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江山·青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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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江山·青龙卷-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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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战马向来不如北境西域那边游牧地区的马匹来得强壮,西汉时汉朝骑兵坐骑的来源,大多是靠与游牧民族交换粮食、茶叶等生活用品得来的。王莽篡政后,多次挑起与匈奴、高句丽等边境民族的战争,关系恶化,马匹因此极少流入中原。如今民间的马匹数量已是相当稀少,寻常人家拥有马匹,如果不是大户,都很有可能会被官军强行征走。 
马匹,在这个时代而言,是种奢侈品! 
舂陵军联合了绿林军共计约两万余人,这其中还不包括女眷。人数虽多,但在武器装备上却是相当缺乏,特别是马匹车辆,很多人因此只能徒手步行。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支队伍能够拉出去打仗! 
长聚虽说是个比乡制还小的地方,却是个极为重要的军事据点。蔡阳刘姓宗室暴动,声势浩大,据说南阳郡守甄阜一接到谍报,即刻派遣新野县尉赶到长聚亲自坐镇指挥。 
刘縯将要面临这一仗,其实并不像他口中说的那么轻而易举。 
由于车辆少,所以辎车上除了乘人,还兼拖粮草,我不习惯跪得直挺挺地坐在车上给人欣赏,所以坐了没多久便亲自下地走路,把空位留给了其他人。 
因为多数都是步兵,再加上奴婢、牲畜,这队伍即使想走快,一天之内也实在赶不了多少路。对于平时勤于跑步锻炼的我而言,以这样的速度走上一天没有太大问题,于是乐得边走边欣赏沿途风景。 
有四乘马从我身边快速经过,我本没多加在意,可那些人骑马跑出三四丈后忽然掉头,打马而回。 
“女子如此佳人,怎会徒步而行?如不嫌弃,上马与鄙人共坐一骑可否……” 
我没好气地抬头瞥了一眼,当先一人衣着光鲜,一看就知出自豪门富户,长得倒也不赖,只可惜目光太过猥琐,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我没理他,径直从他面前走过,把他当成空气。 
不用回头我也能猜到他脸色不会好看,果然身边几位先吃吃地笑了起来,而后低声说了几句,估计是笑他不自量力。 
那人显然是个急脾气,受不得激,被人这么一笑,顿时拍马重新追了上来,拦在我身前,阻断我的去路。 
“姑娘,我可是一番好意……” 
“滚开!”我没闲心听他废话,他脾气急,我比他更急。 
今天为了赶路,所以没穿正装,也就一套厚绸襜褕,简短利落,正适合动手干架。 
跆拳道的练习我一直没中断过,按说这几年下来,考个黑带三段也不成问题了,只可惜在这里缺少实战,终究是个遗憾。他如果有兴趣当活靶子给我练手,我倒也乐意奉陪。 
果然那人脸色一黑,那张原本还面带微笑的脸孔,刹那间乌云密布。 
我稍稍退后半步,脚踩“丁”字,深吸一口气,蓄势待发。 
他如果敢乱动,我一招就把他掀下马。眼珠一转,忽然心动地发现他胯下的这匹白马不错……   
2、骑牛(3)   
“阴姬!”一个熟稔的声音突然打破沉闷,悠然飘来。 
我撇了撇嘴,憋足的劲顿时泄尽,耷拉着肩膀回过头去。 
不宽的路面上照常走着许多人,各色各样的人畜混在一起,乱哄哄地有些像是赶集。刘秀坐在一头青牛背上,正穿过人群,慢悠悠地晃过来。 
我不禁张大了嘴,眼珠险些脱眶。 
为什么我每次见他,他都会带给人一种……呃,难以想象的意外惊喜呢? 
“哈哈哈……”那四个人蓦地指着刘秀捧腹大笑,前俯后仰,只差没从马背上跌下。 
我耳朵微微一烫,不自觉地低下头。 
我敢打赌,那头青牛一定是刘家田里犁地用的耕牛,因为那副笨重的犁具还在牛脖子上套着呢。 
“刘秀,你大哥是柱天都部,你难道要骑着头牛上阵替他杀敌不成?” 
“以他那缩头乌龟的性子,我才不信他敢上阵杀敌。他骑头牛出来,八成是为打下长聚后驮财物方便……” 
“刘文叔,你要脸不要?” 
“你可真是孬种,以往曾听你大哥说你是个胸无大志之人,果不其然……你可真丢尽了刘家人的脸!” 
“他也算是高祖的后人?哈哈哈……骑牛将军乎?” 
一群人肆意大笑,极尽嘲讽之能,我听得怒火中烧,一个箭步冲上去,当先抓向那笑得最欢、讲话最刻薄的家伙,揪着他的衣领使劲一摔,竟把他轻而易举地拽下马来。 
这时的马匹还没有配高桥马鞍和马镫,靠的全是两条腿夹着马腹保持平衡,他笑得正得意猖狂,丝毫没防备我会怒气冲冲地把他掀下马。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他四脚朝天地摔了个仰八叉,连连呼痛。 
我哈哈一笑,走过去抬脚对准他胸口便踩,他吓得面如土色,尖叫道:“救命啊——”这一声又尖又细,就像一只被人卡住脖子的草鸡。 
没等我这一脚踩实,胳膊上忽地一紧,有人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拖开。我手肘下沉,下意识扭身就是一拳。 
拳风虎虎,在砸到那笔挺的鼻梁前我收住了,一颗心“怦怦”直跳:“要命,你拉我做什么?” 
刘秀的那张脸就在我拳后一寸距离,险些被我砸成熊猫眼。我心有余悸地收回手,底下哀号的人趁机就地滚了两滚,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狼狈地跳上马背。 
我挣了挣胳膊,刘秀仍是抓着我不放,手劲不见得捏疼我,却也轻易挣脱不开。我急道:“你拉着我干吗,他们要跑了……” 
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响,我回头一看,果然那四个该死的家伙骑着马落荒而逃,跟之前摆出的气定神闲相比,现在他们逃得比兔子还快。 
“刘秀!”我气得跺脚。 
他终于松开了手,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生气的样子,甚至连丝毫情绪的波动都没有,就像一面平静无波的湖水。我退后一步,呼吸急促,胸口不住起伏,这算什么人?这算什么表情? 
他能不能发泄点不同的情绪让人看看? 
“你太冲动了!”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炸开了:“我冲动?你再说一遍!我冲动?!”我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他比我高出半个头,即使我踮着脚尖也够不上他的高度。可我已经气昏头了,双手抓着他的衣襟,猛力地摇,“你他妈的还有没有良心?我这么做是为了谁?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你以为我是你么?居然那么冷血……明知道马武就是当年绑架我的歹徒,你却还要帮着他说话!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马武是什么人,别告诉我当年的绑架事件你都不记得了,别告诉我……” 
“唉。”耳边幽幽响起一声低叹,紧接着一股力道将我拖入怀中,“别哭,就都算是我的错,还不行么?” 
“我哪有哭?!”我倔强地抬起头来,眼前一片朦胧,眼眶里的眼泪顷刻间便要夺眶而出。我抬手揉眼睛,尴尬得声音发颤,“胡说八道!我为什么哭?眼花了你——”顿了顿,不甘心地继续蹂躏他的衣服,拳头一下下的砸向他的胸口,“什么叫就算你错了,难道不是你错了吗?难道还是我错了吗?”   
2、骑牛(4)   
他“哧”的一笑。 
我仰起头来,刺眼的阳光照在他脸上,皮肤白皙得叫人有些嫉妒。那双氤氲的眼眸近在咫尺,琉璃一样的颜色。眸色如水,一点瞳芒绚烂得就像夜空中的宸星。 
星星正倒映在湖面上! 
我心里忽然感慨地冒出这么一句。 
原来人的眼睛,竟然可以长得这么漂亮。平时他总是笑眯眯的,让人不曾注意他的双眼,现在贴近了细看,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睫毛很密很长,就像蝴蝶的翅膀一样,眨眼的时候会让人有种翩然飞舞的眩惑。 
“在想什么呢?”他轻笑。 
“没……”细若蚊蝇,我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花痴的样子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真是糗毙了。 
“那怎么突然没声了?” 
我一掌推开他,勉强退后三步:“骂得口干,省点口水不行啊。” 
他笑着转身,从青牛角上取下一只黑沉沉的陶罐递给我,我迟疑了一下,没立即去接。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有不少人看到了刚才我咆哮的一幕,这会儿正侧目带着笑意地注视着我俩。如果说我不尴尬,那是扯谎,我只觉得耳根子火辣辣地发烫。 
刘秀拉起我的手,稳稳地把陶罐放到我手里。陶罐子很不起眼,两个耳鼻口上栓了股麻绳,可是罐身很干净,里头盛装的水也很明净,我捧着喝下第一口时感觉一股冰冷直透胸臆,冻得我打了个哆嗦。 
“上来吧!”喝水的时候,刘秀已经爬上了牛背,伸手拍了拍自己身前,“走太多路当心待会儿腿疼。” 
我撇嘴:“能不能不坐?” 
他静静地望着我。 
“你不觉得……骑牛真的很……你都一大把年纪了,又不是小牧童。” 
“一大把年纪……”他低低地重复,又好气又好笑地弯起了嘴角,“你认为我很老么?” 
“不是,我没那意思……”我说的是真话,他才二十七岁,搁古代算是青春已过、老树不开花的年纪,但是如果用现代标准衡量,那可是最佳王老五的美好时光。 
没等我把话讲完,他突然弯腰抓住我的右手,使劲往上提的同时,另一只手在我后腰轻轻一托,瞬间将我拉上牛背,稳稳当当地坐在他身前,动作快得出奇。 
惊呼声哽在了喉咙里,我愣是没喊出来。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头牛已经开始“哞哞”叫唤着往前踱步了。 
“我说……”我咽了口干沫,有点惊恐地抓住了犁具套子,牛背上光溜溜的,突起的脊梁骨戳得我屁股疼得要命。回头看了眼刘秀,他却仍是一派气定神闲、悠然自得,好像骑的不是牛,而是匈奴马。 
“我说……”手上一滑,险些摔下牛背去,我急忙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我说你真打算骑着这头大笨牛去打长聚吗?” 
“有何不可呢?”他的声音低柔,透着笑意,磁沉的声音从他震动的胸腔中发出,很是动听,“古有黄飞虎骑五色牛助西伯侯姬昌建周,如今我刘文叔为何不能骑牛助兄长复汉?” 
我瞠目结舌,以前即使和刘秀打过不少交道,也从没听他这么意气风发地说过这样豪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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