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香全身都战战兢兢,唇齿间尽是他的味道。他的手指穿过她的衣裳,爱。抚着她的脖子,胸脯,和肋骨。
谭香猛然清醒过来,摇摆着头,一定要离开他!她曲起胳膊,用手肘去撞她,膝盖去踢打他,他却雷打不动。他坚固的身躯像一张密织的网,将她笼罩。她的双手变得绵软无力,头脑昏昏沉沉,眼睛一闭,水珠就落到了肩上。
亲吻着她肩膀的男人抬起头,酸涩的味道进入口中,他有些茫然。
“芷馨……你哭了……?”
谭香羞涩的不知如何是好,满脸是泪,冰凉凉的。他唤的是别的女人的名字,她何必为之承受这般屈辱?管他是情毒还是心魔,他要死要活,与己何干?
光。裸的肩头在风中凉凉的,她趁着身上男人痴楞的片刻,推开他站了起来。
“芷馨--”男人伏在地上,嘴唇已经发紫,虚弱无力,却还伸着手唤她--
不!不是在唤她!只是在唤那个幻境中的人儿!
谭香下定决心,拉好衣衫,捡起地上包袱,一个晃身,跳进了坎门。身后花草迅速移动,片刻就遮住了飒痕倒下的地方。
谭香在月下奔跑,娇小的身影在夜色中乍隐乍现,轻盈灵动。片刻就冲出人工瀑布,站在一望无垠的旷野之上!
第十七章 红纱
谭香步履如风,娇小的身影在夜色中乍隐乍现,片刻后就停在“忘忧谷”山下。
月光洒满旷野,阵阵白光似乎在青草地上流动,少年踏着月色,犹如朦胧夜色里绽放的一树清丽夜樱。他的目光本来焦躁不安,看到谭香的出现,忽然变得明莹。脚下生风,虽不懂武功,却轻盈疾速。
“香包子——”亲昵的呼喊情不自禁从口中溢出,“我从早等到晚,以为你忘记了和我的约定。笨丫头,疯到哪里去了……”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脚下的步子却越来越快,几乎要奔跑起来。
等他走近了,才发现谭香的神情似乎不对劲,脚步凝滞,正迟疑着要不要上前,忽见谭香一个飞身扑过来,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寒哥哥——”
慕亦寒张开双臂,将谭香抱了个严实。他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儿在抽泣,连拍着她后背抚慰的手也颤抖起来:“香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怀里的人只是哭泣,双肩随着喉咙的哽咽一抽一抽,看起来伤心极了。
“好香儿,快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在山上。你要是不高兴,可以打我骂我,看到你的眼泪,我比死还难过……”慕亦寒已经慌得语无伦次,他头一次看到谭香这样伤心。
“呜呜……”谭香终于抬起头,眼泪还在脸上肆虐,“这世上只有寒哥哥对香儿好,其他男人都是大坏蛋!”
慕亦寒怔了怔,捏起她冰凉的小手包在手心,问:“有人欺负你了吗?”
他的手极温暖,他的眼也是温暖得恰到好处,满满地包裹着她。谭香忍不住哽咽。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懵懂青涩如她,今晚的遭遇已经到了极限。
“寒哥哥……我好恨自己的软弱……我要变强,我不甘心……”
慕亦寒吃惊地望着她,什么也没说。
不知过了多久,清冷的夜风中,谭香依偎在慕亦寒的怀中,渐渐止住了哭。她把一个月来的经历从头到尾说给慕亦寒听,她相信他,对他从无保留。
慕亦寒静静地听着,略感粗糙的指腹擦拭着她的眼角。他眼里的澄澈蒙上了夜色,变得晦暗难明。呼啸的夜风中,他的声音淡雅低沉,如同催眠的音符在耳边跳跃。
“那个人不好惹……咱们别和他计较了。画影不是属于他的东西,等他腻了,就会还给你了。”
谭香并未在意慕亦寒说这话时眼中的担忧,兀自信誓旦旦的说:“不行!从我手上丢掉的东西,我一定要亲自拿回来!而且我答应了别人夺回锦盒,我把逍遥宫令牌给了他,得拿锦盒换回令牌。”
“你把逍遥宫的令牌给了人?”慕亦寒失声问出口。
她难道一点也不知道这东西的重要么?逍遥宫上下只有宫主持有令牌,见令牌如见宫主,凭这一面令牌便可号令整个逍遥宫的人马。师傅疼爱香儿,才把令牌传给她,连他入门多年,都不曾见过令牌的样子,香儿却随便的把它送了人!
谭香并不知道慕亦寒的顾虑,但此刻经他一说,也觉得自己欠缺考虑。
“总之我一定要夺回画影和锦盒,到时再拿锦盒去风云镖局换回令牌就是。”
慕亦寒无奈地摇头,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好看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两人结伴回到山上木屋,进门前,慕亦寒故作玄虚地叫谭香闭上眼睛。
谭香依言去做,等了一会,鼻尖触到一丝温凉,柔软滑腻的触感轻轻覆在面上,是上好的丝缎!
谭香疑惑地张开眼睛,视线里一片朦胧的红色,琉璃明珠缀在红纱的下摆轻荡——这是,女子出嫁顶的红盖头!
谭香双手撩开盖头,华丽的绣金红绸,纱般薄透,羽般轻盈,半遮在头顶。黑白分明的眼睛圆睁着,将慕亦寒脸上的柔情尽收眼底。
“早就想亲手为你披上,我一看到它,就知道与香包子最适合不过了。”顺手拿过一面铜镜递到谭香面前,“瞧瞧,我家香儿多漂亮。”
喜庆的红色,衬的白皙晶莹的皮肤透出粉嫩的光泽,少了分稚气,多了分娇媚。
谭香觉得眼眶又有些湿润,赶忙拿手去抹,温润的大手已经先一步抚上了她的脸颊。“再哭就不漂亮了。”
谭香顶着红纱,扑进慕亦寒怀里,脑袋一个劲往他衣襟里钻,弄湿了他的衣服也不管。这是喜极而泣,是幸福的眼泪,她才不管丑不丑。
等到哭累了,慕亦寒就抱着她在榻上躺下。他的身子始终保持一个姿势,揽着她的手臂一动不动,十分规矩。
谭香装着睡着,躺在他怀里,静静地想:这世上果然只有寒哥哥才是好男人。
入夜已久,身后的人儿呼吸均匀,谭香在黑暗中睁开了星眸。不是她存心欺瞒寒哥哥,实是不愿他担心。
轻手轻脚地离开他的怀抱,夜冷得寒气森森,让她开始留恋片刻前的温暖。
久久地凝视着榻上睡得安详宁静的人,眼睛闭上的同时,转身离开了木屋。
在她走后不久,榻上的人也坐了起来,目光担忧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起身,换夜行衣,背剑,动作利落连贯无一丝多余,片刻后木屋已空无一人,唯留下桌上的那面红纱在夜风中卷起了一角……
*
听雨轩
飒痕端坐在案前,凝视一张画卷。画上桃花蔚成云海,娉婷美人绝世独立,正是一个月前他当着谭香的面作成的画。他面色如常,看来情花毒已解。
书房里静寂无声,一切看起来并没有异样,然而飒痕的目光却在一瞬间变得锋利。
“谁?”
短促的喝问,整个人如同一团白影,纵身从打开的窗子飞出,落在屋顶瓦片上。
待他看清来人,一向冷静的眸子也溢出一丝疑问:“呵,真没想到会是你。”
慕亦寒一身墨色紧身夜行衣,黑巾蒙面,只留一对眸子,没想到还是被他认出,自嘲地笑道:“我也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
第十八章 得手
慕亦寒一身墨色紧身夜行衣,黑巾蒙面,只留一对眸子,没想到还是被他认出,自嘲地笑道:“我也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
飒痕的眸子里有碎冰流动,开门见山道:“莫非你也是为了风云镖局的那趟镖而来?”
如此直接,慕亦寒反倒更生疑团,他早就猜到风云镖局这趟保的镖不简单,看起来他还是低估了。
飒痕直接替他解惑:“那是宫主要的东西。”
慕亦寒一怔:“那香儿知道吗?”
飒痕抬头,眸光审视慕亦寒:“你说那个来挑衅夺镖的丫头?她果然是师傅的闭关弟子,小师妹。”
慕亦寒无声点头。
“呵呵,师傅调教的好弟子!轻功剑术,草药易容,样样精通,我们做徒儿的,真是替他老人家高兴。”飒痕的笑声诡异,好像夜空里的鹄鸟在悲歌。
“我以为你不会再帮师傅做事。”慕亦寒生硬地打断了他的笑声。记忆里,他离开时的背影孤独而决绝,他以为这个人一辈子不会再和逍遥宫画上关联。却原来生是逍遥宫的人,对逍遥宫的服从已经流到了骨血里,一辈子都逃不开宫主的掌控。
飒痕仿佛看出了他的疑虑,扬唇放肆的笑,笑声清越,击透长空:“我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看着罢,不久灵犀山庄在江湖上将取代逍遥宫!”
“你疯了!”慕亦寒根本不管他的打算,只觉得这个人的行为越来越张狂和离经叛道,“你还在为那个女人而怪师傅吗?师傅对我们的教导方式是有偏激,但也是为了训练我们成为至强的存在。江湖险恶,不是那些非人的训练,我们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飒痕冷笑,不做回答。他们都是为宫主卖命的棋子,没有人知道逍遥宫的秘密,也没有人会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这个暂且不谈,我今天来并不是为了劝你。”慕亦寒不想再理会这个疯子,直接说出了来意,“你既然知道她是小师妹,我希望你念在同门情谊上,成全她罢。师傅宠爱小师妹,也不希望她纠缠此事太久。”
飒痕语意清冷“我说过,东西是师傅要的。”但他也不会让她败兴而归。
慕亦寒顿感棘手,一边是犟得像头牛,怎么也拉不回,另一边却冷得像冰山,任你怎么说也不动容。两人正在月色下僵持着,忽闻山庄不远处长啸迭起,火把星光此起彼伏,像是出了大事!
飒痕只拿眼梢瞄了一下,屹立在夜风中岿然不动,仿佛早就探知了一切。而慕亦寒却更加不安。没想到他还是慢了一步,香儿已经下手了吗?
*
此时的灵犀山庄另一侧,荷塘的机关已经为谭香所破。这次的试探出奇顺利,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