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专---席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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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专---席绢-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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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心走过来,也是不大赞同的神色。
  “小姐,这种事不能往‘没事’上头去想着侥幸,该想的是‘万一有’该知何是好才对呀!”
  “就是!就是!”丽人点头如捣葱。她在口才上没妹妹的擅说道理,只能用力助阵。
  “来,拈起来我看看。”娄恬顺手招来离她最近的丽人,让她将画纸拿立着,好仔细瞧瞧整体看起来的感觉。
  丽人乖乖拈着画纸摊在小姐前方三尺处,问道:“小姐,你还是非买恬静居不可吗?”她可不希望哪天真在院子里挖出可怕的白骨呀!
  “恬静居是我们目前看过最好的一幢宅子了。”倒不是说非买不可,不过若是为了这样的传言而放弃恬静居,着实可笑了些。
  “反正我们原先就没打算在永昌城定居的嘛!咱继续往南走,定会看到更好的宅子的。小姐记得不?三年前你与大小姐一同南游风遥城,风遥城繁华热闹又有文化,多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原本那儿才是我们打定主意要定居的地方啊!当时小姐也称赞那儿的宅子建得十分有特色,住起来又舒适的。”宝心说着。
  “对呀,小姐,我们起先不是打算在永昌城游玩几日而已吗?你明明跟大小姐说要去风遥城住的。可我们却一直在永昌城停留,然后一见这人人不敢买的恬静居,你偏生没个忌讳,就是想买的模样。当然买下来当别业是没啥要紧啦,可……”
  “得画一只蝶。”娄恬喃喃道,不然整幅画都是死呆的。“来,放回桌上。宝心,磨墨。”
  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样子。唉!
  “是。”两名丫鬟无奈应道。看来小姐心里已有定见,谁也别想动摇她了。
  娄恬笑看姊妹俩一腔的哀怨,慢条斯理地提笔沾墨,终于好心给了一些回应——
  “我从无意到风遥城定居。当时对姊姊那么说,实属不得已。”
  丽人与宝心同时一愣,宝心毕竟较为灵慧,很快想通——
  “小姐是想——永远不再与候爷府有所连系,才对大小姐说谎,是吗?”
  娄恬脸上的笑意被一抹萧索覆盖,美丽的面孔上有淡淡的苍白。想画蝶的,却迟迟无法挥就,任由吸啜了饱满墨汁的笔尖跌落下一滴黑液,破碎在白色宣纸上,将她一整晚的工夫,都给毁个殆尽。
  “小姐……”两名丫鬟嗫嚅叫着。
  “啊!坏了——”娄恬只是轻呼。看了一下,知道修补不回来,于是道:“拿去丢了吧。”
  “是。”她们不敢多言,默默接过画,迳自做事去了。
  娄恬走到窗边,对着外头的天空出神。
  今夜无星又无月,暗淡的,昏朦的,天地皆茫然,犹知她无着无际的心,看不到光亮的来处。
  未来,将会是怎么样呢?
  她不知道。
  而,就算知道又如何?
  又如何呢……
  ※※※
  同样的夜,厚厚的云层遮蔽了星月,外头一片乌漆抹黑。
  书房里两盏油灯燃在案上助明,一抹年轻颐长的身躯伏在桌案中央振笔疾书,熬夜办公。
  祝老爷总是交付给祝则尧太过繁重的工作,所以这样挑灯夜战的情况,三两天便会来上一回。
  如果不是因为那娄小姐的事延误了他今日的工作安排,现下的他,该是手执一本睡前闲书,舒服地等睡意袭来了。
  手中赶着的是明日一大早叔父就要看的帐本,脚边左右两侧堆得半天高的是一箱一箱的银两,他必须逐一核对清点。实际银两的数儿,与帐上记录的,丝毫差错也不能有。除了数字必须详实之外,细目也不能弄混。
  分门别类,项目多而杂。
  出租土地的收入、田租的收入、十来间商号的营收、靠行的贴银等林林总总……进来的银两共分作八十二种归类。
  再扣掉支出去的——有投资千两万两的大项,也有打赏门房仆厮的一两半银的芝麻小项,共一百六十九件。
  这么繁重的帐事,找五个计帐的来做,也得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可祝老爷在下午交办他之后,便吩咐他即刻得赶出来,明日一早就要看了;接着中午便要招来所有商号伙计开月会论功行赏,完全耽搁不得。
  祝老爷是急性子的,也向来痛恨办事不力的人,他手下的所有人一一包括他三个儿子,从来不敢延误一丁点他亲自交办的公事;若延误了,其后果是很可怕的,将会被老爷子很严厉地操劳到连出声哀呼的力气也不会有。
  祝则尧连续忙了两个时辰,直到手酸眼涩腰脊僵硬,才强迫自己停下来休息,起身倒茶解渴时,差点不小心给一地的银两绊着。
  叔父一向谨慎,这种必须亲手碰触银子的工作,到了最后清点收柜的步骤,他老人家从来就只肯让他或三位堂弟做,绝不假手于外人。
  “咦?则尧,还在忙?”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是与他同年的堂弟祝大光。
  “欸。”祝则尧点头,笑了笑。
  “老爹又在压榨你了?最近有做什么惹他不快的事吗?”就祝大光的印象,父亲很容易为着一些小事挑剔则尧,然后惩罚都是不留情的。
  祝则尧摇头,“没的事。这些都是我份内的工作,怎么说是压榨?你别胡乱说,当心叔父听到了罚你。”
  祝大光耸耸肩,反正自家老爹永远找得出名目罚他,也不差这一着。他走近桌案,一个不小心,险些没给一地的银箱撂了个五体投地。
  “小心些!”祝则尧赶紧拉了他一把。
  “这是在做什么?把库房里的银两全给搬出来了不成?!老爹疯啦?存心拿几千两银子出来数死你吗?”祝大光咋舌低叫。
  “事实数目是,一万三千九百两的银票,以及八千七百五十五两又三百钱的现银。”
  祝则尧淡笑的答,脸上一点也看不出他被这些数字搞得狼狈万分后所产生的怨气。
  “你都算完了?!”祝大光叫。
  “嗯。只待把银两再清点一次,然后搬进库房,就全都完事了。”
  “哇!要是我来,三天三夜也别想睡了。”边说边挽衣袖,蹲下身道:“我来帮你,早点算完,你也好早早歇下。养足精神好应付明日中午的月例会,我先让你心里有个底儿。‘川流行’的周管事、同时也是你的顶头上司,对你不满已经很久了,这次八成会参你一本,你注意些。”
  “我晓得了。”祝则尧一点也不意外。喝完了一大杯茶水后,堂兄弟俩通力合作数银两。
  相较于祝大光的粗壮,颐长身材的祝则尧便显得单薄了些。
  他们一般的高,可站在一起时,祝大光看起来就雄壮成武多了;祝则尧被这么一比,当下比成了文弱书生样。而他斯文俊逸的长相以及永远晒不黑的肤色,更是助长了所有人对他“弱不禁风”的绝对认定。
  所以每当有费力气的活儿,总是三兄弟抢着做——
  “大箱的我来搬就好了,你去拿那些轻的。”祝大光一把推开祝则尧的手。捧了两大箱沉重的银箱,率先往密门的方向走去。
  祝家有间守备森严的金库,是众所皆知的事。但,也只有祝家人自己才知道,那里只是用来掩人耳目而已。真正的宝库重地是这里——书房里秘密辟置的机关密室。
  生性谨慎的祝老爷会在房子里有这样的设计,并不意外。不过辛苦的就是下头这几位难兄难弟了。
  祝大光站在一面挂满山水画作的墙前,腾出一只手伸到画的上方,也就是挂画的钉头上——一面墙上共有六根钉,左按按、右按按的,然后原本平坦的墙便出现变化了!中间那两幅画突地往内凹进去,一条信道赫然出现!祝大光往内走一步时,又向右边的墙角拍了三下这才放心大步走进去。
  两兄弟忙了半个时辰,终于把这件劳心劳力的辛苦差事给合力做完。
  “呼!”祝大光挥汗的摊坐在椅子上。“每个月都得做一次这样的事,真是何苦来哉哦!”
  祝则尧倒了杯水给他。
  “谢了。”
  祝大光挥挥手,“少说这个。”喝完茶,才又说道:“则尧,虽然我知道你不爱提,可是我还是要说,你怎地就是不放开那间屋子,也放过你自己呢?你明知道,早晚会有人买走恬静居的,你现下这样,硬是把自个儿往死胡同里钻去又不愿出来,我看了很难过。”
  “大光,我看你是累了,净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祝则尧扬高两道轩眉,一脸不解,笑笑的很可亲可近的模样。
  “哎!你别跟我打哈哈,你明知道我招架不住你这一面的。”祝大光拍拍额头,知道这小子是打定主意不谈这件事了。
  “哪一面?”祝则尧很有求教精神地问。“说出来参详参详,也好让我有机会改进。
  你就说吧!小的正垂手恭听着呢。”说罢还向他走近,证明他的情真意切,绝对不是漂亮的口头话随便说说而已。
  祝大光摇头,起身往外走去,摆摆手道:“我不跟你斗嘴,你知道我没本事斗赢你,还不如把时间花在睡觉上实在些。你也去睡吧,那事咱就别谈了,不过你心里最好有些计量,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祝则尧没留他,站在门口看他走远的壮硕身形没入夜色里,直到再也看不见,他才卸下脸上那殷勤热烈的笑意,回复成他独处时向来的模样——平淡而显得有些抑郁。
  他从不让人看到他这一面的。正好一阵风从门外吹进来,把油灯上的火舌都给吹熄了,黑暗渡去了他的表情,完全的伸手不见五指。
  夜已太深,深得像他心中暗藏着的那份心事,相同将他吞噬。
  太深了。就算想说,也无从说起;就算想瞧,也瞧不清究竟。
  他只能执着下去,无论别人怎么反对。
  ※※※
  他没想到会在一大清早遇见她!
  当那辆再眼熟不过的马车停在离恬静后不远处的地方时,他讶异着。忍不住尾随了过去,想知道她会在这里出现的原因。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下午,她理当没听错才是。
  隔着十来尺的距离,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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