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街墨巷 作者:卢岚》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文街墨巷 作者:卢岚- 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据说这位出身于贵族的小姐,性格非常可怕,跟谁也相处不来。但坚强不屈,对世俗的一切,如财富、习俗、安逸的生活等,皆一股脑儿否定;她的打扮一时男装,一时女装;说话一时以男性自称,一时以女性自称,喜欢穿蓝色工作服。早在瑞士时候,已剪了个平头,戴上一顶土耳其圆筒帽,在大街上闲逛。这顶帽子一旦戴上,就一生一世没有除下,它将她引向阿拉伯世界,引向沙漠世界。是的,她唯一的热中是沙漠与文学。她所向往的不仅仅是非洲,而是非洲最典型的面貌,比如游牧民族贝都因人的生活方式,那种催人入梦的世界。说到头来,这位“没有俄罗斯,没有日内瓦的日内瓦俄罗斯人,没有非洲的回教徒,没有东方的东方人”,不管从精神或现实角度而言,撒哈拉,才是她毕生追求的梦想,最终的目的地。她二十二岁时打扮成男人,单枪匹马进入撒哈拉,住在简陋的土墙小屋里。每天骑着马匹,在沙漠上幽魂似的疾驰。如果从马背上翻下来,为的只是写作。她落笔很快,一如策骑奔马。“是的,我爱我的撒哈拉,这种爱暧昧,神秘,不可解释,但非常实在而坚不可破。” 

        之前,她生活在欧洲时候,已经远远听到沙漠的召唤。在非洲那边,有些东西像磁场吸引铁块那样吸引她。为什么?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她本人也未必知道,这是个大秘密。在她的生活中,找不到任何使她走向沙漠的理由,然而,她走向沙漠,就像水流向大海。“欧洲或者某一个地方的城市的平静生活,永远不能满足我。我做了一个大胆的进入沙漠居住的计划,我到那里寻找平静的同时,也寻找奇遇。”她渴望“孤独一人,需要上的缺乏,不被人认识,被看作陌生人,然而到处为家,以孤独而壮观的漫游来征服世界……”一经进入撒哈拉,再也不打算走了,她像回到了家,进入了一个灵魂深处熟悉的,几世几劫前所认识的世界。跟着是一往到底,为了沙漠,索性嫁给了一个阿拉伯军官,取了一个阿拉伯名字。这场跟沙漠的痴恋持续了五年,1904年以悲剧告终。一场暴涨的河水,将她的简陋住所推倒了,结束了她年仅二十七岁的人生。她曾经倾心过,后来成为法国元帅的一位朋友,下达寻找命令,才在泥浆里找到她的遗骸和大部分手稿。“死是多么简单”,她手稿中有这样一个句子。依莎贝死在她的精神家园,葬在阿拉伯墓地里,这也许是她最后的愿望吧? 

        经过一个世纪后的今天,大家再次想起这位女作家,将她的作品重版。对于那些醉心于沙漠与文学,想到沙漠中去寻找绝对的人,成了一种福音。    
        撒哈拉寻根 
        当作家那管笔,写腻了悦目怡人的山水,就想到人迹更为稀罕的地方,比如沙漠。如果说思想和物质两者的多寡成反比,物质的贫乏使思想丰富,那么,沙漠无疑是一个思想的圣殿。耶稣和穆罕默德,不都曾经在里面沉思,最后得道的么? 

        法国著名作家勒克莱齐奥(JMG Le 
      Clézio),对现代人的生活方式有所叩问,他的着墨点经常是非洲殖民地、战争、沙漠。1997年10月,他和妻子热美亚发表了一部作品《云的传人》(Gens 
      des 
      nuages)。这部图文并茂的报告文学,是关于生活在沙漠中的亚鲁斯依涅(Aroussiyine)部落的历史和生活的记载。出发时候,夫妇俩带着一张摩洛哥地图,跟着沙漠中游牧民族和单峰驼的脚印,向着红河和史马拉废墟进发。那是一个只有狂风、烈日和黄沙万顷的世界。出发前他们不曾考虑太多,甚至是否能够活着回来。这次冒险,源出于两人合作写一本书。热美亚正好出身于撒哈拉的亚鲁斯依涅部落,它是沙漠中无数部落中的一个,有着悠久历史,是一个先知的后代。热美亚一早从母亲那里知道自己来自撒哈拉。经过两代人移居城市后,热美亚思乡心切,决定回沙漠寻根,去看看自己的源头。《云的传人》就是写勒克莱齐奥夫妇如何深入沙漠,去寻找热美亚的故乡la 
      Saguia el Hamra ,这条失落在沙海中的小村。 
        在一片毫无标记的沙海中行进,只能看天星位置来辨认方向。寻找一条小村,比在大海中找一个小岛更难。出发前热美亚找来一大堆有关撒哈拉的资料,但这片沙漠并没有真正的历史或地理。从沙漠中挖掘出来的化石证明,从前,两亿或三亿年前的从前,那里是一片海洋;十五万年前,那里还是一片绿洲,地上有森林,林中有犀牛、大象、水中有河马,这就是撒哈拉的历史。地理呢?一片接近九百万平方公里的沙海,一场风暴,就把骆驼队走过的路掩埋了,将人的脚印抹去了,将沙丘的形状改变了。她只能从资料中找到一些名字:le 
      Gaa、 loued Noun、 Mohamed Laghdaf……这些陌生的人名或地名,关系到沙漠中的故事或传奇,却不一定对他们的行程有帮助。 
        勒克莱齐奥对沙漠情有独钟,早在1980年,发表过一部作品《沙漠》,获得法兰西学院颁发的“莫朗奖”。著作中对撒哈拉的城市达鲁荡(Taroudant)这样描写: 

        在苏史河的另一岸,靠着红色的山头,有这么一座泥屋的大城,屹立在那里,像天空中的幻影,像悬挂在阳光中那样不实在。那座城仿如等待着从沙漠中归来的人,给他们以庇护。 

        十七年后,他再次深入沙漠,以天生的神秘感和细致的观察目光,来面对这个月球般死寂的世界。经过他收集材料,以他的博学多才来分析和组织后,从他的笔尖再现的世界,变成一个有历史,有传奇,有英雄,有神,有巫婆,有仙女的世界。他谈到五百年前,一个类似耶稣的先知Sidi 
      Ahmed来到红河附近,建立了亚苏斯依涅部落;十七世纪时候,柏柏尔人和阿拉伯人之间,又怎样死活打了一场仗;1890年建城的史拉马,1930年时候怎样落入西班牙人的手,后来又怎样变成了废墟。 

        热美亚的家族,曾经为抵抗阿拉伯人的入侵揭竿而起。1906年,他们的部落与敌对部落产生冲突,男人几乎全被杀光。为躲避战乱,她的祖父母带着孩子、羊群和骆驼,穿过沙漠向北走,最后没入城市。这就是热美亚的祖先进入文明世界的原因。 

        生活在沙漠这种充满敌意的环境中,人是另一类的人。耐苦能力超出限度,可以活在超过五十度的气温底下,忍受几近月球的大气湿度,整天不喝水,懂得在毫无标记底下认路。看一块石头,就可以判断地势有多高。女人可以在路上生孩子,生完后马上翻身骑上骆驼,全不耽误骆驼队准时到达目的地。 

        勒克莱齐奥因为他的妻子,与亚鲁斯依涅部落的人和土地建立了关系,沙漠的秘密之门,慢慢为他打开。 
        对热美亚来说,这趟旅程跟她丈夫的不完全一样。沙漠是她的祖国,她最古老的家园。她的遗传因子跟这片地方有天然的联系。一跨进沙漠的门槛,就可以沿着自己的历史向上回溯。她以孩子看母亲的目光来看待故土的一切。沙漠深处的沙路,被风扬起的细沙,被狂风吹得滚动的石头,每一片沙丘的阴影,早已溶到她的身体里。母亲不是经常为她讲述沙漠的故事么?现在,沙丘上黑色的岩石,为避开烈日而游动在沙堆里面的蛇,为穿用蓝靛染成的蓝袍而得名的“蓝人”,还有土屋、祖坟,等等,都似曾相识。热美亚回到亚苏斯依涅部落,像回到家一样自然自在,尽管已经隔了两代人。妇女们将她紧紧搂住,像找回一个丢失了的亲人。为欢迎她大伙穿上节日长袍吉巴那,说说笑笑,谈谈祖上或沙漠的故事,交换会心的微笑。她们一起试戴首饰和查多头巾,一起喝茶做饭。热美亚像杰克·伦敦《荒野的呼唤》中的狼犬巴克,经历过文明生活后,再回到狼群队伍当中,依然可以和它的荒野兄弟们并肩奔跑,边跑边吠叫。 

        在沙漠这个自由却极度贫乏的世界中,人的贪婪无用武之地。人之间的敌意相对减少。谈到敌人,太阳才是沙漠上一切生灵的敌人,它将动植物身上的水一滴滴抽干。而风是沙堆的统治者,可以造就它们,或将它们抹平。勒克莱齐奥夫妇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持续了几个星期的生活。这趟行程既为寻找一个目的地,也是一场自我寻找。“我们生活在一个被社会契约、国界线、财产的拥有、贪婪的享受、拒绝痛苦和死亡收窄了的,在一个没有了地图、证件、金钱,就不可能旅行的,一个逃不出现成思想,受形象控制的世界当中。”作者因此感到遗憾。现在他们去到地球上最荒凉的一角,去寻找“云的传人”,这个需要云和雨,梦想云和雨,任何时候都可以收起帐篷,转移到他方去追逐云和雨的民族,实际是寻找一个古老的乡愁,一个失去了的时代。他们到撒哈拉去,既为寻找生活的源头,也为“挽救一场正在消失的记忆”。谁也不知道,这个有着无数游牧民族的沙漠世界,在文明,各种天灾人祸,各种社会冲突的冲击底下,还能够维持多长时间。 

        艺视镜头 
        接天光色紫睡莲 
        ——访莫奈故居 
        骄阳盛夏,面对莫奈故居那片已进入了传奇的荷塘,心情是清明是迷惘是醉是悟,已无从辨认,唯中国诗人笔下的红莲白莲紫莲黄莲悄悄来到脑际间。周敦颐的《爱莲说》未曾将莲花描摹尽致,就有王昌龄的“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周邦彦的“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杭州的十里荷塘,天香暗逐,接天的无穷碧叶,映日的红荷,“却是池荷跳雨,散了真珠还聚”。所有这一切的莲声莲色莲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