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云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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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曲云晰-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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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走后,我往窗子站了好一会,吹了一阵风后,感觉头眩目晕,精神却亢奋,我往琴案处走去,拔琴而起,几弦琴声无法尽兴,窗子外头,夜色澜珊。
我让外头的丫头进来,让她们把我的琴搬到荷花深处的亭子里去,然后提起挂在床沿边的金色莲花盏施施然下楼去,下得楼来,见到文仲立到在门边,我道:“怎么还未睡?”
…文仲自然答:“小姐也未睡。”
…我低笑来,指着后头搬琴的丫头道:“想听曲吧?”
…文仲的脸在灯火下竟然笑了开来,戆直道:“是想听曲。”
…“那好,小姐今日难得心情正兴到头来,这机会你倒是逮到了。”说着便把手上的金莲花盏交给他:“把这印度红挂到最显眼之处,小姐今晚要把这荷塘月色变为不老之夜。”昂首提步:“丫头们搬琴来。”
…月色中天,凉风有信,荷香燎烧,琴弦低奏。我划着琴弦,轻阖眼来,琴在响,指在拔,弦在动,声声顺畅,一曲平平无调的《宫平调》划出,八夫人教的第一首曲,我学了很久才能勉强奏出声色的《宫平调》。
…此曲因调子平平,但正因为平平,所以就越发难度,能把《宫平调》奏出生动之色可算学到要领了,齐朝便以这为学琴的范本。
…随着《宫平调》的畅顺,我想到一句话来:梅为花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闻三弄,接着的《梅花三弄》便被轻易划出,我任凭着感觉而动,手指纯熟得让自己惊讶,像琴弦引着指尖来回。
…指尖未停,琴声低回又起。清风吹来竹枝摇; 摇得花影零乱; 幽香飘散; 何人吹弄笛声萧声; 萧声笛声; 和着渔歌; 自在悠然;艾乃韵远,漂向那水云深处; 芦荻岸边; 惟有渔火点点; 伴着人儿安眠。 春江花月夜; 怎不叫人流连。
…春花烂漫,江水尽处,一曲《春江花月夜》,竟然弹得得心应手,我的胆子开始大了起来,指下尖锐,琴声宁静暗伏,渐而气息急促,杀伐展开,金戈声、鼓声,箭声、马声、弩声、人声、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别姬之声,楚王悲歌,既而恐,终而涕泣之无从也。
…一曲《十面埋伏》终于作毕,已汗湿夹背。轻轻调着琴,我舒眼而来,仿似从战争结走出,但此情绵绵,《痴情不是一种罪》被拔出,为虞姬,为今天晚上甘愿作歌姬的寂无夏还是为已作古的记忆。
…此曲本该哀中悲来,无情所困何来悲歌,调子辗转而下,箫声突起,那种茫然的感觉随即捉来,支点应箫而生,箫作引,琴以赋之。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箫声,琴声,我的指尖不再追逐无点,紧紧双随。
…一曲《滚滚红尘》以此作终。
…我抬起头来,往栈道看去,那里站着一位青衣长衫的男子,长身玉立,青丝拢又散,五官在我看来迷糊,他手上的翠玉箫却令人十分熟悉,碧青子的润泽泛着那人的风轻轻云淡淡。
…“好箫。”我晃着脑袋,头眩得越发厉害。
…“也是好琴。”他跨步走来,我轻扶桌子而起,眼内星星火花,到处水映一片,我挪前几步;才感觉步履轻浮,知道清泉的酒意终于上来了……
我伸指琴来,曲他所意:“百年紫檀,确实是柄好琴。”说完自己便笑了开来,那人站得那里也笑了,我挪步,扶着栏杆而走,问来:“怎么来了?”
…他站在栈道中央笑看我脚步蹒跚,笑得越发恣意,把玉箫别到腰间才轻轻答:“胜在来了,否则还真不知道齐朝竟然还有如此好琴手,那日把琴送来,也只道是给你解闷消闲,想来还是知女莫父。”
…我脚下一个微跄,他终于扶手而来,酒的味道,他的,我的,浓郁的甘甜味,一点刺眼的光芒让我杏眼半阖半睁,我伸手遮来,头搁到他肩上,金色的莲花盏下一团人影往这里靠近。
…“竟然是印度红莲花灯盏。”有人惊呼的声音。
…那人再道:“人来,把灯盏摘下来。”
…“住手。”我轻轻呼了出来,低低的声音在静夜之中竟然让人停了下来,我拽紧一旁的肩臂,往前晃了几步来,指着小楼门匾处的莲花盏:“那是我的莲花灯盏,谁也不许动,文仲,好好守着它,小姐我今晚说过要把今夜的荷塘月色变成不老之夜,谁敢动,那便不用客气了。”
…“二哥,别动它,别让人动它。”半搂半扶着的人说话:“是,我不会让人动的。”
…“恬公子。”先前的人又说话了,这次我听清了,是女子的清脆声:“整个胶洲城就河畔湾最为迷人,适奉七夕,碧蓝今晚要在这里度宿,可否?”
…我靠在曲恬身上,把眼睛睁开了,几步之外,长裙女子婷婷玉立,曲恬没有说话,却有人嘲弄至极道:“不可,而且是绝对不可以。”等到人近了,我才看清满头长发披散的睿儿穿着睡袍在女子身后走出,他毫无疑念地向我走来。
…“娘娘。”我这才倚向扶栏,低下身子与走近的睿儿并肩来。
…“不是睡了吗?”
…他笑了出来:“睡了又怎能听到娘娘这连连好曲呢?”
…我也笑问:“可是好听?”
…“嗯。”他猛点头道:“曲好,琴好,弹得好,人更好。”
…他靠了过来,抱着我的腰,在我耳边呢呢喃喃:“娘娘,以后不许把琴弹得如此好,睿儿看到了,每次只要娘娘用心弹琴,这琴弹的绝不是琴,是事……事 ”…“都说些什么呢!”我口齿不清道:“想睡觉对吗?”睿儿已不作响,耳边响起轻轻的鼻息,我抱紧他,终于难忍两眼昏花,身子一歪,我低唤:“二哥。”酒意彻底上来,意识彻底下来。
…迷糊中我看到睿儿被曲恬抱了,睿儿双手紧紧抽着我的衣襟,有人拉扯,那女子惊讶道:“王爷,你……你这是做什么?这……夫人?”
…“确是不妥。”曲恬的声音。
…“是,王爷,恬公子说得不错,唤丫头来背这夫人进屋便可。”那女子继续道。
…我的衣襟一直让人拧得紧紧的,“让我来。”说话的人竟然是爷爷,襟口终于松了,我安稳地倚进一个胸怀,暖暖的带着一股酒香,扑鼻间夹着陌生而又熟悉的薰香。
…女子远去的声音:“王爷他……恬公子不是也说不妥吗?”
…“是不妥,把衣襟这样生生撕扯,身份毕竟是王妃,传出去确实不妥。”
…“你是说,你是说,那夫人是??”
…“她,是这碧荷无穷的主人。”
…我意识的最后一点:抱我的人是谁?

第三十章:醉翁之意(一)

七夕过后;我便被赵池宣布收拾行囊回齐阳;醉酒一事;赵池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生气;至于为何生气;大概是觉得妇道人家在人前醉酒;让他齐王十分失面子。

我的只记得七夕当晚看到曲恬还有一位女子,便是唤作碧蓝的女子,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下得楼来,曲恬、赵池、碧蓝及齐朝六公子坐于大厅中正准备午膳。我惊讶是一瞬,低着道了句失礼便回楼上,但赵池更快,他一脸阴色横手而来,然后我被他抱了个正,我仰着头,他黑森的眼珠子里有着我清晰的倒影,他边踏阶上楼边道:“几位先用膳,本王失陪了。”

回到卧室,他把我抱到床榻上,脸色阴沉地往下盯着,我沿着他眼光往下看,才知道自己犯的错,起床起的急,整个二楼竟然一个丫头都没有,就连凉菊跟嬷嬷都不在,下床之时长发只是简单束着,上衣单薄微露,虽披了外衣,但外衣质地是青轻纱,约隐约现,脚祼穿着罗袜没有穿鞋。

只是,赵池他为什么会在?

这话我自然知道不能问,他脸色继续难看,我只好低声道:“妾身不知道王爷来,妾身以后会注意。”

头上依然没有回话,我只好继续低头,然后赵池蹲下身来,他伸手握着我脚祼,我这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他把脚跟处那条九凤追龙的黄金足链塞进一只平底绣鞋里,我惊讶地抬头,赵池倒神色好多了,只是依然一言不发,把另一只鞋也套上,这才起来道:“凉菊跟嬷嬷都到厨房弄吃的了,先弄好下面那顿,你与睿儿稍后便在二楼吃吧。”然后提脚便往外走,门外此时却听到卫风唤了一声:“王爷。”

赵池伸手把门拉开,我往外看,只看到赵池的背影,只听赵池道:“吩咐下去,收拾行装,明日回齐阳。”我随即松了一口气。

但当我与睿儿用午膳后,嬷嬷与凉菊进屋把妆奁收拾,然后到衣柜,我便觉得不妥了。直到卫风进得屋来,隔着屏风,他道:“王妃的行装都整理好了吗?”

我坐在椅子上,不安问:“什么行装?发生什么事了?”

卫风还未答,那边已有人从屏风处踏了进来,赵池看着我道:“我们回齐阳。”

我颤着唇,好一会才问:“为什么?”

“你作为齐王妃,自然该待在齐王府。”赵池挑着眉,略为不悦道:“成婚已来,府内岂可一直不见女主人。”

“但是,但是……”我突然想起什么来,眼内一定又道:“这随便回齐阳不太好吧,妾身到胶洲湾可是皇上圣意。”

“这确实是父皇旨意,父皇之前下旨的用意是因你身体有恙,如今……”赵池扯唇一笑,盯着我凉凉道:“云晰,你身子已无碍,到程国接程王之时,我已向父皇禀明用意,若你身子大好,便可归京。”
赵池一句凉凉的话,我便再次搅入那旋涡当中,回得齐王府已是入黑了,灯火通明的齐王府内,门外侯着一帮丫环侍卫,有人来搬踏板,有人提灯侍侯,我与碧蓝同一车马,她首先被人牵下马车,待我下得来,赵池的的坐骑也让人牵回后院去,一群子人还在那里跪的跪行礼都屈着身子,有丫环递来披风,凉菊与碧蓝的丫头小鱼随即把披风系到我们二人身上。
我抬头看向赵池,赵池在旁边皱着眉不悦道:“全部人都撤,该干什么的干什么。”然后看到我身侧的碧蓝来:“公主先在府内安顿一晚,明日本王再带公主入宫可好?”
我身边的碧蓝倒一副求之不得的口吻道:“就按齐王安排吧。”然后伸手向我挽来:“王爷,王妃身子盈弱,这翻舟车劳顿,还是先入府内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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