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知青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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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知青部落-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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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她已经跳河自杀了,我在她住的房东家里,找到了她的遗书,她被那个人渣强奸了,她心知肚明,我和她到江西是为什么。遗书中,叫我回去永远离开那个地方。当时根本没有人,敢出头管这种事。我一个人的力量又有限,只能暗记心中,机会终于来了,这个‘人渣’经常站在河边一块石头上小便,从不管下游的人,那天晚上,我在那石头做了手脚,谁知春天桃花汛来的早,叫水那么一泡,等水退下去了,他又去站在石头上小便了,一下掉下河去,我就在远远地看着,谁知他还不会游水,一听喊,我就知道出事了,我见有人要救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下了水,天很冷,我一口气顺水游出去十多里,当晚在一个江西老表家住了一晚,想了一夜,回去早晚要出事,我一无分文,只能靠要饭吃,才回到了上海,在路上走了几个月,真好赶上支边,想也不想就来了,我爱的女人死了,从此,在情感上心灰意冷,所以我不希望女生对我好,另外这件事,对我压力太大,指导员老问我为什么不想入党,我当然想,但我说不清啊,心中的苦,又有谁人知道啊……。”讲完后他一下子轻松了,脸也明亮了许多,

  杜美韵静静地看着他,很快明白了,一个被痛苦包裹着的人,会有怎样扭曲的人生,她站起来,想安慰他,她知道这时语言是那样地苍白,她靠近他,把他的头抱在胸前,他像孩子似的,任她的手在自己头上扶摸着,他听见了她的心跳声,嗅到了她阵阵体香,他一动不动,就这样过了许久,许久,才把她抱进怀里,俩人什么也不说,如石雕泥塑般动也不动……。

  “你会接受我吗?”杜美韵轻声地问。

  他慢慢地放开她。抬起头,眼睛里放着孩童般清澈的光,“会”他说。她低下头要想去吻他,他避开了她的嘴唇,站起来说:“我想回去一次,一是去看看她的墓,二是去看看那人渣到底死了没有,让我的爱,不要有任何的迁挂,好吗。”

  她认真地说:“行,放寒假我培你一起去。但不影响我们现在啊……。”她撅着嘴撒娇地说。他看着她,心在加速直跳,她的眼神火化了他,他不再坚持了……。

  这年冬季,他们俩人没有成行,整个阿克苏,发生了一件大事,从七九初年开始,全国的返城风,从黑龙江刮到云南,一年后刮遍了全国,终于刮到了新疆阿克苏,农一师。尽管有了中央的文件精神,上海和新疆也搭成了协议,接收有条件的返城支青。但是我们的干部,总是滞后与情况的发生,无关于自己的痛痒,对知青们无动于衷,终于暴发了农一师知青,从上访开始,到集体静坐于农一师,师部门口,最后引发了上万人的绝食行动,几万知青参与的,一场要求返城的集体行动。在这过程中,知青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组织和领导才能,首先由塔里木知青发起,并迅速得到了全体农一师知青的响应,不管自己是否有条件回去,还是已经当官的,知青们惊人的团结,口号只有一句:“献完了青春,献什么?我们要回家!”这使农一师的干部们头痛,从静坐一开始,阿克苏的各大饭店,就没一个,讲上海话的人,再进去吃饭了,为了对付必然出现的,给头头们带来危险,静坐一开始,就向社会各阶,进行了必要的募捐,那场面,感人至深,从维族老乡,到大人小孩子,从军人,到平民佰姓,从地方干部,到教师医生,募捐很快有了成绩,短短几天就有了十七八万元。绝食先在师部门口,很快从千把人增加到几千人,后移师到十字路口,胜利电影院大门口,他们把要回家的口号,写在布条上,包在头上,所有口号,一定要经过组委会批准,任何超出要回家的要求,一例不准在这种场合出现,以免出现,任何可以抓住的把柄。戴白袖章的知青,管理绝食人员,戴黄袖章的知青管理到场知青,戴红袖章的知青负责对付突发事件。在零下20多度的冰天雪地里绝食,很快有人支持不住,维族老乡送来了取暖的木柴,和酸奶,但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人动一动,第三天有人出现晕厥,被送进医院挂水,只要一醒来,拨去针头,又会回到绝食的队伍中。从绝食第三天起,知青们通过阿克苏最大的邮电局,以每二小时一次的速度,把这里的情况向北京,上海,及全国各大报社,大专院校,各大军区发出,希望引起社会的关注。知青们一直搞不懂,这些口口声声为人民服务的领导,面对这帮老知青的合理要求,却一心要把这次反城行为,打成反革命行动,这样的一群农一师领导,怎么可能让知青们发出一个字去呢?被农一师党委控制的邮电局,一封电报都没有发出,可怜的知青们,白白地把钱丢在水里,还满怀希望地投入更多的邮资。绝食到第八天上午,因绝食引起晕倒的人,不断增加,师医院的医生疲于奔命地抢救,终于有人真正地倒下了,永远地回不了上海了,上午十点左右,一架飞机在人们头上盘旋了几圈后,飞走了,下午农一师师部,派出领导,同意有条件的知青可以回出,一个姓欧阳的知青,他是这次行动的公开负责人,在四个人的搀扶下,免强上了讲台,只说了声:“我们胜利了。”便晕了过去,在场的几万人,泪如暴雨,声如春雷,泣不成声,这种兴奋使得更多的绝食参于者,晕了过去。这次行动的组织,共有十七个头头,而参加绝食的,就有十五人,另二个头头,负责一应事务。

  两天后,大部分知青,都回到了各自的团场。就在当天那个凄风苦雨的晚上,从其它军区调来的军队,参于了这次抓捕行动,十七个头头,当晚抓了十六个,一个因访友未归,侥幸出逃,第二天,在他通知了下任负责人后,他到了看守所,和十六个头头汇合了,谁知事态的扩大,三天后,更多的知青,从农一师各团场,再一次的开到了阿克苏,师领导太小看知青们的能力了,也太小看知青们在合理要求下,回归的决心了。他们一下组织了几十辆卡车,从农一师出发,直奔兵团,乌鲁木齐。中途因翻车,又死亡七人,而更多的人,步行出发了,一路上许多驾驶员自觉帮助他们,第一批才到库尔勒,农二师行动起来了,无奈的兵团,立刻同意执行有关文件精神,并一再表态,不再变卦。知青们从这一天起,取得了返城的可能,代价是先后死亡八人,更多的人,因翻车和绝食时间太长,落下了终身的疾病。二十年后,当这些老知青再聚首时,竞没有一个,为到新疆去支边后悔的,更没有一个,为当年的行动,后悔的,这就是上海知青的人生情怀,也是这代人,在国家极端困难的条件下,交的答卷,他们毕竟是觉醒的一代。

  更大的苦难还在前面等着这些知青,农一师领导,从不执行有关返城政策,到不组织,放任不管,公章随便盖,知青们,十多年经营的家,破了!有离婚的,有砸坏自己家具的,其混乱可想而知。

  农一师力争要把这十七个人,打成反革命和破坏生产的罪魁祸首,对上,好有个交待,但小平同志坐镇中央,春风毕竟过了玉门关了,离新疆还会远吗。在他们所有的文件里,没有找到可以定罪的一字半句,除了要求回上海以外的任何内容,就这样,历时十八个月,他们自由了,苦难的中国,苦难的知青……。

  这个冬天特别冷,也应这个原因,陈士军和杜美韵俩人没有去成江西。

  半年后的暑假,他们踏上了南下的火车,彼此有了更多的了解,俩人一身便装,只是想要了却心中的一个巨大的包袱。杜美韵问:“要是他真的死了,你怎么办?”

  “这个王八蛋,真是62年死的,我应该去说清楚,不管我要坐多少年,都是应该的,不知你会怎么想?”陈士军轻松地说。

  “你别傻了,他就是死了也与你无关,早过时效期了,我跟定你了。”

  “你,你说什么时效,什么意思?”他不解地问。

  她从包里拿出一本新的刑法来,拍拍书说:“过了时效的一列不与追诉,就是讲,如果他真的死了,给你量最高的刑,就是十年,在十年内你没有新的罪行的话,国家法院不会对你于以起诉的。”她睁大眼睛看着他。

  陈士军接过书,认真地看了一边后,才说:“你怎么会懂这些?”

  她得意地说:“我是地区培审员么。”

  他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不知道啊……你不想去了?”她问。

  他说:“想啃你啊……。”

  她的脸立刻通红……。

  这次坐火车,杜美韵是幸福的,她身边多了一付男人的肩膀,晚上有了靠山,多了一架宽阔的胸堂,那里有无穷的力量。

  第五天,他们才到了江西,当年下乡的公社,边走边问,路径都变了,只有那条河没变,但是水小了,河脏了,他们在村口的小百货店里,向一个拐腿老人打听:“大伯,你知道村里有个张进发吗?”拐腿人把他们上上下下打亮了一边,问:“你们是里那来了,找我哥有事吗?”

  陈士军一听,还真是见鬼了,说:“你哥?……那你是张进财喽。”

  拐腿人也不客气,拍着胸部说:“是啊,你们认识我……?!”

  陈士军,看到他如今变成这样子,顶上脑门的火,到也小了许多,他一把抓紧她的后领恶声地说:“62年,你强奸了一个上海来的女知青,对吗。”张进财被吓得如泥一般,这个秘密,天下只有他一个知道,连他哥也不知道,今天有人猛一提出,吓的结巴地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吵闹引来一大群围观的人,看到外来人在欺负本村人,不问三七二十一地帮着张进财说话,一个干部模样的人出来说话了:“喂,喂,同志,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随便说人。”他一说话,大家都不再吭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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