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丽江山·青龙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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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江山·青龙卷-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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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挣开阴就的束缚,怒道: “没上没下的竖子,找打是不是?别忘了我是你姐!” 
“是我姐才更讨厌!” 
“你说什么?” 
阴就吓坏了,想劝架,却又哪边都劝不住。 
阴兴怨愤道:“若非你在外面招惹是非,又怎会牵连阴家?” 
“牵连……我……” 
“让你回家你不回,固执己见,一味任性无知……大哥被你拖累得无法再置身事外,如今不得不举家投了汉军。大哥官封校尉,外人瞧着羡慕,其实还不都是因为你,大哥才肯矮人屋檐?你若不是我姐,我打你的心都有了,骂你又如何?” 
“什么?” 
“别装出那副无辜的样子来,去哄着陛下高兴,大司徒欢喜,偏将军心疼才是正经!” 
我哪受得了这样的侮辱,飞脚一踹,正中阴兴的胸口。他没想到我会动手,这一脚踹了个正着,身子倒飞出一丈,后背撞上了墙。 
这还幸亏我病后体虚,脚力不够,不然非得一脚踢得他吐血不可。 
“我警告你,小子!少瞧不起人,有本事你也真刀真枪到四十二万人的大营里走一遭,你若能活着回来,再来跟我说这些没着没边的蠢话!” 
“姐姐!”阴就慌了神。这个三弟是最了解我的臭脾气的,阴兴却是头一遭领略我的拳脚,他的身子滑下墙壁,半跪半蹲地缩在墙根不说话,我冷哼两声,慢慢平复了怒气。 
阴兴比我小四岁,今年也满了十五,我知道他聪明能干,悟性高。比起阴就,阴识格外赏识这个二弟,家里有什么事情也不大瞒他,做什么谋划都有他参与其中。 
我走前两步,弯下腰,伸手托起他的下巴。 
少年倔强狠戾的眼神叫我为之一笑,我索性再往他脆弱的自尊心上撒了把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搞什么,去年立秋宛城起兵前几日你在邓府都干了什么?难道要我当着就儿的面一一说出来吗?”果然,他面色陡变,我拍了拍他苍白的脸颊,笑道,“你是替大哥做事,还是你自己的主意,这些我都没心思追究,只是……别把我扯进去。别有那心没那胆,观望之余引火烧身,却非把这当中的过错全赖在我头上,这个骂名我可不背,也背不起!” 
阴兴倔强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过了半晌,我拍拍手,直起身,对阴就招呼道:“就儿,扶你二哥起来。”我熟门熟路地打开一只柜子,果然发现里头的瓶瓶罐罐一个没少地摆着,就连位置都与原来的分毫不差。我从里面摸出一只长形小瓶,晃了两晃,满意地听到里头晃动的水声。我转身扔给阴就,“拿这药酒抹他的胸口,使劲揉,下手不许轻!” 
我故意把语气加重,阴兴面色微变,我忍住笑没开口。 
阴就瞧了瞧我,又看了看阴兴,平时不大灵光的脑袋瓜像是突然开了窍,笑说:“姐姐别闹了,我知道你其实是为了二哥好,手劲儿不重淤血不会散开!” 
阴兴不经意地瞄了我一眼,我扭过头不看他,假装继续翻我的瓶瓶罐罐:“啰唆什么,抹你的药酒去!”   
2玦杀(1)   
刘玄赐了东西,基于臣礼,我得去叩谢,虽然他这个皇帝当得其实并不怎么样,然而麻雀儿虽小,五脏俱全。刘秀身为太常,倒当真把这些朝廷应该具备的礼节都给弄全套了。 
我不知道我算什么臣子,但是既然要叩谢皇恩,总不能借故推辞。现在不比从前了,阴家一家老小可都在宛城,我要是敢有个闪失,身后可是会牵连一大群无辜的人。 
进了临时充作行宫的宛城府衙,从外观上看,守卫森严,黄门侍女井然有序,忒像是那么回事。可当我过了中门往里走,迎面碰上那些穿着短衣草鞋,肆无忌惮在园子里大声说笑的绿林军将领后,无异兜头被泼了一大桶冷水。 
该咋样还是咋样吧,麻雀终究不可能变凤凰!刘祉、刘秀就算再有本事整顿礼制,也不可能从骨子里把那些没受过教育的粗人变得知书达理起来。 
“哦——是阴姑娘!”粗狂的大嗓门冷不防地在我脑后响起,吓得我的心蹦到嗓子眼。 
马武笑逐颜开地望着我:“身子养好了?”上上下下毫不避讳地打量了个够,笑着对身旁的人介绍说,“这是阴姑娘!”边说边翘起了大拇指,“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我脸上一烫,他还真敢没脸没皮地胡吹。以往见着我总是“阴丽华”长“阴丽华”短地直呼名字,今天怎么这般客气了? 
“阴姑娘有礼!”四名年轻男子聚拢过来,笑吟吟地向我作揖。 
我连忙还礼。 
这四个人年纪不等,却都长相不俗,我心中讶异,才要说话,倏地心脏骤缩,抽搐着疯狂跳动。这种感觉早已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一次却是冲击得实在太过厉害,我身子一颤,倒跌两步,若非有人从身后及时架住我的胳膊,我早狼狈地摔到地上。 
“怎么了?”温醇的声音,刘秀的脸映入我的瞳孔,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从窒息中缓过劲来,“脸色那么难看,身子还是很虚啊。”他把手往我额头上一搭,顺势拉我站直,“为何不在家好好歇着?” 
“陛下赐了东西,需得叩谢圣恩。”我闷闷地回答。如非不得已,谁愿去见那个阴阳怪气的刘玄? 
刘秀眼神若有所思地闪了一下,却未动声色,指着那四个人说:“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臧宫,字君翁,颍川郏县人氏。原在下江军中效力,这次在昆阳之战中可谓军功卓著……” 
臧宫急忙表示谦让:“多谢刘将军赏识,为将军效犬马之劳,乃宫之大幸!” 
刘秀手往边上移动:“这位是祭遵,字弟孙,原是颍川颍阳县吏……这位铫期,字次况,与君翁乃是同乡……” 
我睁大眼,铫期的身高起码在一米九以上,肤色黝黑,与马武站在一块儿,活脱脱一对门神! 
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穿梭,我越瞧越觉得像是年历画上的左右门神,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马武被我神神道道地搞习惯了,免疫力已经相当高,倒是铫期被我莫名其妙地一笑,竟涨得满脸通红,若非他肤色偏黑,怕是早惹来一大堆的笑料了。 
刘秀或许也注意到铫期的尴尬,却故意视而不见,指着最后一位笑道:“这是朱祜,字仲先……” 
“朱祜?!”我第一直觉便是这名字耳熟,眼见那男子与刘秀差不多年纪,身材清瘦,目带笑意,似乎对我也是一脸好奇。我心中一动,低叫道,“我想起来了,蜂蜜药丸儿……你是邓禹的同窗对不对?我常听他提起你!” 
朱祜微显诧异,眼神儿瞟了刘秀一眼,笑道:“仲华这小子,背地里说我什么坏话儿了?” 
我腼腆一笑,刚才一时情急,竟连名带姓地把邓禹的名字喊了出来。其实说真的,他一行完冠礼就跑了,我从来没用他的字称呼过他,一时间要适应“仲华”这个名,还真有点别扭。 
“仲华夸你来着。”心里虚,声音也就越说越低。邓禹以前一讲到太学里的那些同窗如何如何,我便嘘他,泼他冷水,说他胡吹。他倒是真夸同学来着,只是反被我掐得够呛。   
2玦杀(2)   
朱祜朗声大笑,看得出来他为人很是爽朗,一时众人一起说笑着往里走。 
我趁人不备,偷偷拽住马武,好奇地打听:“我问你,昆阳大战后冯公孙去了哪里?” 
马武一愣:“冯异?他回去啦!” 
“回去?” 
“回父城啊!”马武不以为然地撇嘴,“他也算是个人物啦,只是他还有母亲留在父城需要赡养,所以刘将军也不便强留他。” 
“那……那他就……这么回去了?”回到了父城,回到了新朝政局之中。那以后若是再相逢,岂非仍是敌我对立? 
抬眼望了眼刘秀翩然的背影,心中一动,刘秀与冯异二人之间必然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难道当日冯异誓死保护我,便是为了要刘秀放他回父城么? 
“刘将军这次路过颍川,倒是收了不少勇兵良将!”马武用羡慕的口气叹道,“且不说这几个,就是留在郏县做了县令的马成,也是个了不起的汉子……哦,对了,你还不晓得吧,王元伯没跟我们回南阳郡,他顺道回颍阳老家去了。” 
“啊?”王霸回家去了?这又是为何? 
“不过,我敢打赌他老兄在家待不久。”马武“嘿嘿嘿”地咧嘴笑了起来,神情相当愉悦。 
真想不到我才不过生了一场小病,却像已与他们的世界脱节了似的。 
刘秀走路的姿态优雅动人,步履间自有一股贵族的风范。我迷惘地跟在他身后,却感觉与他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连阴识都说,刘秀是个韬光养晦的高手,言下之意暗指他城府之深,不言于表。这样的评价足以让我心惊,和刘秀相处这么久,我对他的了解是他这个人什么事都喜欢隐藏在心里,温和老实是他的本色,可他却也绝对不像外表那样懦弱无能。这与刘玄是不同的,刘玄是故意装孬,刘秀……我却不信他的温柔善良都是伪装出来的。 
他的本性是善良的! 
我垂下眼睑犹豫,内心清澈的静湖已被搅乱。其实……我无法看清他的内心。 
我信他吗?他可以值得我相信吗? 
又或者……他可不可信,与我何干呢? 
他是他,我是我,不是吗? 
心乱了,乱了…… 
无可奈何地低叹一声,百转千折。 
刘玄设筵,文武大臣,三公九卿,该到的没到,不该到的倒差不多都齐了。 
刘玄的妻子韩姬装扮妖娆地偎依在丈夫身侧,不时娇笑着替刘玄舀酒,浑身轻软得没几两骨头。 
刘玄一脸轻浮,乍看上去任谁都会觉得这位天子昏庸好色、碌碌无能——绿林军要的也正是他的无能。 
我在末席落座,远远地与刘玄隔了七八丈的距离。虽隔得甚远,却仍感觉有道阴冷的视线时有时无地刺在我的脸上,使我如坐针毡。 
我与刘玄的最初相识乃机缘巧合,这让我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清楚刘玄的真性情,他也许就是忌惮这一点,所以才会格外对我留心。我非臣非将,他却破格下赐重礼,大加褒扬,这未尝不是一种试探,以及……警告! 
我默默无声地饮下一杯酒,酒味甘甜醇美,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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