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流星蝴蝶梦- 第2部分

　　　　叶少武拼命屏住呼吸，冲出烟雾，汽车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剧烈地咳嗽着，一边打开对讲机：“喂，呼叫，呼叫总部，立即拦截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BZ052841……”他扭头问同事，“车子往哪边拐了？”同事们自顾不暇，连连摇头。

　　　　叶少武待要上车追赶，却发现车胎全被子弹射穿了，气得直咬牙：“请求总部封锁湾仔一带各交通要道，注意，车上有一名警务人员被挟持作人质……”

　　　　面具人开车的技术非常娴熟，车子飞快地拐进隔两条街的一条狭窄的巷子。

　　　　“这里是死胡同。”林霜不动声色地说，握紧了手里的枪。

　　　　“对啊，我知道。”面具人不在乎地说，从座位上探回身子到后面，没等叶少雯反抗，从她腰间掏出了手铐，将她的右手拷住了，拷在了车门柄上，随手将钥匙扔到了车窗外。

　　　　“你要干什么？”叶少雯又惊又怒地喝问道。

　　　　面具人笑嘻嘻地说：“你想跟我们走不成？乖乖地等你的好大哥来救你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不顾叶少雯的挣扎，从她身上搜出了对讲机和手机。叶少雯气急之下，伸手去抓她的面具。面具人慌忙闪开了，嘴里却不停：“乖乖，这么心急？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真面目的，不过，不是今天。”

　　　　说完，她又扭头若有所思地仔细地看了看林霜，林霜看到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却不似她的语气那样戏谑，而是很认真的神情，似乎饱含了某种深意。这种深意使林霜的心脏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压迫感。仿佛是很熟悉的两个人，终于久别重逢了。

　　　　“你知道吗？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你。”面具人似乎在微笑。

　　　　林霜克制着内心地波动，冷冷地说：“你又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离我这么近了。”

　　　　面具人似乎愣了愣，忽然放肆地笑了：“我相信你很快会适应的。走吧。”她率先下了车。林霜定了定神，跟着下了车。

　　　　“你们别走，快放了我——”叶少雯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放心吧，”面具人扬了扬她的手机，头也不回地说，“我会帮你打电话告诉你哥哥叫他来接你的。”说着，她拐进了一家大厦的后门。

　　　　林霜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走进去一看，才知道是进了一家商场。

　　　　“我的车子停在这家商场的门前。”面具人在她身边说了句，口气正经多了。

　　　　“我看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林霜冷淡地说。

　　　　“白衣服，黑箱子……你的标志也太明显了吧？”面具人笑着说。

　　　　“你的面具就不够显眼了吗？”林霜扭头质问道，然后，她一下愣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具人已经把黑黝黝的夜叉面具取了下来。
第四章
　　　　林霜看到的是一张年轻的清秀脸庞，精神抖擞的短发，神采飞扬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眸，挺直的鼻梁，含着笑意的嘴角，她一边走路，一边脱下了肥大的白色工作制服，露出里面白色的短袖提恤，身材修长挺拔，就象一棵充满了生命力的乔本植物。

　　　　林霜不由自主地觉得心里一亮，好象阳光突然透射进了天窗。

　　　　面具人将面具和手枪包在了制服里，扭头对林霜一笑，示意她把手里的枪交给自己。

　　　　林霜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冷漠地看着对方，并没有交枪的意思。

　　　　“O。K。”面具人耸了耸肩膀，把制服交到林霜手里，“那交给你保管。不过，你得把那玩意藏起来，不要吓坏了别人。”

　　　　林霜单手接过制服，手腕灵巧地一翻，将枪裹在了制服里面，但是，手指却没有离开扳机。

　　　　面具人看着她的动作，毫不掩饰心里的欣赏，嘴上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可小心别走火……”

　　　　“你的话太多了。”林霜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她忽然觉得心里有压力，这个人在跟她见面不长的时间里，说了太多的“废话”——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对她一口气讲这么多话的。

　　　　“你不习惯跟别人交流，就会少了很多生活的乐趣。”面具人没有被林霜的冷淡击倒，依旧不识趣地接着说道。

　　　　但是，她的话却象她的人一样，不小心就击中了林霜内心的某个地方。林霜一阵莫名的烦躁，匆忙地呵斥道：“不关你的事！”说完，绷起脸来示意她赶紧离开。

　　　　面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带路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意味深长地说：“如果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又何必淌这浑水？”她似乎知道林霜不会回应，所以口气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穿过大厦来到商场的前门，面具人带领林霜来到一辆白色的敞蓬跑车前，打了个呼哨，笑嘻嘻地说：“怎么样，天使，车子是不是很配你？”

　　　　林霜没有说话，心里却不由得一动，灵巧的流线，洁白的车身，纯黑的座椅，既是她喜欢的外形，又是她喜欢的颜色，她一眼就喜欢上了这辆车子。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示。

　　　　面具人似乎并不介意，打开车门请林霜上车。但是，林霜没有动，只是冷冷地说：“把钥匙给我，我们在这里分手。”

　　　　面具人似乎没听懂她的话，瞪大眼睛看了她半晌，忽然大声笑了起来：“你不是开玩笑吧？！你这不是打劫我吗？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就算是做买卖，你也不能让我这样亏本啊……”

　　　　林霜缓缓举起了裹着制服的左手，制服下的枪口对准了面具人：“把钥匙给我！”

　　　　面具人安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林霜，表情忽然有些伤感起来，她低头掏出一串钥匙，在手里把玩着，用嘲弄的语气说道：“你还真是无情无义呵，怎么说我刚才都帮了你……”

　　　　林霜一震，立刻告诫自己对方是在演戏，心里却忽然一酸，竟然好象是自己真的在为伤害了对方而难过。她吃了一惊，为这陌生的感觉。

　　　　“我最后说一遍，把钥匙给我！”林霜惊异地发现，自己必须压低了声音才能保证音调的平稳。

　　　　面具人忽然抬起了头，原先阳光朝气的表情被一种冷酷的表情代替，她盯着林霜，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你信不信，我能救你，就能再抓你？！”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叶少雯的手机，寻找储存在里面的叶少武的手机号码，很容易找到，就在第二个。

　　　　“那你信不信，我会在你拨通电话之前开枪？”林霜的脸色微微变了。

　　　　“你知道吗？你很漂亮，就是脸色有点不好。”面具人似乎没听见她的威胁，认真地打量着她在阳光下微微扬起的脸，语气里竟然充满了感情。一瞬间，林霜心里充满了疑惑，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跟眼前这个人真的曾经认识。这一刻的疑惑使她竟能容忍自己眼睁睁看到对方按下了手机键，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林霜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开枪，一个声音在心里命令自己。可是，这个命令要传达到持枪的左手竟是如此困难。

　　　　“喂，叶警官，我不是你妹妹……你别管我是谁！”面具人盯着林霜，慢吞吞地说，“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

　　　　林霜忽然闭上了眼睛，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沉闷的枪声。

　　　　师傅说过，开枪的一瞬间是绝对不能闭上眼睛的，这是一个杀手的大忌，因为这会影响射击的准确度。可是，林霜还是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心脏的氧气好象一下被抽空了，冰冷而空洞，她觉得浑身无力，这种感觉就好象她第一次执行任务时的感觉，一种仿佛死了一遍的感觉。
第五章
　　　　闭上眼睛是面对问题逃避和妥协的表示，也就意味着暂时失去了对整个世界的控制。

　　　　扣动那一下扳机好象耗尽了林霜所有的力气，一时之间，她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勇气都失去了。

　　　　不过在她觉得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其实不过几秒的工夫。

　　　　“原来天使也有失手的时候。”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林霜悚然睁开眼睛——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无声无息地靠近自己的，面具人的脸近在眼前，神情严肃，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一枪吓着了。

　　　　一刹那，林霜不能准确捕捉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是失落还是庆幸，很矛盾的感受同时涌了出来，反而内心空落落的了。她一语不发，慢慢垂下了左手。

　　　　幸好街道对面没有什么人，而身边行走的普通人大概也万万没想到刚才那一声沉闷的响声是手枪的声音，毕竟枪声对大多数人来说是陌生的。

　　　　“你别急啊，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你妹妹在百货商场后面的巷子里，你赶紧来救她吧。”面具人对着手机继续讲话，在讲话的过程中，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林霜的脸。说完这几句话以后，她扣上了电话，用一种令人出乎意料的平静的口吻说：“上车吧。”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说完，她自己先跳上了车，坐到了驾驶座上。

　　　　林霜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的内心在警惕地转动着。眼前的这个人神秘莫测，无论是身手还是行事的风格，都决非泛泛之辈，好象自己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下，而自己却对她一无所知。尤其令林霜惊疑的是，在她面前，她本能地觉察到一种奇怪的危险感，这种危险不是威胁到她的身体，而是威胁到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某个地方。理智告诉她，她应该逃开的。

　　　　“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对方好象看穿了她在想什么，脸上又浮起了自信的笑容，伸手推开了车门，示意林霜坐进来。

　　　　看到林霜还有些疑虑，她端正了神色：“上来吧，我找你是要跟你谈一笔交易。”

　　　　有警车从路口呼啸而过，应该是寻找叶少雯的警察来了。

　　　　林霜有些不情愿地坐进驾驶副座，刚合上车门，车子噌地窜了出去。

　　　　车子很快拐入地下隧道。

　　　　“你要去哪里？”林霜戒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