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庞是那样悲哀疲惫，但眼神里仍然露出一种冷静的坚毅。 当总统身上覆盖的美国国旗被冬天的冷风掀起一个旗角；当来自102个国家共220名代表，其中包括8个国家的国家元首、11个国家的政府首脑排成长长的队伍，等待向这个伟大的女性握手致哀的时候；当来自美国各地自发组成的25万人的送葬队伍在凄厉的北风中呜咽痛哭的时候，好像只有在这个时候，人们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的总统已经远去，而眼前这个女性已经从总统夫人变成了总统遗孀…… 她走近遗体，开始吻他。她吻他的脚，吻他的腿，他的身体，他的胸，然后又吻他的嘴。她一言不发……她身无长物，只有那枚结婚戒指，于是，她把那戒指放进了棺材。 那是一个妻子最后的圣礼和告别。 所有的人，包括敏锐的新闻界，此时都沉浸在极度的悲哀之中。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被人称为世界首富的希腊船王此时也正站在瑟瑟的寒风里，用他像鹰一样犀利的目光注视着那位备受关注的美丽女人…… 杰奎琳的英雄形象深深地印在了公众的心头：她站在约翰逊身旁，双目无声地凝望着杰克的遗体，她的目光胜过千言万语。她把所有的难言之隐都埋藏起来，甚至连凶手是谁也不加以追究。她伸出那双充满哀怨的纤纤细手，向着所有给总统投以爱戴和拥护的人们，她要人们永远地记住她的丈夫，像记住乔治·华盛顿和埃伯拉翰·林肯那样。 当约翰逊宣誓就职时，她一手紧握罗伯特·肯尼迪的手，另一只手紧握着她孩子的手，尔后她接过覆盖在肯尼迪总统遗体的国旗。 当灵车缓缓驶来时，戴着黑色面纱、悲痛欲绝的杰奎琳和卡罗琳一起跪在国会大楼里吻别国旗覆盖着的棺材；身穿蓝色制服的小家伙约翰举手向父亲敬礼那是怎样一个令人柔肠寸断的军礼啊…… 整个美国见到的是一个悲切伟大的母亲。 第二天，她亲笔写了一封长信给新总统，感谢他跟他家人一起〃走在杰克身后〃。 千万莫遗忘/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地方/有过那灿烂的瞬间/那就是众人知晓的卡米洛特 这是肯尼迪总统经常用以自喻的歌咏的神话般的英雄卡米洛特的诗歌。惊魂已定的杰奎琳在这个时候才强烈意识到：有人把丈夫从自己身边永远夺走了，让她失去了她所拥有的一切家庭、欢乐、荣誉和地位！她几乎一无所有了！ 第十一章：纯粹生活 一切都过去了，杰奎琳终于找回了原来的自我，她收起了寡妇的黑纱，重新拥抱这个美妙的世界。 只想消失在人群中 1963年7月，一个晴朗的日子，也是肯尼迪去世后的第一个夏日，杰奎琳和孩子们在海恩尼斯度假，他们住在肯尼迪家的小杂院里。杰奎琳穿得很朴素，不再是卡西尼服饰、协调的帽子，以及白色手套。 她穿着宽松的，有些起皱的裤子，一件黄色Ｔ恤，赤着脚任凭风吹乱头发。杰奎琳曾经非常喜欢前卫的、轮廓简洁分明的服饰，但是现在一改原先的风格，经常穿轮廓不明显的宽松服饰。她仍然穿白色衣服，但是不再过多地展示自我。 海恩尼斯夏日的天空，万里无云，绿色的营地和碧蓝的大海与天空并存着。杰克竞选总统时，曾戏称这是〃肯尼迪天气〃。〃我知道我要得太多，和他（肯尼迪）一起慢慢变老，一起看着孩子们慢慢成长，现在已经是一种奢侈，这些不可能重新拥有了。〃（杰奎琳在海恩尼斯的日记里这样写道） 离开白宫的那天，杰奎琳被送到了Ｎ街哈丽曼斯家。 当时，她穿着卡西尼多年前制作的黑色套装，这在以前是很少有的，这时她只想消失在人群中。〃一切结束时，我将自己埋入人群之中，给自己放个长假。〃她说道。 离开白宫后不久，杰奎琳回到了乔治城的家中。几天之后，林顿·约翰逊打电话过来，希望她能出任驻墨西哥大使。杰奎琳婉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对杰奎琳而言，再回到白宫让她难以接受，她无法想像穿过门口，看到所有老朋友的情景。正如杰奎琳自己坦言道：〃太痛苦了……我就是不能忍受回到那儿。即使驾车路过华盛顿，我也总是避开白宫。〃 现在，杰奎琳认识到：待在华盛顿是个错误。只要一走出家门散步，杰奎琳就总遇到人搭讪和骚扰。而住在海恩尼斯，看着窗外的湖水，人的思维也变得更加清晰。 每天夜晚，Ｎ街都聚集了几百号人，他们站在风雪中瑟瑟发抖，将街道两旁的人行道挤个水泄不通，一直等到深夜9点、10点，只为了远远地看一下杰奎琳。 他们甚至爬树、使用双倍望远镜，只是为了看得更加清晰。还有些人干脆搭起了野营帐篷。 达拉斯之行后，杰奎琳以为自己可以安静地、悲伤地离去，过上属于自己的私人生活，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反而会成为全国更知名的人物，受到人们更加严密的监控。 在乔治城，杰奎琳开始每晚做噩梦。弯弯曲曲的侧墙，以及太多的记忆，杰奎琳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崩溃、发疯了。 在肯尼迪刚逝世的前几个月里，杰奎琳经常在半睡半醒中梦到杰克，一阵微风带着他的气息，她感觉到他轻轻地走进来，并且和往常一样，到一个角落去读报纸。 离开白宫之后，杰奎琳同样也无法面对她和杰克共同的朋友。虽然他们对她很好，但是，她还是让他们离开了自己的生活圈子。杰奎琳将自己埋入灰烬当中，同时她又不得不担当起照顾自己和孩子的责任。 没有人真正理解杰奎琳。谁又能够真正体会到从风光的白宫女主人，突然间成为总统的遗孀，孤苦伶仃的感受呢？最关键的问题还在于孩子，整个世界都关注着她的孩子，这种关注令她恐惧，因为她很担心这种关注会影响孩子们的健康成长。 杰奎琳开始将自己隔离开来，让自己生活在阴影中。她惟一可以信赖的是波比。她甚至认为她的生活已经结束，她说她的余生将在等待结束中终结。
第五部分贝聿铭 没成见让我一举成名
1964年9月，杰奎琳搬到第五大街1040号一间宽敞、舒适的公寓里。房子是位于曼哈顿东区，正面对着中央公园，卡内基山就在旁边。杰奎琳和亲密朋友常常称这所房子为〃1040〃。按照帕特·铃木的说法：〃那个地区人们不常去，它更适合居住。过去这一带有很多书店，而且也比较安静。那时还没有安·泰勒商店，而且，人们一般不会光顾这些商店。〃 杰奎琳的新公寓售价为20万美元。房子有14个房间，包括5个卧室，1个厨房（杰奎琳几乎不进入厨房），以及一间俯瞰中央花园的客厅。走进客厅，就像走进英国画室一样。围着篱笆的阳台正对着第五街，杰奎琳在阳台的花盆里种上了山楂树。 杰奎琳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孩子。两个孩子幼年丧父，多亏了杰奎琳。约翰和卡罗琳的生活中并不缺乏关爱。餐厅上挂着一幅世界地图，杰奎琳和孩子们吃饭时，总是对着地图讲述他们的父亲在担任总统时去过哪些地方；放学后，他们会在中央公园嬉戏。秋天，芬顿先生会给他们上网球课；冬天，他们则在国际博物馆滑雪撬。每天下午4点钟，他们都会饿着肚子跑回家，喝点下午茶或者吃些点心…… 杰奎琳对孩子们也很严厉，她经常提醒他们说，他们不仅是肯尼迪家族的孩子，也是布维尔家族的一员。杰奎琳按照欧洲的礼仪教育孩子们，譬如大人们进屋时应该站立、介绍给朋友时要握手、离开饭桌前先经允许等。与肯尼迪家族其他孩子相比，约翰和卡罗琳具有更强的自觉意识，他们没有什么头衔，也不会为其所困。 那时，卡罗琳和约翰是杰奎琳的整个精神世界。随着他们的慢慢长大，杰奎琳又有了新的想法：〃我不希望他们只是普通的孩子，住在第五街，就读于一所好学校。'避难所'之外的世界太精彩了。〃 那么，他们在纽约〃1040〃的生活如何呢？或许你以为，像杰奎琳这样走在人行道上都会被人追的红人，家仅仅是个缓解压力的场所，只要她高兴，就能与任何人，以任何一种方式放松。 而约翰·罗林回忆道：〃在当时，她的公寓才是她最放松的地方。她最爱的房间是书房。杰奎琳非常喜欢读书，她最喜欢的就是躺在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读书。〃 虽然杰奎琳对朋友和知己十分忠诚，但是当她和室内设计师一起共事时，杰奎琳的情绪又是混合的。马克·汉普顿曾用外交语言精辟地概括：〃杰奎琳的公寓就是部美国室内装潢史。〃 在过去多年中，著名的室内装潢设计师，如帕丽旭、艾伯特·哈德利、比力·鲍尔温、基思·欧文、马克·汉普顿、文森特·弗凯特，以及后来的新秀理查德·基思·兰汉姆，他们都曾经帮助杰奎琳装修过房间。 〃和杰奎琳一起共事非常有趣。〃欧文说：〃一旦你有什么想法，她总是会找出依据和你争辩一番，'嗯，你为什么那么做呢？'她喜欢刨根问底，想知道你背后的逻辑思维。因为万事万物都在变幻，杰奎琳从不接受表面价值，她只会被一些有历史价值的东西所吸引。〃 在设计房间过程中，马克·汉普顿回忆杰奎琳：〃最喜爱的颜色是黄绿色，她称之为香木缘，还有就是褪色的紫红色。房间的色调还有蓝色和象牙白，与房间的原始风格很相称。房间的整体风格是法国风格，给人的感觉是装修不完整，而这正是杰奎琳所追求的。杰奎琳的风格常常透露出缥缈、神圣的知觉；她有种天生的幽默感，对于自命不凡的事物能够一笑了之。当然，房间必不可缺的是书籍，这是整个房间的灵性所在。〃 艾伯特·哈德利认为杰奎琳的风格非常〃女性化〃。房间内，大沙发的颜色柔和，沙发套是漂亮的印花棉布。〃杰奎琳喜欢将花朵摆设在花篮内，而这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