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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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朵朵-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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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朵朵 作者:刘迪 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 
    一个不同寻常的母亲和她的七个女儿的故事。她,明艳、强悍、世俗,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母亲;她们,美丽、风流、至情至性,各自拥有悲喜交加的命运。 
母亲的一生都是为了女儿们,为了她们能有更好的生活,她将自己惊人的生命能量发挥到极致。从苍茫的东北乡村到充满浮华诱惑的上海滩,她的一生就是一个女人的传奇。而她的七个女儿,犹如七枝娇艳的鲜花,围绕着母亲,绽放出不同的生命光彩……      
鲜花朵朵 第一部分   
鲜花朵朵前奏   
母亲叼着黄鹤楼金把香烟站在金茂大厦66层豪华客房的落地窗前,一往情深地看着夜幕中闪烁靡丽的黄浦江,感慨地对她如花似玉的女儿们说:那时,我怎么会想到能在这么堂皇的地方过66岁的生日咧? 
困扰母亲怪异的厌食症,使母亲在她的生日晚宴上依然没有吃下什么,但这显然没有影响母亲今晚的好情绪。 
母亲所说的“那时”,是母亲的童年,母亲不知说过多少遍了,在她家村后北河的堤岸上,长风掠过,空气中弥漫着高粱、玉米、大豆、麦子的芳香,那些五谷的味道不但浓郁醉人,并且可以嗅其充饥。母亲说起她“喝风充饥”的悲惨童年,总能叫她的女儿们感觉到另外的意味,一种浪漫的意味,她们仿佛看到了一个纤细的少女,婀娜地在久远的堤岸上迎风舞蹈。 
二朵说:妈喜欢富丽,等妈过70大寿,我们给妈找个更堂皇的地方。母亲饶有兴致地说:好呀!你妈是个大俗人,就喜欢看个良辰美景儿。说完,母亲开怀地笑了。母亲一向不拒绝奢华,母亲说奢华都是用辛苦堆出来的,你不享受它也就枉费了辛苦,所以,母亲总是安然地享受着奢华和富贵。四朵见母亲高兴,便说:下次我们到迪拜去给妈过70大寿。母亲当真地问:迪拜在哪儿?四朵笑着说:在中东,那是世界上最奢华的地方,黄金像石油一样遍地流淌,那里有世界上惟一的一座七星级大酒店。母亲把香烟揿在烟缸里,爽朗地说:好,那我们就吃到迪拜去。母亲自嘲,一个喝风长大的孩子,整日被饥饿和寒冷困扰,他能有什么高级的想法呢?吃和享乐恐怕就是你妈的最高级境界了。大朵说,妈您谦虚了,在我们眼里,母亲是天底下最勇敢最能干的女人,母亲永远让我们敬畏、崇拜和自豪。 
母亲摆了摆手说,算了,还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不过……那日子也不远了……说完,母亲恬静、安详地笑了,脸上现出了母亲早年的美丽。 
母亲的一生中有两次重要的远足,一次是18岁那年,她第一次走出胶东老家的高粱地,去东北找一个叫老黑的男人。另一次是母亲38岁那年,去上海找一个叫老白的男人。如果说母亲的第一次远行改变了她自己的命运,那么,母亲的第二次远行则改变了她七个女儿的命运。 
母亲在临终前病着的那些日子里,曾对她众多的女儿说,我没有嘉言懿行留给你们,但我要坦然地告诉你们,我这辈子曾有过两个男人,一个是你们的父亲,他给了我一个幸福的家,还有你们;一群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儿;另一个男人是谁呢?你们可能都猜出来了,是白山,他给了我你们的父亲没有给过我的东西……母亲无比幸福地沉醉在畅想之中……大朵试探着问母亲,是小仙女吧?母亲摇了摇头,你们想哪儿去了……我说出来你们不要笑,白山给了我爱情……你们一定要相信爱情,不要去亵渎它……   
鲜花朵朵1。(1)   
1979年一个秋天的午后,39岁的母亲骄傲地气宇轩昂地站在海关大钟下面,对她的女儿们说:这就是外滩。母亲这时突然想起了白山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于是又强调说,外滩是我见过的最有情调的地方。母亲讲这句话时的语气,几乎和白山一模一样。 
孩子们的眼睛随着母亲的手指看着浑浊的黄浦江,和江边一幢幢结实高大的楼宇,以及江岸穿戴摩登异样的行人,心思既烂漫又复杂。 
母亲的六个女儿中,除大朵被爱情留在北方之外,其余的五个女儿都雀跃着跟随母亲迁移到了上海。在这之前,上海的外滩,在她们听来,不过是一个洋气的名词而已,任凭她们的想象力多么丰富,也想象不出此时外滩展现在她们眼前的既优雅又浪漫的情调。 
母亲带着她的女儿们从南京东路向西,边看边逛,她不停地指给孩子们看这看那,并激动地对孩子们说,这家是西餐馆,是外国人吃饭的地方;这家是内衣店,专门卖女人贴身穿的衣服,二朵趴在橱窗上直勾勾地看着,自言自语地说,还镶着好看的呢绒花边呢!母亲看在眼里,没有言语。这家是高级餐馆,桌子上铺着雪白的餐布,吃饭的客人脖子上都要戴一块雪白的餐巾……三朵极其羡慕地说:妈怎么什么都知道啊?母亲扬了扬她一头爆开的卷发,得意地说:别以为你们的妈是土包子,妈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孩子们欢愉地跟在她们的母亲后面观赏着各式各样的店铺,即使什么也不买,已经幸福无比了。母亲从她们一只只闪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朦胧的渴望,母亲暗暗想,她的孩子们会在这种渴望的滋润下变得高贵起来,一定会的,她不是已经带她们走出了第一步吗? 
孩子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楼房。孩子们一路上眼睛看花了,脖子看酸了。过了西藏路,母亲指着一个高大的建筑说:这是我们中国最高的楼。二朵问:是国际饭店吧?母亲问:你怎么知道的?二朵说:我们家的月份牌上有。 
在一扇明亮的大玻璃窗前,女孩们不约而同都停了下来,她们的目光齐唰唰惊簌地朝里面看着,里面的灯光是雪白的,里面的各式美人也是雪白的,各式各样的发型美仑美奂,有的做好了,有的还正在做着。理发师多半是男的,样子都很摩登,二朵不由自主地靠过去,痴迷地看着里面,理发师洁白修长的手指娴熟地在美人的发间飞舞,他们都蓄着好看的发型,鬓角长长的,那么清秀干净,一个个像刚从澡堂里出来一样。靠窗的男理发师刚上完女人头发上的一个塑料发卷,台头和橱窗外二朵的目光相遇,二朵的脸唰地红了,她虽然不懂那目光里面的含义,但这并不妨碍她想入非非。 
母亲说,好了丫头们,这有啥,等你们长大了,挣了钱,你们的头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是现在,我们要吃饭了,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我们早饿了,我们吃什么呢?母亲说,我今天请你们吃大肉面。只有二朵像有心事地说,妈,我不想吃饭,我想买样东西。母亲问她的女儿们:你们到底是想买东西还是要吃大肉面?除了二朵,她们齐声说,吃大肉面。母亲找了家面店,叫女儿们去找位子先坐下,自己排队开票,正赶上中午吃饭的时间,队排出了门外,母亲给二朵使了个眼色,二朵便来到母亲身边,母亲把早就攥在手里的十元钱递给二朵说,去买回来吧!二朵涨红着脸接过母亲给的钱,扭头就要走,母亲说,买好后到这里找我们。 
二朵回来的时候,大家也刚好吃完了,二朵把余下的钱悄悄塞给了母亲,然后拍了拍上衣口袋,轻声对母亲说:买了。母亲给了二朵一个外面汪着油的纸袋,二朵打开一看是六个焦黄的生煎馒头,自己只吃了一个,剩下的给每人嘴里塞了一个。 
母亲说,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以后你们自己出来逛吧!上了公共汽车,小的们陆续都有了座位,惟独母亲和二朵还站着,二朵早就想单独和母亲说句话,总算等到了机会。   
鲜花朵朵1。(2)   
妈,你从前来过上海吧?二朵的目光诡异看着母亲。 
母亲惊怵地看着二朵:你怎么知道? 
妈的头发在那家理发店烫过。 
哪家理发店不可以烫头? 
妈烫的那种反翘式和那里做的一模一样,我敢打赌那理发师都认出了你。 
母亲涨红着脸说:他们一天不知要做多少个头,怎么就认出我来了? 
二朵笑着说:妈是谁?妈特别呀? 
母亲扳起脸说:这话不许乱说。 
二朵说:妈上次不是失踪,是来上海烫头了,烫了一个大翻翘。 
母亲认真地说:这话千万别对你爸说。 
二朵指了指嘴说:妈放心,我这里严着呢。 
晚上,二朵见妹妹们都睡了,便悄悄拿出那个尼龙胸罩,试着穿在了身上,又舒服又漂亮,不禁自言自语,天那……天那……真好看死了,她正陶醉着,突然听到身后说:真不要脸。 
原来三朵醒着,正用一种刻毒的目光看着她,二朵没有恼,因为她今天情绪特别好,她情绪好就不会恼,她依然笑着对三朵说:你还小呢!你什么也不懂。 
小?小你们就可以偏心了。 
二朵见三朵真的生气了,就说:那咱俩换着戴。 
三朵绝然地说:谁稀罕你那脏东西。 
二朵仍然笑眯眯地说:我们家怎么活脱脱出了个林黛玉。 
整天病歪歪的,谁要像她,你不是咒我早死吧! 
呸呸呸,你讲话咋这难听呢? 
我告诉你,今天你和妈在公共汽车上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听到了又怎样? 
我是小,但我眼睛里可揉不进沙子。   
鲜花朵朵2。(1)   
大桂投井前,留给妹妹一句话:小桂,长大后一定去找老黑。 
解放前,老黑在胶东一带,是天不怕地不怕远近闻名的牛人,后来加入了共产党,在武工队里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打日本人那会儿,他在铁路旁的店口村留宿时,认识了刘连诚的女儿大桂,于是两人就好上了。大桂是方圆百里的美人,说媒的踏破门槛,可大桂就看好老黑了。那会儿国难当头,老黑杀小日本杀红了眼,尽管大桂有一万个好,大敌当前,老黑不能儿女情长。老黑对大桂说,等赶跑了日本人,我一定敲锣打鼓把你娶回家,大桂听了老黑的话,从此像掉进蜜罐里一样甜蜜。日本人投降后,胶东的情况依然很复杂,反动势力十分猖狂,一会儿国民党来了,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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