑眯眯地等待我提出问题。我尴尬地笑笑,老师心领神会(这套本事令我折服),一手撑着讲台,另一只手向前,拍着空气的头,示意我坐下,她眼睛半垂,有点不耐烦,但依然微笑着。 
  我只好重新坐下,这次倒好,不仅凳子上的大腿没了,连一直使我屁股受苦的两颗生锈的凸出的大钉子,也从凳子上消失了。 
  神行太姐竟在这时候就出现在老师身后,还不知好歹地在老师头顶上伸出两根手指头,做出兔子耳朵。 
  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说: 
  “可怜的小凡卡,他永远也回不去了!” 
  想象力丰富的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光盘撇了,神姐回哪儿去?她会不会像凡卡一样,永远也回不去了? 
  神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墙角的插座吸引了过去,这个插座是很有来历的,据说,它是十年前安上去的,主要是给音乐老师插电子琴,由于它的年纪太大了,已经开始漏电了,所以老师把一根红铅笔头插在那里面,表示它已经被抛弃了,又重新买了长方形的、上面也有孔孔的东西,好象叫“电流、嫁接、转让、什么板”,它在我们小学时光中只受过一次瞩目。 
  那是一节音乐课,老师带了电子琴,但插了五六次,那不争气的插头总是掉下来,老师气急败坏地找了全班力气最大的一个男生,他风风光光地走上台去,轻轻松松地拈起插头,对准窟窿眼,一戳,不管插头掉没掉,就风风光光地走下台。我们下面的同学已经叫成一片: 
  “掉了!又掉了!” 
  果然,那插头又垂头丧气地耷拉下来,那男生又遣返到讲台上,这回他可不敢轻敌,假专业地把插头前面的铁片揉了几揉,用力戳进窟窿眼里,不敢把手立刻松开,手扶着插头,腿走,走,走,最后,他终于把手松开。还一步三回头地张望插头。 
  他终于回到座位上,一个恐怖的声音高叫着: 
  “又掉了!” 
  我们敬业的他,只好再次返回讲台,这节课最后的结果是:老师放弃了弹电子琴的计划。 
  现在想想,我们也怪可怜的,最盼望的就是上课时出点什么乱子,越大越好。原因很简单:这样就可以少上点课,我们能好好笑笑。 
  小乱泛指教室里来了些蜜蜂蟑螂蝙蝠之类,最经常光临寒舍的是蜜蜂,一般情况下,总有勇猛之士站起来高呼: 
  “大家不要动,蜜蜂不叮死人的!” 
  我们各有各的死法,男生们一般假装被枪打中断气,女生一般学我,做睡着状。老师拍拍巴掌,再一脸正气地训几句话,还接着讲课。蜜蜂看到吊灯不能吃,就嗡嗡地飞走了,再也不来了。 
  中乱一般指老师也应付不来,必须动用校工才能解决的事情:暖气的筏门掉了,板凳裂成八瓣了,日光灯变成闪光灯了,壁扇得了歪脖病了。校工平均每个月都要来换一次灯管,一来,就搭板凳踩桌子,我们用钦佩的眼光仰视他。因为教室里这些复杂的劳什子,只听校工的摆布。 
  人为制造的乱子就更好了,这样,老师不免又要多一番动作:首先是指认,得有许多证人发言,如果证言不统一,我们讲台下的同学便开始分辨谁是谁非,老师这时候最为难,只好挑出几个代表发言讲话,经过了几分钟的闹腾,主要嫌疑人渐渐明朗,而老师又开始漫长的指责,最后,不忘丢下一句:“明天找你们家长来!”老师训人的时间多了,上课的时间就缩短了。乱子啊!你是我们苦闷生活的调味剂! 
  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谁叫神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隐身的,所以难以引起拖延时间的乱子。 
  唉!神姐未免也太活泼了吧,在每个人的脑袋上做兔耳朵。阿弥陀佛,她终于出了教室,在跨出教室门的刹那,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插座,我好心地以为她是去找校工帮我们修插座的。 
  老师手拿一只黑黝黝的手枪(发令枪),只听“砰”的一声,几十个脑袋应声俯下开始写作文。 
  编故事是我的拿手好戏,自然洋洋洒洒没多久就完事了。我的同座位龙超终于写完了,我当机立断地把本子抢过来,细细品味,不禁拍案叫绝。他写道: 
  “凡卡睡醒后,老板和老板娘做完礼拜回来了,见他没有干活,把他打了个半死,打着打着,柜子上的墨水瓶掉下来,把凡卡砸了个半死不活。正当他快清醒的时候,又雪上加霜,一个飞来的楦头又把他砸昏了。凡卡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窗户是拿报纸糊的,又发现来了一个男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凡卡就问: 
  ‘好心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说:‘我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把身子搞好。’ 
  三年后,凡卡把身子搞好了,就写信给爷爷,好心人反复修改后,贴上邮票寄出。爷爷就把凡卡接回家,于是,凡卡和爷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看完之后,我连忙表示自愧不如。瞧人家编的,连武打场面都有了,这篇文章我最喜欢的一个情节就是:“突然,一个飞来的楦头打中了他的脑袋。”因为这个情节使我想到了卓别林的喜剧,里面常常有一只蛋糕迎面而来的情景。 
  不过,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到底凡卡最后知道不知道这个好心人叫什么?使我千思不得其解的是,老板把凡卡打个半死,墨水又把凡卡砸了个半死,加起来不就是全死吗?凡卡怎么还能活? 
  又有一个人写好了,是蓝娟。我赶紧把作文本抢过来,一看,竟又是一篇“绝笔”。她写道: 
  “凡卡梦醒之后,老板已经回来了,问凡卡:‘昨天我们的小崽子哭了,你为什么不去摇摇篮?’他刚想揪凡卡的头发,再把他拖到院子里,再拿皮带揍他一顿。忽然,敲门声大作,老板不敢开门,解放军叔叔齐心合力把门踢开,把老板带上手铐,说: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说的话,将作为呈堂证供!’ 
  于是凡卡又给爷爷写了一封信,这回他把地址写得详详细细,邮票贴得整整齐齐,爷爷就把凡卡接回小山村,凡卡和爷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看了这篇文章,我实在无话可说,甚至想找根面条吊死。唉!天下竟有如此之美文,难得难得,世上纵有千般妙笔生花,也比不上蓝娟这篇胡思乱编。但仍有一点不足:解放军跑到俄国去实在不可能,干脆改成红军吧!如果上一篇是“武打加感人篇”的话,那么这一篇应该算是“正义加幸福篇”。 
  这时,后面的宇文宇同学探着脖子,积极地把作文往我这儿伸,不想我成了一个作文鉴赏专家了。他写道: 
  “话说老板和老板娘做完礼拜,刚想回鞋店,马车就翻到阴沟里,把他们淹死了,死神把他们双双打入十八层地狱。 
  凡卡梦醒之后,忽然心脏病发作。过了一会儿,他就越升越高,最后他就到一个白的地方,那儿的人都有翅膀,天使们都好漂亮,哦!原来他上了天堂啊!过了一分钟,他爷爷也上了天堂。 
  从此以后,在天堂中,凡卡和爷爷过着幸福的快乐的生活。” 
  这篇文章虽然字数不多,但是作者很有想象力。安排的结局也很好,两种人有了完全不同的结果,形成鲜明的对比。但我还是要提一点意见。他的想象力好象过了头,外国的死神,把外国的老板,打到了中国的地狱。不过,这只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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