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街墨巷 作者:卢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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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街墨巷 作者:卢岚-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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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国家找到。这些山头,都是直落大洋的石山头,是火山爆发时期形成的,不少山尖达九百米,是苏格兰的名胜,被誉为英国的阿尔卑斯山。英国有古老的贵族传统和世袭制度,遗产由长子承继,许多庞大的庄园和物业,不会由于划分遗产而分割得四分五裂,而能够完整地保留下来,就有一个人拥有十公里山头的记录。然而,你别以为这个记录是登峰造极的,不,远远不是。据说苏格兰三百四十三个土地拥有者,竟拥有了半个苏格兰的土地。其中最大一个,名下的土地达十万零一千八百公顷。比起不到两平方公里的摩纳哥公国,要大多少倍?都说英国人保守,这种土地的托拉斯制度,不就是保守的最好见证么?在我们这些见识过革命的人眼里,英国人怎可以不起来革命,要求重新分配土地?只是,不革命的英国,却远远比某些革命过的国家要好,这点英国人自己明白,外人是否明白并不重要。这种古老的制度,可以古老当新鲜,反而给人以新奇的感觉。 

        跟着几天下来,我们跟着朋友的汽车或旅游车到处逍遥。最长的旅程是从丹地市出发,由南到北直达Fort 
      Willem。无非是看看风景,也看看在现代化无孔不入的时代,英国人的保守怀旧,能够有多大能耐。车子一驶出丹地市,绵羊是无所不在了,草场上、山坡上,到处是零零星星的白点,像地上的浮云,好一个绵羊的王国。当车子走近牧场旁边,你可以看到它们肥团团圆滚滚懒洋洋的尊态。它们的丰衣足食养尊处优,是显而易见的。据说在更北一点的Shetland,它们还目中无人,逍遥到公路上来,将汽车全不放在眼内,把公路据为己有,一如北极圈驯鹿的霸气。其实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北海油田开采之前,养羊业是苏格兰的经济命脉。直到现在,依然起着举足轻重的角色。那些羊小姐、羊太太和羊先生们,还能够不霸气么?你的车子可以随便响号惊动它们么?这些古老动物,不但散布在草场上,还散布在山石嶙峋,树木稀少,颜色如绿宝石般的山谷上。山谷以上的山巅,往往矗立着一座色调灰沉,式样厚实而沉重的古老大宅或古堡。由于外墙大多是巨型花岗岩,线条显得笔直而单调。羊与屋搭配在一起,透出了一派古老的大英帝国的味道。 

        恐怕很难找到比苏格兰更美丽的田畴了。周围绕着树木或灌木的农田,大多分布在缓坡起伏的小山丘上。整齐而大小划一的麦秆捆,错落有致地散落在刚收割过的山坡上。几棵大树或小树林间,经常隐藏着一两户烟火人家。三五匹白马、棕马,布景般铺陈在小河边,倒影远远映到眼前来,情景果然是世外桃源,却又不完全是,那是英国特有的安乐祥和。车子一拐弯,你看到沿途村落新起的楼房,或整整齐齐,成排成列地沿着公路筑成的新楼,都不是使用工厂出产,尺寸大小划一的水泥板建成的,而是使用从山头上开采的原石,以不同颜色的石块,将墙面砌得古老而华丽。跟过去的风格,显然是一脉相承。一眼看去,你觉得英国人是多么尊重过去,尤其怀旧。大英帝国之魂,到处徘徊着不肯离去。 

        沿途你不时看到一些废墟,或荒置了的大宅,墙里墙外荆棘杂草丛生,杂树从爬满攀藤的窗户间伸出头来。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中的幽魂,或许就出没在这种地方。但这种凄凉只是一种点缀,一种失落的古老,绝不给你破落感,你只感到这个国度老而不朽。英国人不像法国人那样,乱哄哄地去闹革命,将自己的好东西砸碎、捣毁或付诸烈火。巴黎公社曾经一把火烧毁杜热丽皇宫,法国大革命曾经毁坏过无数教堂和文物。英国人才不干这种蠢事。到底是撒克逊人的实在,不像拉丁民族那样轻飘飘。戴卓尔夫人曾经批评大革命,说:“法国大革命不曾带来自由、平等、博爱,而是刚好相反。”英国人的稳重保守,既让他们保存了历代积累起来的建筑和文化宝藏,又维系了一个扎实的精神和文化的根底。保守,是这个古老国度的新事物。 

        车子走了一趟High 
      Land回来,在丹地市政府附近停车。你走下汽车一看,眼睛不禁一亮,还要到什么地方去看苏格兰呢?整整一个苏格兰,甚至大英帝国都在这里了,最典型的英国风貌大抵如是。虽然那角地方只有一间博物馆和一所著名的中学,其余的是一般的楼房建筑,街道是普通的街道,雕像和花圃在其他城市也可以看到。难得的是,丹地市只是一个小城,但小城也跟大城一样讲究。何止呢,苏格兰简直跟英格兰一样的皇气,尽管英女皇的旗号挂在伦敦的白金汉宫的屋顶上。 
         
        是谁赢了滑铁卢 
        李华的《吊古战场文》惨淡悲怆,鬼影憧憧,不堪细读。然而那天,当我们到比利时境内参观滑铁卢的时候,其中的句子,还是应时地来到脑子里: 
        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魂幂幂。 
        但滑铁卢只是个平原,雨果笔下“阴惨的平原”,附近没有山,只有一个小丘。那天蓝空明净,乾坤朗朗,都不是魂魄鬼神露面的气氛。这个1815年的杀戮战场,现在有的是游客,是纪念碑和博物馆。那些出售纪念品的小铺子生意兴隆,把死去了的人物的头像,不断从橱窗搬出来,做着鬼魂大出售的生意。 

        滑铁卢平原中央,一个庞大的锥形土丘孤耸,高达四十五米,顶峰上立着一个高四米五,重量达两万八千公斤的狮子,故名“狮丘”。 
        狮丘脚下有一间圆形博物馆,一张一百一十米长的画卷,沿着墙壁展过。画面再现当年战场上人仰马翻,利剑穿骨,鬼呼神号的惨烈厮杀场面,比起《吊古战场文》,更加不堪细看了。 

        你沿着石级登上狮丘,一片宽广的绿色田畴在你脚下伸展。再远看,一条条小村落,一片片农庄,无主无次地散落在树林和田野中。它们像欧洲一般的乡村那样,显得富饶宁静,是耕种生活的好地方。但当你想起脚下踏着的狮丘,正埋葬着六万个英国和普鲁士盟军士兵的骸骨,想起当年的一口水井,战斗中竟无敌无我地被拋下了三百个士兵的时候,你难免感到战栗,涌动的血液带来一阵恶心。战争,到头来只不过是可悲的,导致几万骨枯的蠢事罢了。 

        滑铁卢之战,尽管已经是一百八十年前的历史,但直到今天,它的故事还引出别的故事,还有热闹好看。一种似战非战的争斗,在世敌之间悄悄继续进行着。 
        多少年来,英国人十分气恼地眼看着,所有来参观滑铁卢的游客,只认拿破仑为豪杰。每年到这平原上来的三十万游客当中,据调查,竟有百分之三十的人以为是拿破仑赢得了这场仗,而真正的战胜者,连名字也干脆给忘记了。威灵顿是谁? 

        拿破仑的头像、半身像、全身像、象征拿破仑帝国的雄鹰、拿破仑军队的军旗、翘起两撇胡子的高卢兵等,全不减当年的霸道,把平原上所有礼品店都占领了。就连一些瓷器碟子、火柴盒、锁匙扣、胸针,都印着那个战败英雄的头像。他毫不妥协地成了平原上的聚焦镜,吸引了所有游客的注意。而威灵顿呢,除了一间重建的教堂,里面孤零零地放着由他的家族赠出的一尊半身白色大理石像以外,在所有铺子和博物馆中,再也找不出一尊他的塑像来了。在这个古战场上,胜者不为王,败者不为寇。 

        为了嘉奖威灵顿打败拿破仑,当年的荷兰皇帝,曾经把边境上一千公顷森林封赠给他,并规定可以世代相传。如今他的后裔就在领地上接待英女皇伊丽莎白二世,共商如何在滑铁卢恢复历史真面目,把战功和光荣重归威灵顿,重归大英帝国。 

        但看来这项任务并不比英国人当年打败拿破仑来得更轻松。拿破仑这个矮子巨人,经历了史诗式的英雄岁月后,却进入了谜一般的死后人生,都说:“拿破仑生前未能取得天下,死后天下属于他。”滑铁卢之战从悲剧角度完成了他的形象,这反而成了他进入永恒的神庙的条件。拿破仑、拿破仑法典这些字眼,已经变成强的音符,是任何声音都掩盖不了的。他逝世二百年来,他主持起草的法典,依然是有效治理法国的依据,每个月都有一部以上关于他的书籍出版,他的威名家喻户晓,这点你英国佬又有什么本事去改变? 

        当然,造成滑铁卢战场胜败颠倒的印象,还有其他因素。当年打败拿破仑的联军中,除了英国以外,还有比利时、普鲁士、荷兰等。当初共赴战场,胜利这块大饼当然不能由英国佬独吃,像比利时人所说,“战功应该归于每一个盟国成员”。如果滑铁卢到处竖立着威灵顿的塑像,处处突出英国人,那么比利时人、奥地利人、德国人、荷兰人,都摆到什么地方去了?不患寡而患不均,到处都一样。何况内部的高下之争,比起对外往往更为激烈。 

        为重整滑铁卢的局面,英国人和威灵顿的子孙,或者可以和其他盟国成员坐到一块,吵吵嚷嚷论功再排一次队。但这一带地方亲法国的人很多,尤其是比利时人,管他盟国不盟国,他们当中不少人的祖先,当年就曾经私下与拿破仑并肩作战。今天他们正好是平原上的“地头蛇”,他们要按自己的意思办事,老在那儿出奇谋耍花招,硬是要突出拿破仑的形象,你女皇陛下,你们英国人,又能够有什么办法对付呢? 
         
        印第安人,与命运共舞 
        印第安族是一个花花绿绿的民族,对颜色有一种特殊的狂热。大红、大绿、大紫、橙黄,少许蓝色与白色。各种颜色交叉、缠绕、奔流、迸发、喷射,相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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