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元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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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元记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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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尖叫。
全身冰冷。
我知道我醒了,却犹自沉在那个梦里,不想动一下,泪水止不住的流下,为什么?为什么?
我没有一刻如此想家,想父母,想到心也在痛,但是全然的无能为力,那不是相隔千里,万里,远在海角天涯,我们隔着时空,隔着永远都无法穿越的绝望,我抱着那件狐裘狂乱的痛哭。
我哭了很久,也轻轻的哭出声音,直到哭到没力,意识才渐渐回笼。
小丁有听到我哭吗?
我翻过身。
他睡的地方是空的。
我猛然坐起,手伸过去摸他睡觉垫着的薄毯,冷的。
离开很久了吗?
火堆早已灾了,月已偏西,虽然还能照进屋里,却黑沉沉地,我呼吸着冰冷的空气,裹上狐裘往庙门口走。
这里是荒郊,又是黑夜,我难免害怕,手抖抖的推开庙门,门“吱呀”一声,就如鬼故事经常听到的一样。
或许小丁只是便秘,找地方长时间酝酿,我大可在里面等他,但庙里漆黑一片,我是无轮也待不住,又不敢出去,怕正巧遇到觅食猛兽,我小命不保,我在出去与不出去之间犹豫着,忽然隐隐地听到有人说话。
我一惊,借着月光寻声看去,不远处的大树下,似有人影在晃动。
小丁吗?他又是和谁在说话?
我慢慢走过去,又不敢走太近,躲在庙前那块石碑后,看着那里的动静。
是两个人,凭身形,一个的确是小丁,看到他,我原本有些慌张的心定下来,然而我穷尽目力却无轮也看不清另外一个人的长相,太远,光线太暗,我只是勉强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何时去见狼王?”那人说。
“再等等。”小丁的声音。
“还要等多久?狼王已经发火了。”
“还要点时间,他既然几十年都等了,还差这一时。”
“狼王一个月后会在璟城等你。”
小丁想了想才道:“跟他说我会去见他,到时应该也差不多了。”
那人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一闪便不见踪影,只留小丁一个人站在那里。
他们的对话,我听不出所以然,只记得:一个月后璟城。一个月后会发生什么?我呆呆地看着兀自站住不动的小丁,觉得他身后有着无边的孤寂。
“我们为什么要改方向。”第二日,我边与我的长发缠斗,边问正啃冷馒头的小丁。
“往北走,越来越冷,不如往南去,那里比较好玩。”他答的漫不经心。
“原来你带我走来走去,是玩来着。”
“喜欢吗?”
“喜欢个屁。”
“女儿家家的。”
“那又怎样?”我知道是指我说脏话,“南方?不是慕容山庄的地盘,你要把我送回去?”
“也可以啊,你太能吃,话又多,送回去也不错。”他还是漫不经心的死样子。
我垂下头,用红绳扎住绑好的头发,心想是去璟城吗?璟城在南方,我从慕容山庄逃离时曾经过那个城市。
“啪”,可能是我用力太重,也可能红绳用太久已不担力,用力在发上绕了几圈后被我拉断了。
惨了,没有多余的发绳了,我盯着那断掉的红绳,心想总不能学那厮披头散发的在街上走吧,那会被人当疯子抓起来的。
“妈的。”我恨恨骂了一句。
“今天你就学我吧。”那厮似知道我在想什么,很妩媚的拨了下头发,朝我眨眨眼。
我白他一眼,低头努力想把断掉的发绳接起来,无奈一处断,处处断,接起来后用力一拉,别处又断,算了,算了,我懊恼的扔掉发绳,到处翻箱倒柜,想找出一根可以扎头发的绳子,可惜除了几根枯草和满室破败找不出任何东西。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从哪件衣服上撕下块布片扎头发。
“用这个吧。”一根筷子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知道一根筷子可以盘起一头长发,以前大学里住寝室的室友曾经教过我,无奈我毫无天赋,做出一个超级杂乱无章头后草草收场。
“我不会。”即使不甘心,我也照实说。
“那就算了,就学我吧。”他扔掉筷子。
我赌气,捡起来,凭着记忆,开始折磨我的头发。
传说中超级杂乱无章头再次出现。
他盯着我的头,端详很久,最后下结论:“还是披着吧。”
我泄气,用力抓头发,抓得恐怖异常。
“走了。”我豪气万丈,反正老娘曾顶着个名叫“乌鸦展”的头走遍整个慕容山庄,还怕了不成。
我当真要走出去,却一把被人拉住。
“如此招摇的发型你想我们都被人发现吗?”
“那怎么办?”
“坐下。”他把我按坐在地上,伸手捡起地上的筷子。
“你会梳头?”我斜眼看他,一脸不信。
“我会易容,你说我会不会?”
“那之前你也只是给我易容,也没见你替我梳过头。”
“扮男人是一把头发扎头顶,扮女人你还是一条辫子,哪还用我动手?”
他边说手上动作没停,头发在他手中听话起来,一会儿一堆乱发便顺滑整齐。我想起那次舒沐雪为我梳头,也是一样的心灵手巧,不由感叹:“男人都有梳头的天份啊。”
“你还看到哪个男人会梳头?”
“舒沐雪啊。”
“他?他也给你梳过。”
“是,而且梳得不错。”我如实回答。
盘发的手停了停,我听到他笑道:“毕竟是夫妻,倒是挺恩爱,看来我一定要把你送回去。”
“你话里有话。”
“什么话?”
“鬼话。”
头上的力道一紧,我“哎呀”一声叫起来。
“你故意的。”我咬牙切齿。
“好了。”
“好了?”我忘了痛,伸手去摸,果然整头长发都被盘了上去,且光滑整齐。
“强。”我朝他竖大姆指,“以后我的头你包了。”
“没以后,”他用力拍了一下我的头,“走了。”
我摸着被打的地方,追出去。

暻城(上)

暻城,近在眼前。
我仰头望着高高耸立的城门上“暻城”两字,有些疑惑。
“为什么不是反过来写?”不只是这个匾文,我看过所有匾上的字都是按顺序写,“暻城”,绝不会写成“城暻”,“磬竹书院”也不是写成“院书竹磬”,古代的匾文不都该反过来写的吗?
“你说什么?”小丁站我身后道。
“那‘暻城’两字不是该反过来写吗?”
“说什么?反过来?为什么要反过来写?”他莫名其妙,拍一下我头,率先进了城。
一个月后,暻城。
如今已到了暻城,离一个月还有几天,会发生什么?我跟在小丁身后,走在大街上,看着暻城满目繁华,心思却是想着那晚的情景。
“小昭。”那厮回头叫我。
“干嘛。”
“若我现在放你走,你会走吗?”
“你会放我走?”
“我说假如”
“若是假如,我就不回答。”
他停下来,瞪我一眼,随即懒洋洋一笑,摇头道:“听你的口气还是想走,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和你虽不是夫妻,但少说也相处了几个月,你还真舍得走。”他不顾大街上人来人往,一把揽住我的肩。
我也不躲,只是白他一眼道:“屠夫对他养的猪说,我辛苦把你养大,若我放你走,你会走吗?你猜猪会怎么回答。”
“敢情你是猪。”他呵呵的笑。
“是猪又怎样?道理是一样的,屠夫把猪养大只是为了杀它卖钱,你与我相处再久,也还是为了其他目的而已,是不是?”
揽着我肩的手猛的一紧,捏得我生痛。
“你干什么?”我一把甩开他,瞪着他。
他也看着我,并不在笑,只是灼灼地盯着我。
“小昭,你喜欢我吗?”
我一愣,那家伙是怎么了?嬉笑怒骂,何时这么认真?
“不喜欢。”我赌气否认,不止是现在,这几天,他似乎总不正常,我已不止一次看到他走神发愣,似盘算着什么事情,沉默时竟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我却很喜欢你呢。”他忽然又笑,伸手捏我的脸,当街调戏,刚才的认真也似开玩笑而已。
我任他捏,眼睛盯着他。
他带笑的脸凝了凝,干脆凑近我,轻笑道:“你再看我可要亲你了哦。”
我移开眼,看着从我们身旁走过的货郎,噘着嘴道:“我要吃冰糖葫芦。”
“好。”他人还是盯着我,一只手同时伸出去,从货郎扛在肩上的众多冰糖葫芦中拔了一串给我。
那货郎毫无感觉,随着人群走远。
“你没给钱。”我忍不住叫道。
他捂住我的嘴,一把将我扯入人群。
小偷!我边吃冰糖葫芦边在心里骂。
他看我吃得欢,便道:“偷来之食是不是尤其好吃?”
“怎么会好吃?偷的耶,我吃的很不心安。”我又咬了口,看他在一旁笑起来。
“我们来暻城干什么?我都来过了。”我看似随意的问道。
“快到花灯节了,暻城的花灯尤其好看。”
花灯节?有这个节日吗?但有花灯看我心里仍是欢喜的,现代的世界霓虹闪烁,古老的花灯已不复繁荣,常看到书中形容古代每到正月十五,中秋整条长街皆是花灯,全城出动一起观赏,现在有幸可以看到,自然高兴。
“听你口气好像真是带我出来玩的。”我虽高兴,却不忘自己不过是被他绑来。
他听懂我的意思,只是笑并不接话。
“花灯节还有几天?”我又问他。
“六天。”
六天?六天后正好一个月。
“六天。”我重复着,总觉得六天后一切都会不一样,我的快乐就要到头了吧?他又会如何处置我?
“我饿了,我们找地方吃饭。”我说
暻城最大的酒楼。
我不知道那厮为何忽然如此大方,虽不是雅座,但能在像样的酒楼里吃像样的菜已经不错了。
大堂里很是热闹,形形色色的人各自坐开,有几个还带着兵器,我看了几眼,不敢多看,跟着小丁在一个脚落里坐下。
与我们同桌的还有一个胖头陀,一身肥肉,点了满桌的鱼肉,看来酒肉和尚真是有的,桌角上摆着一对铜锤,看上去份量实足,他的样子让我想起《水浒》里的鲁智深,同是酒肉和尚,不知这位是否也是一腔肝胆?
伙计上来问我们要点什么菜,小丁似对这里的菜很熟,随意的报了几样,那伙计领命离去。
可能是因为生意太好,菜上的很慢,我其实并不饿,此时再看那胖头陀的吃相,便又倒了几分胃口,小丁似也并不着急,他的坐位靠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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