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花瓣胎记才可?
我盈盈笑着,心咚咚剧跳,两手冒冷汗,寒毛根根倒竖。胤禛不快不慢的走到我跟前,慢悠悠的道:“你到底是谁?”
只有质疑的五个字。
我没有立即回答,想着苏培盛说他头发热,笑着伸手去摸他额头。他浓眉微蹙,截住我的手,把我拽进帐篷。
“你到底是谁?”胤禛狠狠推我,我被胤禛的力冷不丁的一击,身子往后倒,胳膊肘重重磕地。我又急又气,“你干什么呀?”一时忍不住,摸着胳膊肘嘤嘤低哭。
帐内铺了地毯,摔倒也不会受多大的疼。我哭只因胤禛粗鲁的行为,本打算装装,可胤禛不但没丝毫反应,反而用淡淡的语气道:“伺候主子都不会吗?快点起来给我倒茶”。我不可置信,直直看着胤禛。胤禛撩起褂子,坐到软榻上,翘起二郎腿,嘴角挂着戏谑的笑。
如果说没见到胤禛之全是期待和欢欣,经过几次漠然的打击,全变成了失望和伤心。
我霍地站起,头也不回的朝帐门走。要撩帐门,迟疑了一下,心想,如果他叫住我,我就立马让他看我右肩胛的花瓣胎记。没想到胤禛却道:“出了帐门右拐,走约莫一百丈,再左拐,走十丈左右,就可以回到你的帐篷了。”
我咬着嘴唇回头,胤禛正端着茶杯喝茶。我怒从心起,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胤禛跟前,抢过茶杯,狠狠瞪胤禛。由于激动,茶杯随着手不断抖动,有几滴水溅出,打在手上,火辣辣的直灼惨裂的心。
胤禛指着我鼻头,高声喝道:“大胆,简直是无法无天。”眉心拧成一块,两撇胡随之上翘,倒有几分让人慑服的威严。以前要是见了,定会吓得不敢吱声,但现在却是冷笑着把茶杯扔在地上,拽起他衣领,怒道:“你这算怎么回事啊?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你忘记曹悠苒了吗?你忘记林梓悠了吗?你忘记三生三世了吗?忘记了吗?忘记了吗?”
胤禛瞪大双眼看我,漆黑的眸子映着我流泪的脸。惨白惨白,全是哀怨和伤痛。“你闹够了没?”胤禛打开我的手,“哪里来的疯丫头?”我愣了半晌,哭道:“胤禛,你会后悔的。”说完拔腿跑出帐篷。
出帐后,和一个人擦肩而过,只听那人道:“四哥,方才是不是有人叫你?”我辨出那声音是胤祥,忙停下来,回头看时,胤祥已进了帐篷。
“咦,四哥,这个茶杯是谁扔的?”
“一个毫无教养的蒙古疯丫头扔的,幸好她跑得快,不然我定让她好看。”
我被胤禛漠然的话击倒,抹了把泪,提步疾跑。不知道要往哪里跑,只知道振动双臂,迈开大步跑。跑出营地,在一条小河边坐着,骂道:“你这个家伙,你是故意装的,还是真的忘记我了?你好讨厌,你好讨厌,你是坏蛋,你是坏蛋,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到底是为什么?变了吗?真的变了吗?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
一个响雷划过,一个闪电扯开,紧接着,几滴水珠砸来。不消一刻,水珠越来越密,砸的力度也越来越大。我嚎啕大哭,雨水和眼泪混在一起,流到嘴边一抿,分不清是苦是咸,是酸是涩。
“乌伦珠日格……乌伦珠日格……”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雨里传来,我没有应,只是抱着腿哭,誓要把一生的泪流完才甘心。
“乌伦珠日格……乌伦珠日格……”
我迟疑着要不要应,声音已飘到耳边。我见是胤祯吩咐照顾我的两个随从,瞥他们一眼,起身一步步往帐篷走。
由于淋雨,染了伤寒,当晚高烧不退,调养几日才稍有气色。胤祯去甘州的前夕,我往身上泼冷水,站在帐外吹风,病情加重,床都下不了,胤祯见此,便留下我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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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六十一年夏
兜兜圈圈,转来转去,我这个苦命的不速之客如今寄宿在胤祯京郊的别院里。这是块四面环山的幽谧地,正值仲秋,满眼都是红叶。一阵风吹来,红叶或挂枝,或落下,给萧瑟的季节增添意外的诗情画意。
我披了件披风,站在别院最高处,望着烟雾弥漫的远山发愣。
迷茫。
是的,我很迷茫,我真的不知道来这里是对还是错。胤禛为何要那样做?为何要那样说?七年的时间,他变心了?我不信,一点都不信。他对我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全都刻心底。
别院的管事丫鬟小钰躬身道:“给姑娘请安。”我漫不经心的道:“什么事?”小钰递给我一份请柬,“这是姑娘的故友送来的,来人说请姑娘务必仔细看请柬里的每一个字。”
故友?孤身影只的我哪来故友?我接过,叫小钰退下,打开请柬,上面写着:晓妆髻插碧瑶簪,多少情怀倩竹吟。风调每怜谁解会,分明对面有知心。
这是我在英华殿抄经时,胤禛在那幅为我作的画上题的诗。
我双手捧着请柬,眼泪扑簌落。胤禛没有忘记我,胤禛没有忘记我,胤禛应该早就知道我是林梓悠。没有跟我相认,肯定是有诸多考虑。最重要的是,这种离奇的事一时之间,很难让人接受。
第四十二章
康熙六十一年秋
我合上请柬,环顾四周,见没有一人,忙走进屋子,关上门,再次打开请柬,只见诗的下面写着:日落西山时,璎珞岩边见,想法只身一人来,看完立毁,切记。
我撕烂请柬,点燃火折子烧毁,在屋里来回踱步,暗自纳闷,字迹不是胤禛的,但诗确实是胤禛的。会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不管是不是,见了面就知道了。
我跟小钰说想出去走走,小钰欣然同意,不过给我安排了两个随从。我沉下脸,淡淡的道:“我想一个人静静。”小钰不卑不亢的道:“大将军王走前反复叮嘱奴才,姑娘人生地不熟,不管去哪里,得有人保护。”我无可奈何,只好答应。
璎珞岩是一处人工叠成的石山,泉水流下,淙淙潺潺,很是悦耳,石山上边建有小亭。我曾伴驾去过那里,亲眼见康熙题了块“绿筠深处”的匾额。
不知道胤祯随从的脑子是不是都不好使,半路上,我再次以肚子疼上茅房为借口成功逃脱。赶到璎珞岩,太阳恰好落入地平线。怀着激动的心情等了好一会,并没有看见胤禛。天色一点点变暗,我的心也开始紧起来,但是不等到结果绝不能放弃。
天快黑尽时,一个男子骑马飞奔而来。那男子下车,磕了一个头,“我家主人想请姑娘去玉兰苑做客。”我扶着亭柱,“请问你家主人是谁?”那男子躬身道:“我家主人说奴才只要给姑娘带一句话,姑娘听了自然知道我家主人是谁。”
我想应是胤禛,忙走出亭子,笑道:“什么话?”那男子轻声道:“浮生如梦幻,梦幻即长生。长生离梦幻,便是野狐精。”我大喜,捂着剧跳的胸口,颤声道:“我知道他是谁了,你快带我去玉兰苑。”
“姑娘等等。”那男子叫住我,“我家主人还有一个问题。”我叹口气,在心底把爱折磨人的胤禛骂了个遍,“问吧。”那男子道:“我家主人问姑娘这句话是什么时候说的。”我没好气的道:“你回去叫你家主人听好了,这句话是康熙五十三年冬至第二天说的,你问问你家主人,要不要告诉你这句话是在何地说的?要不要告诉你说完这句话后他是怎么离开的?”
那男子陪笑道:“不用了,不用了,请姑娘把头上的发簪交给奴才。”我取下发簪,奇道:“为什么要这个?”那男子道:“这个是我家主子特意吩咐的,姑娘无须多问,交给奴才就好。”我递给那男子,满肚子疑惑。那男子收好簪子,拍了两下手掌,一辆马车从黑幕中冲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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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没有猜错,玉兰苑正是当年晨曦住的院子。
走进玉兰苑,馥郁的桂香袭来,借着明亮的灯光,发现甬道两边全是桂花。数了数,左边三棵,右边四棵,一共七棵。七棵代表七年吗?胤禛,是这样吗?你是为了纪念我特意种的吗?
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给我道安,我笑道:“不必多礼。”最前面的粉衣丫鬟柔声道:“奴才玛格。”指着她左边的道:“这是辛姐。奴才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来伺候姑娘的。”我点了点头,玛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天色不早,姑娘随玛格去悠闲居歇息。”
悠闲居?胤禛没有忘记,他都记着的。原来幸福早就摆在我面前,只是不明白为何到此刻才让我抓住。
我会心一笑,遂又奇道:“你家主人不在吗?”玛格道:“我家主人出门在外,今晚回不来了。我家主人说会尽快赶来见姑娘,请姑娘务必见谅。”我“嗯”一声,胤禛这段时间很忙,先是伴驾热河,后是请康熙巡幸狮子园,接着伴驾行围,算算时间,眼下应该还在热河。
我随玛格在玉兰苑里东拐西拐,所到之处,全由五彩缤纷的花灯照着。越过小湖,穿过回廊,走下五步台阶,一座雅致的小院映入眼帘,院门顶端的匾额上赫然写着“悠闲居”三个大字。
刚强有力,娟秀不凡,古朴中没有一丝华藻,是胤禛的笔迹。
玛格推开悠闲居大门,百十盏宫灯熠熠生辉,灯火通明,璀璨如珠,照得我双眼生疼。熟悉的亭台,熟悉的小湖,熟悉的柳树,熟悉的一切。纵使这一切曾离我而去,但此刻它们都回来了。
我跑到亭子外的大石旁,伸出颤抖的手抚摸朱红色刻痕,“绮窗罢抚紫琼琴,香烬金炉鹤梦沉。多事草偏名醒醉,可人花解结同心。风翻曲沼千层碧,云过重檐一霎阴。栏外有情双蛱蝶,翩翩飞入海棠深。”
“记得五年前海棠春的解语亭不?那晚,我听十三弟吹笛,回头看你时,觉得冥冥之中,你和十三弟都是我的解语花。刚才经过海棠林,想着这事,就采了三朵。‘娇羞花解语,温柔玉有香’,我觉得这十个字用在我家宝贝身上最合适。”
我用力掐了掐手臂,确定不是做梦,掩嘴无声哭泣。这是喜极而泣,没有悲伤,没