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云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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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曲云晰-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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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苗子,是稀有的绿萼精品梅,后园新翻的泥土还是栽种梅花作的准备,不难猜测该是曲就所为。
冬天来临的时侯,胶洲湾上的荷花盛放依然,叶碧花香四荡,低婉浮沉的琴音如浸温水之中春回大地,外山幽远,黄叶落尽,霜枝结满,远看冷风凝结下景致萧落破败,高墙深院下一湾之地,碧波浩瀚之上,紫檀楼,低屋檐,风铃声,琴声低奏,金阳凤花,朝阳铄金刺破一地寒霜。
胭脂花扣,窗台低倚,火盆烘烘,满室温暖,滚毛厚锦裘下一身青浅夹白底紫花衬,淡紫垂地襦罗裙,一双厚底青碧丝履,紫锻束广袖,素手琴上弦,紫纱帐,青花带,琴案垂。清水脸,胭脂上,琴弦低荡,轻划勾捻止。
“啪啪啪。”华袍紫袄,黑发束冠,鹿皮短靴提步而起。“娘娘,这曲是好听。”睿儿眼睛圆碌碌地转着,他伸手挑起一根琴弦,我问道:“睿儿可是要学,娘娘虽曲艺不精,还是能教习。”
睿儿咯咯大笑,他伸手向我挽来道:“艺何需精,这歌,这曲本来只是讨人欢喜,演得最好也只是技巧,要取悦于人懂琴音是其次知琴心是主要。”他双手在琴弦上连挑几弦,有点懊恼道:“睿儿还是不要学。”抬起头又讨好来:“娘娘,你再弹一曲如何?弹你唱过的一支曲子,虫儿飞飞。”
“可是这曲弹起来不比唱起来动听。”我点失笑又道:“大冷天的那能有虫儿飞飞来着,岂不煞尽风景。”
“不,娘娘不。”睿儿死活地低嚷:“睿儿就是要听,管他冬天还是夏天,外面的荷花开得不是好好的吗?那虫儿自然能飞飞呀,只要娘娘弹的,睿儿便觉得是最好。”
“好了,弹得不好,可不许怨,那歌本来就是弹不来的,娘娘琴艺不精,既睿儿赏脸,娘娘弹就是。”我轻轻拔动琴弦,琴是好琴,可听过八夫人的琴,听过盛娇的琴,听过赵桓的琴后,这样的手拙就只能捂于居室中,仅能自娱罢了。
琴是弹成了,不过就有点怪怪的感觉,抬起头,难得睿儿笑意盈盈,孩子便是容易满足。我起来拉他往室外走去:“起来一大早饿了吧,再不出去,嬷嬷与凉菊又要着急了。”这话还未完,回廊转角便传来凉菊的嗓门:“小姐、殿下你们可是来了。”说着脸儿便露了出来。
“爷爷等着急了吗?”我拉着睿儿往厅堂转去,下楼阶,凉菊在身后道:“没有的事,大清早便听到小姐抚琴,童老先生说小姐心情舒畅快活是好事,早膳晚用不碍事,童老先生还道,琴艺平平,琴音清静低回,波澜处尽是流利下泻,正如病垢一去不復回。”
我低笑,身旁的睿儿咯咯笑个不停,他仰脸来:“凉菊这话说得妥当,爷爷的欣赏能力不离本行,这翻真知灼见,本殿下算是见识了。”
厅堂里爷爷已端坐其中,冬菇肉丝粥冒着热气,青碧小菜,糕点精致,凤酥、春卷,虽不至于宫内的盛满,三人食用却卓卓有余。
早膳用到一半,睿儿还叨嚷着要吃春卷,我伸筷夹去,门外脚步踏来,文仲的声音已近耳边:“小姐,有客人来了。 ”
“谁来也不见。”睿儿皱着眉头,不悦地叫嚷:“没看到本殿下正在用膳吗?”头也不回地指着前面那碟春卷道:“娘娘,睿儿要吃春卷。”
我只好把春卷夹了起来,睿儿张口吃下了,继续指着桌子上的凤酥、桂花糕、红豆泥糕、千层糕、梨花糕、狮子球……一样一样的叫着。
都叫完了,他又指着已空的碗道:“娘娘,睿儿还要吃粥。”
我终于道:“早膳不可过多,今儿已够多了。”睿儿还不依不挠地吵嚷。
我放下玉筷来:“睿儿,不可胡闹。”我回头看文仲还站在一旁,便问道:“客人是谁?”
文仲看着我,好一会才答道:“是太子殿下的侍卫。”
我心一突,才道:“那便让他进来吧。”
进来的是赵桓近身侍卫孔利,他揖手来:“孔利见过齐王妃。”
“孔侍卫,可是太子殿下有要事?”我也不拘谨,直接问来。
“太子殿下有一样礼物让孔利送来的。”说着,他便向前垂首呈了上来。
我端看着孔利手上的紫花锦盒,好一会才伸手接过,对孔利道:“孔侍卫代我向太子殿下道谢。”稍一犹豫终是道:“便说,礼尚往来,亲之,友之;礼不回来,弃之,忘之。”
孔利抬起一双惊讶的黑森大眼来,他身子微颤,终是道:“孔利定一字不忘。”然后回身告别。
“娘娘。”睿儿清晰了喊声在我耳边响起,我醒悟看去,他清清浅浅的眼瞳带着丝丝笑意,那笑云淡风轻,徘徊生畏:“太子哥哥可是让娘娘烦忧了,让娘娘烦忧的人,睿儿一概都不喜欢。”他握起勺子含下一口粥道:“凉了哦。”
“凉了便不要再吃,今儿已吃多了。”伸手把他手中的勺子拿下,爷爷在一边吩咐丫头把早膳全部撤,我接过凉菊递过来湿帕子,拉过睿儿双手便要擦,睿儿却在这时不高不低道来:“娘娘可是喜欢曲恬?”我抬脸看去,睿儿细眉挑起,言语平静又道:“睿儿也喜欢曲恬,这城主便由曲恬来做可好?”
他接着的话却让我颤抖开来:“赵桓自以为事,成大事失之以仁,赵池胆大妄为,大事未成纵情以傲,皆让人生厌。”他紧抓我手来:“明湖之事,虽不是他所错,却是他所纵,睿儿定然把这事记上心来,胶洲碧荷无穷,河滩绝境之地,可安之以万兵马,睿儿谁也不给,因为它是属于娘娘的。”

第二十七章:胶洲几渡(三)

过年后不久,皇上终于颁下圣旨,任命曲恬为胶洲城主一职,曲恬正式由胶洲代理管事升为城主。一同沸沸扬扬的左丞相一职也终于尘埃落定,让人惊诧的左相高官一职不落在太子党手上也不在齐王手上,竟然落到早已一门冠绝的靖王府手中,接连靖王府恬公子为胶洲城主后,左丞相一职由已是礼部侍郎的世子曲恂兼任。

当听到这个消息后,胶洲湾已春暖花开,夏初显端倪。

胶洲湾在凉风浸水中阵阵涟漪不断;小楼里的后园子;一片绿意盎然;常春藤婆娑起舞;梅树也生长得枝叶繁茂。

栈道尽处小亭上,一支杆子横栏而出,勾子直垂进荷花深处。我撑着阳伞子往亭子走去,凉菊从旁举着盘子,来得亭子上,睿儿还在专心志致着,我反倒有点失笑,让凉菊把冰震汤圆搁在桌子上,这才去理那边独自乐乐的人儿。

从他身后接过杆子,他低叫一声,闷闷不乐地转过头,见是我,冷然的神色霎时换上一副惊诧的表情,那张精莹的脸下一刻又漾着笑意。

这孩子的样子刚才分明在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以至于没有发现我靠近。突然我点难过,我其实一直知道睿儿并不如一般的孩子,且作为皇子本来就没有单纯可然,宫廷似乎便意味着一切无了期的斗争。

“娘娘,这是给睿儿吃的吗?”这孩子说着便拿过桌子上的冰震汤圆,捉过勺子已吞下一颗,半含露齿道:“娘娘,很甜,是芝麻呢。”然后再吃下一颗,一张脸满溢惊喜来:“娘娘……”嘴还含着,说得含糊不清,好一会吞下便扯着我说道:“娘娘,这颗是豆沙呢?”说着便一颗接一颗像发掘宝藏似的,怀着惊喜期待接下的。

“芝麻、豆沙、红豆、莲蓉、香芋、花生、杏仁”吃完了的睿儿在一边数着指头,抬头对我道:“一共七种口味,娘娘实在太好了。”

文仲的声音却在亭外响起:“小姐。”跟随着文仲的却是二哥那位侍卫梁振威,他与文促并站揖手:“属下见过小姐。”

“是王侍卫。”我回过头来问道:“可是公子有要事?”

“公子让属下来报信。”说着便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递上,一旁的凉菊便接过来,我拆信,廖廖几字却道明了朝中局势,曲家要逐步控制朝堂了。

“公子如何说?”我问。

振威抬头道:“公子说,齐阳虽踏炎夏,小姐心如秋凉。”

“好,你回去吧。”曲恬的意思我倒是明白的,我虽不明白曲就的心思,但曲恬的话我倒是明白妥当,他只管叫我继续安静生活便可,齐阳斗翻天也扰不我一分,曲恬的话大概也是曲就的意思。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赵贤明为何让左相这块肥肉落到曲家手中,曲家本就功高盖主,这左为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齐阳全数水兵所属曲家名下,赵贤明这皇帝明摆着要被曲家架空,他为何容忍呢?
“娘娘别担心。”我低头,在我膝盖之上的睿儿那双亮泽的眸子仿似看穿般道来:“与其坐大太后一党,这个便宜让靖王爷捡了又何妨。赵池想要的,岂能这般轻易,他既然让娘娘受伤,便绝不会让他如此容易到手,左相一职睿儿偏要给曲恂。曲恂手腕圆润得力,有这个能力左右牵制。”
这一句话一下子拔开所有的迷团,我直直地盯着睿儿,他的眸子毫无保留他的老练从容,我心里轻轻地颤了一下,我叹息:“睿儿,告诉我,告诉我你一直知道我是谁?告诉我,我不过是皇上的一颗棋子,皇上的敌人一直是太后”我一个一个地念出来:“……皇后甚至乎太子。”左相方嗣同是皇后表兄,兵部尚书刘严正是当今太后的嫡亲兄长,左相下狱证明了赵贤明开始逐步铲除与太后一切有关的外戚。
赵贤明当日所说的话,一字不留地回荡在我脑海里:“朕从不向人保证,朕却可以向你保证,迟悦及云絮的死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朕更难过,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朕更想手仞仇人,只是,朕觉得随便让他死实在不能解恨,朕可要看着他一步步走进朕的圈套,然后一点点地死去,方能解恨。”
“娘娘,睿儿只知道娘娘便是娘娘,是睿儿的娘娘。至于太后及皇后,哼!”晶亮的眼珠子透出凛然的冷意“她们固然想架空整个齐朝,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太后即便干涉朝政多年却控制不了整个齐朝,娘娘可知道齐朝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天大的秘密?”我重复念道。
睿儿点头,眼里闪着不可名状的亢奋来:“娘娘,可知道珍玉后。”
珍玉后是齐朝第一位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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