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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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头的战争-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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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他是不是老师的老公;在竞选三好学生的时候,投成绩最差的范都都一票。    
    宇文宇在政治课上顶撞了老师。起因是宇文宇没带书,老师想找回丧失的威信,格外地严格:“你没带书就别来上政治课了,战士上战场不带枪,那不是等着被人打死……”这个庸俗的比方已经被老师讲了n次。“我本来就不想上政治课。”老师愣了一下,立刻应战,由此可以看到老师素质的提高,小学时候,老师受到顶撞的时候,只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边砸实验器材边说:“我不想活了呀不想活了。”政治老师说:“那你现在就出去。”“我不出去”“出去!”“不出去。”“出去!”“不出去!”两人不顾观众的疲倦,孜孜不倦地练习这“鸡生蛋”“蛋生鸡”的句型。争端刚发生的时候,同学兴奋得精神失常,捂着嘴只是笑,后来在桌子底下为宇文宇小小地鼓掌,最后见两人精力充沛,怕他们一直吵,没人宣布下课,便赶紧找来班主任结束战斗。事后我想做总结陈词,却发现这次叛逆行动根本没有高潮。    
    这个星期的周记,很多人都写了这事,怕老师讲评周记的时候,被不幸挑中做为坏作文来调笑,很多人都划掉了“宇文宇真帅”,换成:“我希望宇文宇好好想想,他这样到底对不对?”


《舌头的战争》 Ⅰ舌头的战争

    舌头的战争    
    好学生说话透着文明,不管天叫“天”,叫“天宇”;透着深刻,动不动就把“生命”和“思想”搬出来吓唬人;透着不真实,好像前后都是摄像机,自己在演戏。在上学的路上,遇到好学生,我和她走在一起,她开口就问:“你在书里写的那些东西都是谁告诉你的?”说话时像朗读课文一样语调曲折,抑扬顿挫。我道:“哪些东西?”她语调轻松地回答:“就是男欢女爱那些的。”说完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急切地想知道我的肮脏思想是从哪儿来的,我愧疚地低下头,说:“都是我最浅薄的猜想。”短时间的沉默,我刚准备把话题转向普通女孩聊天的内容,“绯闻”啦,“头花”啦。没想对她对“男欢女爱”的问题很感兴趣,继续问:“你写这些你爸妈知不知道?”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问我:“你在外面杀人你爸妈知不知道?”一样,我内疚得不得了,把头低垂到膝盖处摇了两下,她轻快地笑着说:“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她看我眼神就像我刚刚随地大小便一样,我不介意她把我比作“家贼”,仍然继续自我谴责:“是啊,是啊,难防难防。”    
    我猜想好学生一定是认为“作家”说话都像唱京剧一样戏剧化,像大宅院里的小媳妇一样话中有话,所以每一次和我这个“作家”说话时都像舌战一样,而我这个低智商的“作家”只有被欺负的份。    
    我比较喜欢跟范都都这样脸上挂着纯真无邪的微笑,每天都拿自己的口水做泡泡的早产儿童说话。我伤害了他,却一笑而过;我欺负了他,又一笑而过,我调戏了他,还一笑而过。班里有个荒谬的规定:只要有人在地上扔纸,目击者就可以让他代替自己的一切劳动。我发现范都都打了个喷嚏,就凶巴巴地对他嚷嚷:“好啊范都都,你乱扔喷嚏,我看见了。”范都都见有人搭理自己,赶紧小跑着过来,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喽!”范都都痴呆了一会儿,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跳着说:“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有意的。”“我星期四打扫卫生区,你替我打扫,不说话表示默认,说话表示同意。”范都都沉思着走回座位,大概他有限的生命里都在想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从骨子眼里瞧不起自己这种小人特有狡猾和“机智”,但我想所谓舌战也不过如此吧。


《舌头的战争》 Ⅰ一块叫幽默的肥肉

    一块叫幽默的肥肉    
    不知哪位名人说得好:“没有幽默天才,千万不要说笑话。”在规范的好学生哪里,终于证实了这个理论。好学生一幽默,听的人像喉咙里卡了一块肥肉。    
    好学生孟心洁,严肃了小半辈子。上中学后,很想解开第一颗风纪扣,放开梳得很紧的辫子。她最经典的“幽默”文章是《我爱我家》,她说她全家都是“兔子”——同学们先震惊了一秒钟,继而哄堂大笑,一脸茫然和无辜的孟心洁显然不知道“兔子”的另一个意思——她写道:    
    “我的妈妈是一只‘乖乖兔’,每天都系着围裙在厨房里‘蹦来蹦去’,我的爸爸是一只野兔,肚子圆溜溜。我是一只文文静静的家兔,书就是我的胡萝卜,我整天抱着它‘啃’……”    
    这个“笑话”,冷得我想找件棉大衣来穿。她念的时候,凡是念到“好笑”的地方,班里同学就勉强抽动嘴角,表示领略到了她的幽默感。她的幽默,就像用羽毛挠人家鼻孔,刚一到达高潮就立刻抽出羽毛,让人准备齐全好了的喷嚏,半路收了回去。    
    老师让我们举“夹叙夹议”的例子,孟心洁郑重地举起了手,说:    
    “有一次,我去公园骑马,那匹小马真是调皮,把我的小屁股颠得很是疼痛……”她轻快地出“小屁股”。要是在学前班,我们会为这个粗俗的快乐狂笑十分钟,但如今,只有个别听众拉动了几下嘴唇,跟无动于衷没什么两样,孟心洁只好迅速地拐到她本来的道路上去:“回到家里,我抚摸着腿上的伤疤,心里泛起一阵涟漪……”我震惊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大姑娘家,干嘛学八十年代的老散文家啊?“人生啊,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我最佩服那些散文家的地方,就是他们无论看到什么自然现象,都能跟人生或者生命联系起来,还对此大发一阵感慨:“人生总会遇到各种磨难,但只要你坚强的面对它,面对困难不低头,就一定会见到灿烂的彩——虹——”    
    她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特意把声音拉长,体贴地为大家的鼓掌做了充分的铺垫和准备工作。在电视剧中,到了这个环节,就会出现全场起立鼓掌的场面。但是,我们不敢鼓掌,怕搞错了。冷场了几秒钟之后,老师率先把双手举到自己的左腮边,鼓了三个清脆的掌,动作像机械娃娃一样,嘴里说:“好!好!好!”    
    同学的手,就和着老师的节奏,小幅度地震动着。


《舌头的战争》 Ⅰ体检风波

    体检风波    
    听到体检的消息是做完操之后,那位老得快成精的体育老师边捶背,边咳嗽说:“同……学们,要,要体检了,小心啊,不要吃太多,咳,咳……”    
    然后,当然就沸腾起来啦!弱不禁风的龙超向我打听:“体检打不打针啊?”当我做出肯定的回答后,只见他脸色苍白,直冒冷汗,大有晕倒之势。果然,他不负众望地晕倒了,说:“快快快,给我拿个枕头垫着!”俺翻过一座山,绕了一条河,买了个枕头回来后,刚好赶上他垫上枕头舒服地晕倒了。    
    原来以为只有小学的时候才检查身体,上中学后,那些痴肥的儿童,就可以在自己的家里悄悄地过秤,免受医生大声报出绝密数字的尴尬:“邢浩,身高140公分,体重60公斤!”没料到,上中学的第一次体检,反而传来一个可怖的谣言:“谁的身体差,就要打针,做变性手术。”并且说明理由:人口太多了,要限制生育。    
    谣言是在十分钟才蠕动一次的长队伍中传开的。检查身体的教室门口挂着一个门帘子,每当我离门帘子近一点的时候,就有人招呼自己的亲友团插队在我前面,好不容易前进一步时,我差点想放礼花庆祝。一片混乱中,传来议论声:“国家真英名,我早就想变成男的了。!”“嘻嘻嘻,你变成男的肯定才难看!”另有一个专门传给我的小道消息:一直骂我是“蒋介石38代孙女”的龙超喜欢我,是他亲口说的。    
    快排到门口的时候,只见一个医生端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拿着档案袋,虽然我们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为了配合神秘的体检气氛,相互问着:“里面装的是什么呀?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医生故意慢慢地解开档案袋上的绳子,不时冷笑几声,总算解开了。她往里面瞄一眼,突然大喝一声:“龙超!”龙超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队伍里跑了出来,双手抱头,双腿蹲下,说:“医生,我知道我不该考试作弊,不该在卷子上冒充家长签名,不该偷杨非雪的钱,刚才不该骂你是老母猪,我昨天晚上吃了肥儿丸,我保证长高,我不打针啊……”医生愣了一会儿说:“这位同学不要怕,我是让你拿体检表的。”龙超一听,悄悄地骂开了:“害我白忏悔,个老母猪!”    
    所有将要掀开门帘子的人,都回头投来深情的诀别一瞥,然后一咬嘴唇,钻进去了。    
    “检查身体”兼做“变性手术”的谣言虽然可笑,但我只看见人进去,没看到人出来,忍不住猜测进去的人是不是变成了猪肉渣子。    
    门帘子里果然别有一番洞天:简直比猪肉渣子生产流水线还井然有序!原来这是一个阶梯教室,前面是一个诺大的舞台,被检查肝脾的同学躺在蒙了人造革的台上,任由医生在你的肚子上动手脚。如果拿个灯照着,简直就是展览。教室里剩余的空间都是观众席,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一边被人解剖,一边被人参观。    
    在看别人检查肚子的时候,我一直有个疑问:凡是被医生低声叮嘱过女生,都一律张开了大嘴,医生到底说了什么让人吃惊的话?龙超凑到我旁边说:“是问她们要不要吃药,当变性人,问到你的时候,你的嘴不能张开哦!不然就变成男的了!”轮到我了,我暗中发下毒誓一定不能张嘴做吃东西状,但医生说的是:“现在检查你的龋齿。”    
    医生先把外衣剥开一点。到肚脐以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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